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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威猛的姊夫,被大姊一路進逼著,終於被逼到牆邊去了。坐在沙發上的靜芸,揪著拼布背包,突然覺得對姊夫好愧疚。

  瞧著姊姊那兇悍的模樣,再看看姊夫任由指責、任由猛戳,滿臉無奈的表情,靜芸咬了咬粉唇。

  其實——其實——姊夫說得也沒錯,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再說,阿震也許真的是需要時間,才能適應家庭生活吧!

  她扭著背包的布料,這才覺得,自個兒似乎太小題大作了。

  而且,其實,在她坐上計程車的那一瞬間,她就開始覺得有些後悔了。

  那麼,她想——她——她——還是回去好了……

  打定主意後,靜芸吸了吸鼻子,抹乾了眼淚。見姊姊火氣正旺、罵得正凶,她雖然心裡對姊夫有深深的愧疚,卻還是沒膽子上前。

  所以,她只是偷偷的伸手,跟姊夫比了個要出門的手勢。

  厲大功在猛烈的炮火攻擊下,背著老婆大人,和靜芸揮揮手,要她安心的離開。

  靜芸急忙拖了行李箱,偷偷摸摸的溜出門。走到門邊時,她還不忘回頭,滿懷歉意的對姊夫鞠躬道歉。

  厲大功再度擺了擺手,示意她快走。她這才走出門,又叫了輛計程車,把行李箱拖上車,再告訴司機地址。

  月亮高高掛在天上,一路跟著她回到了她親手布置的家。

  家門前的門廊上,亮著一盞小小昏黃的燈,她掏出鑰匙打開門,客廳里一片暗沈。

  她將行李箱拖進客廳,然後輕手輕腳的回到臥房。臥房裡也是漆黑一片,江震似乎已經睡了,高大的身子平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他居然睡著了!

  靜芸嘟起嘴兒,有些不悅,卻又莫名的覺得安心。經歷了出門前的爭吵,現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跟他說話。

  她心腸軟、面子薄,就算事情的起因,是因為他的晚歸跟惡劣的態度,才逼得她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但是一等情緒冷靜下來,瞧著心愛男人的身影,她心裡的委屈,就一點點的淡去了。

  幽幽地,她嘆了口氣,認命的進浴室沐浴,又換上睡衣,這才回到臥房裡,背對著他躺上床。

  可才一躺平,身後的男人就突然伸手,將她抓進懷裡。

  原來,江震還沒睡。

  他熱燙的胸膛,熨貼著她冰冷的背,溫暖的手腳將她牢牢鎖在懷中。她的眼角,滲出一滴滴的淚水,小手覆在他大手上,讓他的體溫慢慢的、慢慢的溫暖她冰冷的身體。

  身子逐漸變暖,她靠在他懷中,安心的喟嘆了口氣,輕輕閉上雙眼。入睡之前,她眼角瞄見床頭鬧鐘顯示的時間。

  她這趟離家出走,只花了兩個小時又二十五分鐘。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

  江震和她之間的關係。仍維持著以往的相處模式。只是,不安就像是一顆種籽,已經在她心裡發芽,她臉上的笑容也愈來愈少。

  那次她離家出走,又乖乖自動回來。第二天江震提都沒提,只是將他的手機號碼給了她之後,就當作沒事般,不再提及昨晚的事。

  靜芸拿著針線,嘆了一口氣。

  姊夫說,江震需要時間適應。所以,她更加努力等待,也想幫助他適應兩人的婚姻生活。她是那麼努力,想當他的好妻子、好老婆,可是不論她怎麼做,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難道,她做得還不夠嗎?

  電話鈴聲響起,靜芸猛然回神,放下布娃娃,伸手接起電話。

  「餵?」

  「我是江震。」

  「時間到了嗎?我收一下東西,馬上好。」她連忙抬頭看時鐘,確認時間。今天她和醫生約好了,要再去做產檢,江震答應,會請假回來,接她一起去。

  在她慌忙收東收西的時候,電話那頭的江震,卻又開口了。

  「隊上有狀況,我走不開,你自己叫車過去。」

  收拾東西的小手,驀地僵停。

  自己去?他要她一個人自己去做產檢?

