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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震坐在床畔,臉色陰鬱,黑眸緊鎖著熟睡的靜芸,視線整夜不曾離開。

  即使她已經安然無恙;即使她已經回到家中;即使她在歷經恐懼與驚慌後,終於在他的陪伴下入睡,他心中的憤怒,依然無法止息。

  得知靜芸被綁架的消息後,某種情緒就縈繞在他胸口,始終盤桓不去。他焦躁、他煩悶,他牽掛著她的安全!

  這樣的情緒,對江震來說,是那麼陌生。

  他是個孤兒。

  他總是一個人吃、一個人睡、一個人獨來獨往。直到他遇見厲大功,遇見了厲大功的家人,在那剛毅木訥的男人,跟厲家雙親的關懷鼓勵下,他才逐漸放下心防,收斂了年少時的逞兇鬥狠,走上執法的路子。

  在遇見靜芸之前,他根本用不著為任何人擔心。

  雖然,靜芸遭到血腥瑪莉的綁架囚禁,只有一天不到的時間。但是,只要一想到那段時間裡,她被關在又黑又暗的地下室,嚇得直掉淚,他就覺得無法忍受。

  難以想像,她是怎麼撐過去的。比起她那強悍勇敢的大姊,她是這麼的嬌弱,像朵荏弱的小花。

  他堅持抱著她回家,抱著她進屋,抱著她進浴室。

  靜芸不斷保證,自己沒有受傷。但那雙大手,仍舊以無比的堅持,逐一褪去她身上的衣衫。

  眼看抗議不成,她只能嬌羞的坐在浴缸里,乖乖的接受他的照料,任由他替她洗淨每一吋肌膚,查驗她是否真的沒有受傷。

  幽暗的黑眸,在掃見她手臂上,以及右肩後的紅腫瘀青時,眸光里驀地閃過怒火。

  她還是受傷了!

  紅腫跟瘀青,在她白晰嬌嫩的肌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她坐在浴缸里,扯著棉質毛巾,忙著遮掩胸前與腿間的春光。黝黑的長指,卻輕輕撫過她的右肩,在傷處流連不去。

  「痛不痛?」他問。

  靜芸垂下眼兒,小腦袋左右搖了搖,眼裡湧現薄薄的淚光。雖然她這會兒已經平安了,但是想到先前被綁架的事,她還是嚇壞了。

  瞧見她的反應,以及她眼裡的淚光,江震抿緊薄唇,不再開口。

  他用柔軟的毛巾,在暖暖的浴缸中,為她洗去身上的灰塵,再替她擦乾身體,吹乾頭髮,然後抱她上了床。

  累壞嚇壞的靜芸,在江震的陪伴下,幾乎是一沾枕,就立刻睡著了。

  而他,卻因為體內殘留的腎上腺素,依舊全身緊繃,至今難以入睡,只能坐在床畔,看著她、守著她……

  他的妻子。

  她是他的妻子,他必須照顧她、保護她。但是,他卻沒有盡到這些責任,讓那些恐怖分子有機可乘。

  那麼多年來,憤怒的情緒里,第一次摻雜了擔憂,他不得不承認,為了這個小意。

  躺在床上的她,是那麼的柔弱嬌小。

  窗外寒風又起,吹動了蕾絲窗簾。熟睡中的她,因為夜涼如水,不自覺微微瑟縮著。

  江震在黑夜中起身,關妥窗戶。

  然後,他走回床邊,脫下上衣,在她身邊躺下。

  暖暖的氣息,驅逐了夜裡的寒冷。那溫度、那氣味,都是她最熟悉的,即使在睡夢之中,也讓她眷戀不已。

  幾乎是一感覺到他的溫暖後,她就無意識的挪近他,嬌小的身軀磨蹭著,調整好最舒服的姿勢,才甘心的喟嘆口氣。

  她的頭擱在他的肩窩裡,微弱的鼻息像是無形的指,在他頸邊反覆輕拂。一隻軟嫩的小手,就落在他平實的胸腹間,就連白晰的腳丫子,都緊貼在他的小腿旁,那模樣,簡直像只愛撒嬌的貓兒。

  也許,是他的體溫較高,每晚入睡後,她總會一邊跟周公下棋,一邊挪移過來,直到挪進他懷裡,才滿意的不再蠢動,乖乖的睡到天亮。

  月光之下,她的臉兒白晰如雪,他伸出手,撫過秀美的容顏,大掌畫過她的肩,摩挲著她左手臂上那塊礙眼的瘀青。

  胸肺在不自覺中緊縮著,江震眸光深斂,他的眼中,有著頑強如鐵的決心。

  他不想再看到她受傷。

  靜芸的懷孕,的確是個意外。他從來沒想過,要跟一個女人共同生活,更別提是結婚生子。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他的妻子。

