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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予他……」

  阮阮還想說什麼,卻被戚陸冷硬的聲音打斷:「小福呢?」

  阮阮一頓,戚陸身上開始流露出一種威壓感,她條件反射地回答:「小福逃出來了,我把他藏在黎茂家後山的山洞裡,他現在很安全,不過小福的螃蟹被抓走了。」

  「外面情況怎麼樣。」戚陸淡淡一頷首,接著問。

  「這幾天我們都沒出去,不是很清楚具體情況,」阮阮回答,「但沒有妖怪找到這裡,應該是黎茂控制住了那些妖怪,並且范天行肯定傷得不輕,否則他不會不親自來找你們。」

  「辛苦了,」戚陸終於張開一直緊閉著的雙眼,「你們做得很好。」

  他漆黑的眼底如同結滿冰霜,鋒利且陰鬱,阮阮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說道:「戚先生,您要不要和司予說說話,說不定他馬上就會醒來了……」

  「容叔,」戚陸似乎沒有聽見阮阮的話,也沒有往司予的方向看一眼,「我還要多久?」

  -

  皸裂的土地漸漸縫合,枯敗的植物長出綠芽,與王失去聯繫的土地重新建立起新的連結。

  傳說浸染過血族血液的土地將與血族命脈相連,山川土壤再度感知到了王的氣息,消散的磅礴力量復又集結。

  只要東方大陸唯一的王者燃起戰鬥的欲望,與王血脈相融的土壤永遠選擇站在他的身後。

  黝黑的天幕中,絳紫色的雷電藏在雲層背後,像是黑夜中出現的太陽。

  第90章 深池

  司予躺在冰涼堅硬的石盤上,呼吸的頻率很慢、很微弱,阮阮隔不久就要小心翼翼地確認一次,接著告訴戚陸說他沒事。

  戚陸端坐在山洞最里的角落,渾身被黑氣縈繞,容叔說這是妖族特殊的療愈方式。

  起初,阮阮以為他聽不到,但還是堅持隔上不久就對戚陸匯報似的說司予的情況,直到戚陸醒來的第五天清晨,阮阮正在給司予擦臉,眼神一頓,看到他縮了縮指尖——

  「戚先生!」阮阮驚喜地大喊,「動了!我看到司予動了!」

  黑氣環繞中的戚陸正在翻閱那本《鬼怪寶鑑》,聞言手腕一抖,手冊「啪」地掉在了地上。

  「容叔!」阮阮又拉來一旁眯著眼小憩的容叔,「您來看看!司予是不是要醒了!」

  容叔拄著拐,細細端詳了司予半響,問道:「你確定你看到了?」

  「啊?」阮阮一愣,再看向司予,安安靜靜地躺著,雙眼緊閉,雙手放在身側,「我好像看到了?」

  被這麼一問,她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容叔探了探司予的鼻息,阮阮輕聲問怎麼樣了,老者朝阮阮投去一個無奈的眼神,從懷中取出一枚小石頭,配合著口訣把小石子碾成粉末,灑在司予外傷未愈的手臂上。

  「有用嗎?」阮阮見司予手臂內側那兩道極深的傷口始終沒有癒合的跡象,憂心忡忡地問,「司予他畢竟是人類,妖族的方法興許不起效,我出去給他買點藥吧……」

  「不可,」容叔攔下她,「你不宜露面,其他妖怪以為你已經死了,貿然出去反而會擾亂計劃。」

  「但司予他……」

  容叔也不解地皺眉,按理說司予身上有一半是戚陸的血,妖族的秘法對他理應適用,但他的傷一直不好,也一直無法轉醒,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但總之他還活著,並且擁有了屬於妖的特質,否則一個人類在這麼多天滴水不進的情況下不可能還保持生命體徵,這是現在唯一的安慰。

  「等,」容叔說,「再等。」

  阮阮呼了一口氣,再次看向司予的指尖。

  動了吧?

  剛剛是不是真的動了?

  山洞一角,黑氣越來越濃,原先那團黑氣只是繞著戚陸周身,但逐漸的,它失控一般開始在山洞中飄散開來。

  「戚先生?」

  阮阮擔憂地低呼,容叔立即將她拉到一旁,囑咐道:「不可靠近。」

  戚陸手中的手冊正翻到記錄「換血」的那一頁,頁面最底下,有人用原子筆做了一行小小的筆記,是司予的字,清清秀秀的。

  ——我永遠以你為榮。

  七個字,一個標點。

  戚陸溫熱的指尖輕輕從這行小字上划過,他眼底微光閃動,喉結上下起伏,難以自控地抬頭往司予的方向看,又在最後一刻收回了目光。

  不能看他,現在還不能看他,不能觸碰他,不能擁抱他,不能親吻他。

  司予說以他為榮,那麼他就要身披戰袍,風風光光地站到他的人類面前。

  戚陸最後深深看了一眼手冊上的那行筆記,合上雙眼,掌心向上,五指慢慢收攏——

  密不透風的山洞裡忽然響起震耳欲聾的風聲。

  阮阮驚恐地抬頭看向山壁,洞裡並沒有風,山風的聲音也傳不進來,怎麼會突然響起風聲?

  「阿陸!」容叔激動地振臂高呼。

  阮阮看向戚陸,只見有源源不斷的黑氣被吸收進他的掌心,他身後的山壁傷,映出一個巨大的黑影,雙翼展開,氣勢磅礴。

  阮阮幾乎是本能的產生了畏懼,她躲在容叔身後,只覺得這時的戚陸威嚴凜然、不可侵犯。

  這就是妖族的首領……

  她心中生出一番感慨,突然眼眶一熱,抬手抹了抹眼角。

  在呼嘯的風聲中,戚陸緩緩睜開雙眼,眼底像燒著火一般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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