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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硯還在寫,他的劇情看起來挺長的,已經寫了大半張紙了。
謝容捧著臉,盯著沉硯發呆,摸不准沉硯看的到底是個什麼故事……大概是他的視線太熱烈,沉硯停了筆,看了他一眼。
謝容精神一震:「寫完了嗎?」
沉硯沉吟了一瞬,乾脆丟下筆:「差不多了吧。」
謝容立刻揣著自己的紙湊到沉硯身邊,塞給沉硯當交換,低頭看沉硯寫得滿滿當當的紙。
他內心急切,毫無防備,一目三行匆匆看過幾眼——轟的一下,方才好不容易堆起來的冷靜煙消雲散。
「你……」他磕磕巴巴,「你這是什麼……」
什么小暴君將丞相強取豪奪入宮,日夜寵幸,什麼寢殿小金鍊、湖中搖搖船……沉硯寫的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謝容說不出口,他疑心自己看錯了,認認真真又看了一遍,終於忍不住拍桌,耳根子紅了一半。
他胡亂扯了張空白的紙將那些黃里透黃的劇情概述蓋住,一時之間什麼忐忑擔憂都顧不上了,偏頭去凶沉硯:「你是不是在胡鬧?!」
沉硯無辜:「這確確實實是我看的話本子。」
他將謝容那張紙隨手丟到一旁,謝容寫的東西可憐巴巴的,寥寥三句話後慘澹收場,他看著心裡莫名的不舒服,乾脆眼不見為淨,長臂一伸,將小暴君……唔,現在不該喊小暴君了。
他將謝容圈進懷裡。
容容……謝容。
他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名字,覺得這名字果然才和懷裡這人更相搭,喊起來都綿兮兮的。
……咬起來軟乎乎的。
他一時沒忍住,偏頭在謝容那泛著粉的耳垂上輕咬了一口。
這下可好了,那軟乎乎的小耳朵是徹底紅透了。
可愛得要命,惹人憐惜。
謝容一個哆嗦,脊背崩緊,下意識想起方才看到的「書房某片段概述」。
謝容:「……」
他忙不迭要從沉硯懷裡出來,然而沉硯在徹底說開之後順便也放飛了自己,溫文爾雅是什麼,那就是天邊的浮雲,爭權奪利,不如欺負謝容容。
於是謝容一頓掙扎,沒脫身,反而被沉硯抱了起來,順勢壓在了書案上。
謝容上半身被壓躺在書案上,沉硯將筆墨等硌人的東西都移開了,唯獨沒拿開那張寫滿不可描述的紙。
謝容一想到自己躺在什麼上面,登時就慌了:「沉硯之你冷靜一點!!!」
沉硯附身輕輕在謝容唇邊碰了碰,碰完了也不起身,只呢喃般輕語:「容容的故事不好,不要那個……」
他每個字音里都融著笑意:「換我的故事好不好?」
——不好!!!
謝容頭腦一片空白,他生怕沉硯要當場將那些場景化作現實,抬手搭在沉硯肩頭,將沉硯推開了些,艱難道:「光、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宣那個什麼,不好吧……」
他這拒絕看起來毫無威懾力,反倒更讓人想欺負。
好在沉硯並不是真要逼迫他什麼,逗弄了他一會,便適可而止,將他抱了下來。
不過謝容被沉硯摁著占了好一會便宜,起身時別說臉和耳根,連脖子都泛了紅。
在沉硯面前,那提神香就是個擺設,絲毫不起效果。
謝容背抵著沉硯的胸膛,哆哆嗦嗦往沉硯懷裡縮了縮,緩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不過鬧過這一場,他原本壓抑難受的心情幾乎是沒影了。
他多少猜到沉硯鬧他的用意,沉默了一會,回身抱住沉硯的腰身,情真意切地喚了聲:「硯之。」
他好奇:「這是你以前真正的名字嗎?」
沉硯輕嗯了一聲,坦然道:「是我當暗衛之前的小名。」
成了暗衛苗子後他只剩下一個編號,而當了攝政王后他給自己取了個姓,這小名就被徹底藏起來了。
無人知,也無人喚。
算是他為數不多、沒沾染過生死鮮血的回憶。
謝容又不說話了。
他不知道沉硯具體經歷過什麼,不過據他以前看那些小說的經驗,他猜測那大多不會美好。
謝容安靜了一會,越想越覺得心疼,怪不得沉硯來到這個世界後都不想要權力富貴,也不覬覦皇位了。
肯定是前世爾虞我詐、生死往來,過得太難過了。
謝容想著想著,大男子氣概上頭,他抬手拍了拍沉硯的肩頭,言之鑿鑿大義凜然地許諾:「好吧,既然你現在是朕的貴妃了,那以後朕護著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要什麼也儘管開口,朕給你撐腰。」
沉硯何等聰慧,看謝容那模樣就知道對方腦補了什麼,他失笑,笑著笑著心裡卻沉甸甸的,像是汪了一湖浸滿陽光的水。
他喃喃了一聲「好」,眨了眨眼,溫和問:「那陛下可以革一下臣的丞相一職嗎?後宮不得干政,臣總是以貴妃身份干政,似乎不太好。」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謝容:「……」
他立時翻臉比翻書還快:「不行,大家有難同……咳咳,有福同享,這龍椅既然是朕的,那必然要分你一半的,還有那些奏摺……」
謝容一本正經:「也、也要分你一半的。」
沉硯莞爾。
門窗關著,提神香的香氣越發濃烈起來。
鬧了一頓,謝容想起正事。他從沉硯身上起來,抬手看了看袖子,果不其然,衣袖也沾了點泥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