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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秋元看了看床邊那幾服藥,抱有一絲僥倖道:“您能再幫我看看我是否有孕在身麼?”

  醫者頭也不抬道:“我剛剛已經診過脈了,並沒有號到喜脈。”

  “就是說我沒有懷孕?”

  醫者沉默了會兒道:“也不一定,夫妻剛剛同房幾天的情況下肯定是診不出來的,還要再過一陣子才行。”

  李秋元想了想道:“那您能再給我開一副墮胎的藥麼?”

  醫者開方子的筆一頓,有些吃驚的抬頭打量她,道:“我見過青樓的女子自己過來討打胎藥的,也見過當家主母給家裡的妾室討打胎藥的,看你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兒,怎麼如此想不開?這可傷身的很啊。”

  李秋元苦笑,“如果真有了,這個孩子我是萬萬不會生的。您今天若不把藥開給我,來日這孩子在肚子裡長大再墮掉,很可能就是一屍兩命了。”

  醫者遲疑了一會兒,大概覺得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再說誰家沒點不能為外人道的秘辛,只好開了服藥給了她。

  李秋元拿到了藥,抬頭看了眼天色。

  已經快中午了。

  他大概已經快到翡翠湖了罷。

  家裡此時應該是沒人的,她把藥藏進袖子裡,然後雇了輛馬車,快馬加鞭的往回趕。

  馬車一路跑的飛快,很快就到了熟悉的地方。

  湖邊的宅子靜靜立在風裡,門前掛著兩個飄零的紙糊燈籠。

  難為他還能在江南找到這麼一個宅子和她成婚。

  她從來不覺得他會對她動心,大約他已經在身體上折磨夠了她,現在想換另一種心理上的方式看著她痛苦。

  否則怎麼可能一邊對她做著那樣的事,一邊波瀾不驚的看著她日夜提心弔膽戰戰兢兢。

  最可笑的是她竟然對他溫柔的假象動了心,她覺得自己就像個主動給別人表演的小丑,讓他看夠了笑話。

  府里的下人們安安靜靜的做著自己的活計,見她回來後規矩的問好,她恍若未聞的親自去了廚房將藥煎煮上,守在爐前看著院子頂上的太陽逐漸西斜。

  煎了一個時辰後她盛出一碗濃黑滾燙的藥汁,打著扇子將它扇涼然後逼自己硬灌了下去。

  刺鼻的辛味嗆得她眼角發紅。

  抬頭時視線里飄進來一角熟悉的青衣,他不知什麼時候從外間回來了,正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她,她手裡的白瓷碗咣當一聲摔碎在了地上。

  空氣靜了一下,有什麼東西在緩慢的集聚著,壓抑的流動。

  “你喝了什麼?”他淡淡的問。

  她抹乾淨嘴角的藥汁,沒什麼情緒的笑笑,有點冷,“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走過來,修長的指蘸取了一點藥爐邊上的殘餘藥液放在唇邊細細嘗了一下,神情一點點變得陰霾。

  李秋元儘管已經時刻留意他的舉動,還是冷不防被他按住了後頸,之後他的手在她腹部狠狠按了幾下,她被壓著脖子逼著把剛剛喝下去的藥汁全部吐了出來。

  胃裡劇烈的收縮,她怎麼忍都無濟於事,膽汁幾乎都要被吐出來。

  抬起頭後她雙目猩紅的看著他,死死盯著那雙雪狐似的眼睛,她想冷笑,但一出口卻隱有哭腔,“你對我不是很溫柔嗎?怎麼不接著裝下去了?”

  他托著她身子,語調溫和,“脈都還診不出來,是誰告訴你孩子的事的?”

  李秋元氣的兩眼發黑,他竟然還想再裝!

  “你承認了是麼?你也知道孩子的事,看來我不用再試探你了,是麼羅公遠?”

  他微微僵住,沉默了半天才說:“誰告訴你的?”

  李秋元冷笑,“誰告訴我?一個女人被一個人渣強迫後最應該擔心的不就是會有身孕這件事嗎?我自己提前準備一副藥管它有沒有先打掉不行麼?”

  他皺眉深吸了口氣,似乎想藉此冷靜一下,“你聽我說——”

  “聽你說什麼?羅公遠啊羅公遠,你像禽獸一樣強迫我,之後又裝作溫柔的樣子看我日日提心弔膽,辛苦隱瞞,是不是見到了這樣卑微的我終於讓你有了成就感?你真是騙的我好苦啊。可恨我像個小丑一樣還在你面前畏縮掩飾,竟然還因為你的侮辱擔心自己配不上你,你是不是要笑瘋了?”她笑中帶淚,“我真的好蠢啊……”

  他眼睛也微微發紅了,輕輕擁住她低聲喃喃:“不是這樣的……”

  沒有什麼藉口可以開脫,他只能不斷重複,“不是這樣的。”

  李秋元猛地推開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她眼前發黑,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胸口發悶,“你還要再騙我是麼,我求求你,要殺要剮,你給我一個痛快,別在精神上折磨我了。我不該得罪你的,我已經知錯了……”

  眼前忽然有紅點濺出來,她抬頭看見他捂著嘴面色蒼白的劇烈咳嗽,血順著他指縫流下來。

  她搖頭,他到現在還想用苦肉計騙她麼,“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頓了頓,冷下心腸道:“要麼給我和離書,要麼你殺了我。”

  他聽到這裡,終於嗤笑出聲,“和離書?”他抑制住咳嗽,啞聲說:“就算你死,也不可能拿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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