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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風搬了張凳子,坐在她對面,急道,“小紫,你想急死風哥哥啊?有話就說!”

  蘇紫的眼淚又開始嘩嘩直流,弄得秦風手忙腳亂給她拭淚,支吾了許久,她才終於說,“風哥哥,其實小紫真的活得很不快樂,離開這裡多年,回來物是人非,除了整天呆在家裡發呆,就沒有被的事可做,也沒有一個朋友可以說話,有時早上再沙發上一坐就是一整天,電視開著,卻不知道在演什麼。一日三餐,記得就吃,不記得就不吃!這樣的生活,我……我沒有勇氣過下去了,風哥哥,你知道孤獨是什麼滋味嗎?”

  秦風凝視著她,頗為動容,摸了摸她的頭髮,充滿歉意,“小紫,對不起,是風哥哥疏忽了,應該多抽出點時間陪你才是,不過,你也該長大了,要自己多出去走走,交交男朋友啊!要學會約會了呢!”

  蘇紫聽了這話嘴唇撅起老高,“我不!小紫一輩子都要做風哥哥的妹妹!我不嫁人,不約會,永遠在風哥哥身邊!”

  秦風一呆,半晌無語……

  蘇紫見狀,自己拭去眼角的淚,臉露微笑,“不過,風哥哥你放心好了!我只是你的妹妹!我會祝福你和優優的!”

  秦風笑得有些苦澀,摸摸她的頭髮,“既然這樣,那妹妹一定要乖乖聽哥哥的話,現在是睡覺時間,你快快睡!”

  蘇紫拉著他的手,眉目里滿是不舍,他微微一笑,“睡吧!乖,我在這陪你!”

  “謝謝風哥哥!好開心啊!如果能多留風哥哥陪我一天,我再死一次也願意!不,就算是真的死了也願意!”她終於展顏大笑,鑽進被子裡,目光融融,注視著秦風。

  秦風臉一沉,“怎麼又說傻話?再亂說話可要打屁股!”

  正文 103.無法忘記的恩情

  蘇紫倒是睡著了,唇角含著滿足的笑。

  秦風便想起了小時候,在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里,在人人都不喜歡他的日子裡,是蘇紫一家給了他家庭的溫暖,現在蘇紫孤獨一人,雖然做錯了一些事,有的是有心,有的是無心,可不管怎麼樣,他都不忍心就這麼放棄她,更何況,她竟然用自殺來表明自己的悔意,如果小紫這次真的離世,他或多或少也有責任,會自責一輩子。

  接近黎明的時候,他漸漸睡著,夢裡是無邊的黑暗,又回到讓他難以忘懷的童年……

  那是幾歲的他?抱著爸爸的褲管大聲哭喊著爸爸,可是爸爸一臉嫌惡,一腳踹開他,罵他是野種,要他滾,同時連媽媽也罵上了,什麼賤女人,婊/子,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還說什麼第一天就知道她是不潔的女人,沒想到還給他弄來個野種……

  九當時的他就好像有人用針扎他的心一樣。外面有人罵他是野種也就罷了,想不到自己的爸爸聽信風言風語也這麼罵……

  既然要他滾,他就滾吧!所以他走了,走在無人的黑夜裡,又冷又黑,肚子餓得咕咕叫,還遇上一群壞小孩,搶他漂亮的書包和金筆,那是爸爸送他的禮物,他不甘心,也捨不得,衝上去和他們打架,被打得頭破血流也不覺得疼。

  這時候,一輛車在他身邊停下,車裡走出剛剛從晚宴回來的蘇紫,穿著紫色的小禮服,來牽他的手,“風哥哥,你怎麼了?頭上出血了呢!”

  掠蘇紫身後的蘇伯伯臉上的微笑很慈祥,牽著他另一隻手,“小風,先去我們家吧,等你爸爸氣消了再回去!”

  他不知道大人們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永遠都不會再知道了,可是,蘇伯伯一家對他的好他一直記在心裡。

  後來,是爺爺把他接回家的。回家那天,家裡很多人,爸爸媽媽,叔叔,還有律師,爺爺把他抱在懷裡,律師拿出一疊東西,然後爺爺就指著這些說,親子鑑定證明,風兒是秦錦海的親生兒子,以後誰要再敢說半句流言,立刻滾出秦家!

  後來大人們說了什麼,他就聽不懂了,也不再關注,整顆心都沉浸在喜悅里,自己不是野種,自己是爸爸的親生兒子……

  可是,畫面立刻轉換,他十六歲了,爺爺送給他一輛新車作為他的成人禮,他拿著新考的駕照,帶爸爸媽媽去逛街,前面來了一輛車……

  “閃開!閃開啊!爸!媽!啊——”

  每每夢到這裡,就會醒來,而且必定滿身冷汗……

  “風哥哥,你怎麼了?”蘇紫冰涼的小手覆在他手背。

  他抬起頭,餘悸未消,只是看著蘇紫蒼白的臉色,即使有什麼話想說也說不出口了,他是小紫的倚靠,不能讓小紫承載他自己都承載不了的事,而且,這件事,於他而言,是對任何人都說不出口的……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勉強一笑,望向窗外,已經天亮了。

  抬腕看了看表,已近七點,“小紫,想吃什麼?我給你買來,待會兒我要去公司了。”

  蘇紫咬了咬唇,搖搖頭。

  “這怎麼行呢?小紫,不吃東西身體恢復慢,而且,你太瘦了,風哥哥會心疼的!”他看著小紫瘦削的下巴,自責沒有關心她的飲食,回來後竟瘦了這麼多!想當初他在小紫家住的那段時間,她可是把什麼好吃的都留給他吃……

  蘇紫的眼圈立刻就紅了,盈盈欲泣的樣子似乎很委屈。

  秦風不明白,摸摸她的頭問,“究竟怎麼了?告訴風哥哥!”