  「可是,」她不安的囁嚅著。「醫生說,有事要和你說……」

  「叫他打我手機。」

  「可是——」她還想要再說,江震卻已經掛斷電話,話筒里不再傳來他低沈的聲音,只剩下單調的嘟嘟聲。

  靜芸看著手裡的電話,楞了好一會兒,只覺得想哭。

  一點半了。

  她和醫生約好,兩點要去看診的。

  淚汪汪的眼,看著牆上的時鐘。她咬著唇,臨時也找不到別人可以陪她去產檢。她茫然又沮喪,枯坐在沙發上,過了好幾分鐘才起身,抓起背包,叫了計程車前往診所。

  進了婦產科診所,坐在椅子上,靜芸伸出手,輕輕撫著凸起的小腹,只覺得好孤單。

  診所裡頭,坐著好幾位孕婦,等著要看診。每個孕婦身旁都有丈夫陪伴,不斷噓寒問暖,只有她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她愈看愈羨慕、愈看愈傷心,寂寞湧上心頭,逼出眼裡的淚。

  怕被人發現,她趕緊低頭,用手帕擦掉眼角的淚滴。

  心上的疼,卻是怎麼也擦不去的……

  他明明答應了,會陪她一起來產檢的。

  靜芸咬著唇,強壓住心中悲傷。等了好一會兒,護士終於叫到她的名字,她獨自走進診療室。

  診療期間,她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就怕醫生會用同情的眼光看她。現在的她,情緒太過脆弱,要是接觸到那樣的眼光,肯定會當場痛哭失聲。

  好不容易,她做完產檢,走出診所,天際竟落起大雨。她試著招計程車,卻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空車,每一輛計程車上,老早都有了乘客。

  雨愈下愈大,她只得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傘,打算坐公車回去。

  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對似的,她才剛撐開傘,就開始颳起風了。

  公車站牌遠在好幾百公尺外,她緊緊抓著傘把,卻還是擋不住寒風冷雨。一段路走下來,她不只腳濕了、裙子濕了,就連包包都濕了,一雙腿更是又疼又酸,難受極了。

  忽地,一輛汽車飛快駛過,濺起一地泥水,她閃避不及,被潑灑了整身。她嚇得踉蹌倒退,手兒一松,背包掉了,那把傘就被風吹跑了。

  靜芸撥開額前濕透的發,驚魂未定的喘了口氣。

  雨還在下,她茫茫然的轉回身,臉上頭上滿是泥水,半邊的身子也全被濺濕,濕發垂落在臉旁。

  雨傘老早不知被吹到哪裡去了,她低下頭,尋找背包,卻看見背包掉進泥水坑裡,上頭那個她親手做的小靜芸吊飾,孤孤單單的躺在泥水裡,看來好狼狽、好悲慘、好可憐……

  跟她一樣。

  靜芸蹲下身,撿起背包跟娃娃,蓄積了好幾個小時的情緒,終於就此崩潰。她將又濕又髒的吊飾,緊緊壓在心口上,不禁痛哭失聲。

  一個好心的女孩,看得不忍心,主動把傘借給她,還替她招到計程車,她卻為此更加難過。

  一位陌生人都可以對她這麼好,而江震呢?

  她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裡?連不認識的司機先生,都擔心她會因為淋雨而受寒,一再慎重交代,她回家之後,要記得先洗個熱水澡。

  江震呢?他又在哪裡?

  姊夫說過,江震需要時間適應,那她呢?她也不好受啊!

  她努力試著做個好妻子,但無論她多努力,卻總是得不到江震的回應。對他來說,她似乎就只是一個擺著好看,偶爾能替他暖床、做飯的家具。

  她哭了好久好久,也想了好久好久。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只要她愛他就夠了。直到現在,她才猛然驚覺,單方面的愛情,實在不足以支撐一個婚姻。

  當初嫁給江震時,她真的是很高興、很開心。直到如今,她卻覺得,江震只把她當成一個必須背負的包袱、一個必須負擔的責任。

  對他來說,她的存在意義,僅止於如此吧?

  哭到眼睛酸疼後,她反而平靜下來,先收好了行李,再替他做好晚餐,然後靜靜坐在沙發上,等著江震回來。

  天黑了,她打開燈,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和他相處的日子也一一浮現眼前,淚水又再度上涌,她再次抹乾。

  七點十二分,門口有了動靜,車子引擎在門前熄火。

  她起身去開門,替他拿外套,再遞上拖鞋。

  看著那雙哭紅的眼兒,江震心口一抽,有些愧疚,卻也有些惱火。他知道,這個小女人,肯定是因為他的失約而難過。

  他也不願意失信,但是身為飛鷹特勤小組的副隊長,只要一有狀況,他就得即刻去處理,實在不可能每次都陪她一起去做產檢。

  「你——」

  「妳——」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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