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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兒抱著一摞漿洗好的衣裳進來,一邊收拾一邊問梁憶瑾:“翁主,真的不跟王爺說一聲咱們要提前回去嗎?”

  “不用,說了就無趣了。”

  梁憶瑾把信收起來,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父王叫我去趟勤政殿,你先收拾,咱們午後就出發。”

  勤政殿是王上平日處理政務的地方,梁憶瑾出閣讀書就是在勤政殿偏殿裡,就在她父王的眼皮底下。可以說她從小就是在勤政殿裡長大的,王上跟大臣們議事就讓她跟在旁邊聽,她雖然聽不大懂,但記性好,誰說了什麼都能記得一字不落,有許多事情都是長大後才恍然明白,那個人當初為什麼要說那句話。

  當年梁憶瑾隨師學習的偏殿如今是梁嘉賜在用,有孩童琅琅的讀書聲傳來。梁憶瑾悄悄趴在窗戶上瞧了一眼,梁嘉賜正在搖頭晃腦地跟著老師背書,還挺像模像樣的。

  梁憶瑾沒打擾他,悄聲往正殿來了。

  王上正在烹茶,見梁憶瑾進來,招了招手,“午後就走?”

  “是。”梁憶瑾在茶案對面坐下,深深吸了口氣,“這是龍眠山的春翠。”

  王上讚許地點了點頭,賣乖一樣,“得的不多,平時都留著自己喝,不招待人的。”

  梁憶瑾接過茶杯,低頭淺笑:“多謝父王。”

  王上徐徐品了口茶,淡聲:“這一走,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了。”

  “靖王登基之前,女兒還是想儘量多回來看看父王和母后,登基之後,就不大方便了。”

  “說到這個,”王上挑起眼皮,眸中閃過一絲不安:“此前太子謀逆,很是兇險吧?父王得了消息,後怕了好些天。”

  “倒也還好,”梁憶瑾語氣平淡,“彥詡是咎由自取,天理難容。”

  “我聽林堯說,你從中也做了不少事?”

  梁憶瑾被口中的茶水輕輕嗆了一下,咳了幾聲,淡笑:“林堯這狗腿子的毛病怎麼就改不了,說了不叫他告訴父王的。”

  王上端起母杯給梁憶瑾續了杯茶,“林堯也是擔心,以為靖王起了奪嫡之心,還同我商量要如何才能助你們一臂之力。不過好在用驚無險。”

  “阿瑾啊,”王上沉沉嘆了口氣:“你做的這一切,父王該謝謝你才是。”

  王上雖不知曉其中原委,但是彥卿登基對渝西而言自是多了層依靠,這個好處是明擺著的。

  梁憶瑾輕輕搖頭,“父王別這麼說。”

  “你走之後,父王多少有些後悔,後悔逼迫你答應和親,不過好在靖王對你好,父王我也就不算錯的太離譜。”

  王上眼眶泛紅,看得梁憶瑾一陣心酸。

  “女兒答應和親絕不是因為父王逼迫,”梁憶瑾彎起唇角,神情認真:“這麼說父王您可能不信,但女兒答應和親的的確確是因為前世約定。”

  王上一愣,繼而大笑擺手,“你們小兩口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不過你就是哄我也罷,靖王看你的眼神,錯不了,父王放心。”

  “父王,”梁憶瑾握住他的手,像小孩子一樣輕輕搖晃著:“女兒現在過得很好,比我從前所有的想像都好。”

  男人大手翻過來,手心的繭子磨著梁憶瑾嬌軟的手背,滄桑的嗓音中像是帶著砂礫:“那就好!”

  父女倆過了很多年老鷹抓雞崽子的日子,梁憶瑾從小生活在她父王“鐵腕統治”的陰影之下,倆人的關係別彆扭扭了許多年,直到這一刻,頗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其實梁憶瑾很早之前就理解他父王的無奈,彈丸之國於夾縫中求生存,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

  正因為懂得,所以在梁憶瑾梁憶瑾離開勤政殿的時候,蹲下來對梁嘉賜說了她小時候最不愛聽的三個字:要聽話。

  小少年面色突變,亦如當年的她。

  梁憶瑾拍拍梁嘉賜的頭,轉身回望親正殿門口目送他的王上,笑了笑。

  有些東西就是會這樣傳遞下去的。

  有一天你會把曾經不解的,試圖摒棄的,語重心長地告訴另外一個人。

  *

  彥卿每天眼巴巴地數著日子,又不願意在信中催得太厲害,沒得顯得自己像個娘們。

  但事實上的確像個娘們。

  梁憶瑾不在,彥卿吃住都在書房,每天晚上守著孤燈看書的時候都不禁想從前那些年孤身一人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怎麼這才一個月就像是把人擱在火上煎。

  秋意更濃,夜來涼風襲人,吹得書房門咯吱作響,彥卿也懶得理會,捧著書又往燈下湊了湊,心裡算著:還有兩日她就該啟程了,路上再走個三五日,最多不過十日,他就不用再一個人可憐兮兮地在書房裡夜讀了。

  這麼一算心裡又有點不痛快了,這小妮子一個月里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寫給她的信也是有去無回,若是到了日子再耍賴,他就再跑一趟渝西把人抓回來。

  這麼想著,突然一陣冷風灌入,彥卿以為是哪扇窗戶沒關好,抬頭一看,他想抓回來的人站在門口,手裡甩著一隻短匕首,問他:“殿下還不睡啊。”

  彥卿只覺得渾身都麻了,唇齒間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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