  蘇紫扁了扁唇,眼睛裡滴落一顆淚來,“風哥哥,我不要吃!我如果好好的,你去公司後就不會來看我了,那我,又是一個人了……”

  聽了這話,秦風愣住了……

  他從來不知道,蘇紫會有這麼細膩的心思,不自然地笑了笑,“小紫,我會來的,我一下班就來看你,但是有一個條件,你必須聽話,聽醫生的話,聽我的話,好嗎?”

  蘇紫終於點頭了,他如釋重負。

  將蘇紫安排好以後,他才打電話叫小福來接他,一夜未歸,靈靈又臥床保胎,作為老公,好像有點不盡責,他本想打個電話給靈靈,轉念一想,靈靈對他這麼討厭,這時候打電話去會不會更加刺激她?

  猶豫再三,只給於信魚打了個電話,問了問靈靈的情況,得知一切正常以後才放下心來。

  途經一家粥鋪,他心中一動,叫小福停車,自己下車買了靈靈愛吃的核桃粥交給小福,“這個你趁熱送回去,夫人喜歡吃。我自己搭TAXI去公司好了!”

  下車的時候,突然又回身叮囑了一句,“別說是我買的!”他在想,以靈靈的性格,會不會一聽是自己買的,就把粥倒進洗手間?

  很少搭計程車去公司,也很少大清早地一個人站在街頭,看著匆忙的人群,他忽然不想那麼早去公司了,只因街邊剛好有一家孕嬰店,那些小小的衣服鞋子就像一道陽光,突然照得他心裡豁然開朗,唇角也漫開屬於父親的,發自內心的微笑。

  十六年裡,他第一次上班遲到,第一次獨自購物,第一次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在員工的瞠目結舌中走進秦氏。

  有大膽的員工見總裁今天臉色比較陽光,盯著他手中孕婦裝的袋子,冒著危險八卦地問,“總裁,是要當爹地了嗎?”

  他居然千載難逢地點頭一笑,“是啊!”

  正文 104.回家

  他居然千載難逢地點頭一笑,“是啊!”

  “恭喜恭喜!”員工們笑逐顏開,道賀聲不斷。

  秦氏難得一片祥和,員工們祈禱,如果升級爹地能讓總裁不每天炮轟秦氏,就讓總裁夫人累著點,年年有喜吧!

  只是,秦風怎樣把這些東西交給靈靈呢?她會領情嗎?下午,他想了想,也只能托小福轉交了,只說是吳阿姨買的吧……

  九世界上的事,總是這樣,新生命的到來固然讓他欣喜,可是,隱隱的,卻總夾雜著點點鬱郁的感傷,也不知為什麼……

  連續幾天,他都沒有回家,下了班就去醫院照顧蘇紫。有時候他會想,正在保胎的靈靈是不是也需要他照顧呢?轉而又否定,他的出現,或許只能讓她更加煩心,記憶中,他們相處的日子裡,有幾天不是戰火紛飛的?家裡有於信魚照顧著,他也放心,雖然色魚老說要搶他老婆,但他知道,那只是玩笑……

  這天下班以後,和往常一樣,他直接去醫院接蘇紫吃飯,卻在途經護士辦公室時被護士叫住,“秦先生,有件事必須跟您說一下,蘇小姐身體不好,我們跟她說過多次,要她別吃冰的,可她不但不聽,今天居然還被我發現把自己泡在冰里,她這樣是純粹糟蹋自己嗎?那我們醫院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別說我們越治越差了!”

  掠“有這樣的事?”秦風頗為不解。

  “你去勸勸吧!還好我們發現得早,不然肯定感冒了,那明天出院的事又黃了!”鈴響,護士急著去病房換藥了。

  秦風帶著疑問進了蘇紫的病房,蘇紫縮在床頭,像做錯事的孩子,只看了他一眼,馬上怯弱而慌張地低下頭。

  他不忍心責備她,只輕輕問,“小紫,護士說的都是真的嗎?”

  蘇紫見無可抵賴,只能撅著嘴點點頭。

  “那……告訴我為什麼?”對蘇紫的不懂事,他有些生氣,但仍儘量克制著自己。

  “說了你不許生氣……”

  蘇紫小心翼翼地樣子又讓他心軟了,點點頭表示承諾。

  “風哥哥,我怕……怕出院以後你就回家了,又剩我一個人……”蘇紫說著說著,眼睛裡便凝了淚。

  秦風突然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壓著他,這種感覺很不好,很累,比他連續工作五個晚上不睡覺還累。沒錯,他承認照顧蘇紫是他的責任,但不是這樣……但他馬上又責怪自己,怎麼可以產生這種想法……

  耐著性子,他和蘇紫說理,“小紫,不是這樣的,我不可能時時和你在一起,我要工作啊,再說你是女孩,和我一個男人成天混在一起,像什麼話?”

  “又不是沒住過……”蘇紫委屈地嘟噥。

  “那是小時候啊……”秦風的聲音如風一樣輕柔。

  這一句“那是小時候”突然之間就拉大了他們之間的距離,蘇紫嘴一張,話未說出口,眼淚就先涌了出來。

  “只是小時候……”她喃喃地念著,“那現在風哥哥有了嫂子,就不要小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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