  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靠得他太近,近到他內心裡,一處無人觸及,而他更未曾與人分享的地方。

  對他來說,她已經變成一個重要的人,一個屬於他的人……

  「阿震,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我放假。」

  「真的嗎?」

  「嗯。」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靜芸,蜷起腿兒,爬到丈夫身邊,笑得眉眼彎彎。「那你今天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吃。」

  「隨便。」

  江震低頭看著報紙,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她卻不肯罷休,執意要問出明確的答案。「那你喜歡咖哩雞嗎?」

  「嗯。」

  「芥蘭牛肉呢?」發現丈夫的敷衍,她嘟起嘴。

  「嗯。」

  「那活魚三吃呢?」她瞇起眼。

  「嗯。」

  她雙手插腰,看著專心看報,根本沒注意聽她說話的丈夫。「阿震,那三杯老鼠怎麼樣?」她甜笑著問。

  答案依舊相同。

  「嗯。」

  好!

  他要吃老鼠是吧?她就去弄老鼠來!

  靜芸氣得兩頰鼓鼓,穿上室內拖鞋,就要起身出門。

  驀地,江震突然出手,把她拉回來,粉臀兒不偏不倚,恰巧就落在他的大腿上。

  「放開我,我要去買大老鼠,做三杯老鼠給你吃啊!」她生氣的說著,鼓著臉頰的模樣,活像是嘴裡塞滿瓜子的天竺鼠,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瞧見她的表情,江震嘴角微揚。

  發現他仍舊不知反省,靜芸更惱了。

  「你喜歡三杯老鼠是吧?沒問題,我去問劉媽媽,她在市場賣菜,肯定會知道哪裡有在賣那種又肥又大的老鼠!」她推著他的胸膛,皺著鼻頭哼聲道,掙扎著要跳下他的大腿。

  腰上的箝制,突然加重了幾分,制止了她的動作。

  「我不喜歡吃老鼠。」

  她可不管他喜不喜歡了,鐵了心就是要去弄幾隻肥老鼠來,硬逼著他吃下去。她伸出手,還想推開他,卻赫然發現,他已經低下頭,朝著她的粉唇逼近。

  啊,他又想用熱吻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招很卑鄙,但是很可悲的是,對她卻格外有效。

  血腥瑪莉的綁架事件,像是一個催化劑,江震陪伴她的時間多了。也因為公爵的案件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他上下班的時間,也變得比較正常,兩人相處的時間,比先前多了不少。

  新婚期進入第四個月,她努力融入這個家、努力想適應兩人的夫妻生活。她不再那麼怕他,甚至發現,雖然次數微乎其微,但他緊繃的薄唇,也逐漸會露出上揚的弧度。

  只是,婚姻生活里,難免有些小爭執。只要她一生氣,江震就會吻她,吻得她意亂情迷,吻得她忘了自己姓啥,更忘了自個兒生氣的原因。

  這回靜芸學乖了,洞悉他的「戰術」後,她迅速伸手,巴住那張俊臉,不讓他靠太近。

  她堅決逼問出答案。

  「那你喜歡吃什麼?」

  他回答得簡單扼要。

  「妳。」

  「阿震!」她羞得小臉通紅,又窘又惱。「我是說食物、食物啦!」

  見小妻子羞得滿臉通紅,他才改了答案。「我不挑,什麼都吃。」

  「除了茄子嗎?」靜芸眯著眼問。

  他愣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

  「我上次有煮啊,你一口都沒吃。」她嘟嘴抱怨,放開他的臉,舉起右手開始一個一個算給他聽。「除了茄子,還有苦瓜、紅蘿蔔、青椒、玉米、雞爪。什麼不挑,你才挑呢!看,隨隨便便數一數,都超過六根手指了。」雖然新婚不久,她對他的飲食好惡,早就記得清清楚楚了。

  江震看著她,有半晌無言,黑眸深處,似乎撩過某種波瀾。圈在纖腰上的手,更緊了些,卻也更溫柔。

  「我沒有不吃玉米和雞爪。」他緩緩開口。

  「你明明就沒吃!」

  她仰起小臉,皺眉咕噥著。

  「只是沒時間吃,那種東西要慢慢啃,太浪費時間了。平常我還是會吃的。」

  「那茄子、苦瓜、紅蘿蔔和青椒呢?」見他難得說那麼一大串話,認真的回答她的疑問,靜芸不禁湊上前,好奇的繼續追問。

  「我不喜歡它們的味道。」

  「喔,那你喜歡吃什麼?」

  「我沒有注意過。」

  她呆了一呆,衝口而出。「怎麼可——」江震的表情,讓她無法再說下去。

  他說的是真的。這個男人,真的不曾注意過,自己喜歡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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