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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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抵達了大帥府,耿靈兒亂偷偷地從後門溜了出來,終歸是人多,進進出出的也多,沒誰注意到她溜進了大門。她提起裙裾,飛一般地奔往了內宅。

  她打聽過了,容麟住幽蘭院,幽蘭院人煙稀少,連值勤的丫鬟都沒有,跟容卿在菩提宮時一模一樣,如此,倒也省得她擔心被人發現。

  不過,幽蘭院這麼大,容麟到底住哪間房啊?

  這個時候,耿靈兒真後悔自己沒多跑大帥府幾次。

  外邊逐漸傳來腳步聲,耿靈兒來不及多想,推開一扇門便躲了進去。

  玄胤送寧玥回幽蘭院,德慶公主已經早早地下車了,他們略偷了些時間,手牽手漫步在清香怡人的小道上。

  「累了吧?」玄胤輕聲問。

  寧玥微笑著搖頭:「馬車上睡了一路,這會兒倒是精神好了。」

  玄胤眸光一掃,林木幽幽,不聞人聲,他勾起唇角道:「精神好了,不如做些什麼?」

  「不要!」寧玥想也不想地說道,趕路的這段日子,縱慾過度,她都快被掏空了,瞧她動不動就打瞌睡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抽大煙了呢。

  心裡想著瞌睡,不由地打了個呵欠。

  玄胤看著她疲睏不已的模樣,心疼地摸上了她臉蛋:「怎麼累成了這樣?做多了?」

  他一本正經地說著不害臊的話,寧玥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是啊,以後節制點。」

  「明明是你勾引我的。」玄胤鼻子哼了哼。

  寧玥微微紅了臉,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從踏上行程開始,就恨不得十二個時辰與他膩在一起,而這傢伙又生得這麼魅惑,一碰他就天雷勾地火,後面的事便順理成章了。想來的確是自己的緣故,才把自己弄得這樣疲倦,可仔細一想,又好像不完全是這樣,她是開了頭,但每次收不住的都是他。

  「還是得怪你。」她悶聲道。

  玄胤輕輕一笑,在她白嫩的小臉兒上啄了一口:「好好好,怪我。」

  寧玥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慢慢停下腳步,偎進了他懷裡。

  玄胤順勢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在她耳畔輕輕地問:「走不動了嗎?我抱你。」

  寧玥在他懷裡蹭了蹭,搖頭:「走得動,可是走回去之後,就見不到你了。」

  演戲演到底,縱然能偷閒親密一番,可終究他院子住得極遠,中間還隔了一個德慶公主的雅蘭居,德慶公主早察覺到他的某些不對勁了,只是太多事需要倚仗他,沒細細往下查探,他們還需再小心些,別再露出更多的馬腳。

  玄胤掬起她臉蛋,深深地凝視著她,眸中也是千般不舍:「我儘量快些解決南疆的事,儘快找到菩提子。」

  「嗯。」寧玥點頭。

  玄胤吻了吻她軟紅的唇瓣:「我送你回去。」

  寧玥困得眼皮子都開始打架了,不得不依了他。

  玄胤把她抱了起來,她甜甜一笑,摟住了玄胤的脖子,小腦袋埋在他頸窩,慢慢閉上了眼睛。

  ……

  耿靈兒一進屋便意識到自己進錯了房間,雖然她當時也是隨便進的,可心中祈禱過誤打誤撞是容麟的屋就好了。

  屋子裡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床邊墜著青紗帳,清涼的夜風從半敞的軒窗輕輕吹了進來,吹起帳幔,仿佛沙沙地作響。

  耿靈兒躲在床底,紗幔拂到她臉上,撓過她鼻尖,她打了個噴嚏。

  「咦?是姑爺醒了嗎?」冬梅經過門口,聽到了那聲噴涕聲,忙推了門進來。她自然知道床上躺著的人是司空朔,可為了不落人口實,她已經習慣稱他為姑爺了。

  她挑開帳幔,見床上之人睡得沉穩,給對方掖了掖被角,道:「聽錯了吧?人睡著了應該不會打噴嚏的。」

  紅玉走後,耿靈兒長長地鬆了口氣!

  原來這是玄胤的房間啊?早聽說玄胤受了傷,來南疆尋藥的,沒想到被她給碰上了。

  趕緊溜走,等容麟他們全都回來,她想挪地方都不可能了。

  然而當她好不容易從床底下爬出來的時候,門口又傳來了令她抓狂的談話聲。

  「就到這裡吧,你也該回去歇息了。」

  「我先進去看看他。」

  這兩個聲音好生熟悉,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嘎吱——

  門被推開了。

  一雙素白繡粉荷繡花鞋踏了進來,裙裾也是白色的,鑲嵌著晶瑩的藍水晶,儀態極好,每一步都如細小的浪花似的,在夜海上輕輕地蕩漾。

  隨後,一雙漆黑的步履邁了進來,步履上方是一個紫色繡雲紋下擺,那種紋路與織錦工藝,饒是她不太懂女紅,也能感覺到價值千金。

  耿靈兒暗暗叫苦,剛躲過一個丫鬟,又來了兩個煞星,希望馬寧玥和司空朔不要發現她!

  寧玥行至床前。

  耿靈兒拼命壓低了身子,不動聲色地往裡挪。

  寧玥挑開帳幔:「咦?剛剛是不是有誰來過?」

  耿靈兒的心咯噔一下,她沒這麼倒霉吧?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是冬梅吧?」玄胤道。

  寧玥望向門口,啟聲道:「冬梅!」

  「誒!小姐,您叫我?」冬梅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手裡還拿著沒納完的鞋底,「有什麼事嗎?」

  「屋子裡有誰進來過?」寧玥淡淡地問。

  冬梅撓頭道:「我進來看了看姑爺。」

  寧玥說道:「你退下吧。」

  「是。」

  冬梅退出去,合上了門。

  耿靈兒心裡一塊兒大石總算落了地,卻也不能太掉以輕心,萬一這倆人往床底下看怎麼辦?那她就徹底露餡了。

  寧玥打來溫水,給司空朔擦了手和臉,嘆了口氣道:「還有多久才能好?」

  玄胤拍拍她肩膀:「也許用不了多久。」

  寧玥按住玄胤落在她肩上的手,臉蛋貼上去:「我不想欠他。」

  「我明白。」玄胤從身後擁住寧玥,「會治好的。」

  耿靈兒趴在床底,自然看不見二人的動作,但這交纏在一起的腳是怎麼回事?

  頭頂,慢慢傳來親吻的聲音,以及難耐的羞人喘息。

  耿靈兒的心口狠狠一震,這倆人……該不會在……那個那個吧?他們一個是太監、一個是有夫之婦啊!

  ……

  耿家,書房

  耿家主坐在書桌旁,靜靜回想著今日發生的事,他對面,坐著二公子耿昕、三公子耿懷。

  「你們怎麼看?」他沉沉地問。

  耿昕斂起了那副奶油小生的神色,青澀稚嫩的面孔上浮現起少有的嚴肅:「他們的敵意好像很強,這件事怕是難以善了。」

  耿家主嗯了一聲,表示贊同兒子的說法。

  耿懷不以為然道:「可是他們畢竟是來和親的,我們已經給了那麼大的讓步,他們還想怎麼樣?一個失貞的公主,真以為自己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人家本來就是鳳凰,失貞不失貞都一個樣。」耿昕不贊同弟弟的輕蔑。公主畢竟異於尋常女子,婚後哪怕招三四個駙馬都不敢有人跳出來戳她脊梁骨,失貞的事對閨閣女子而言是致命的,於一國公主,也就是面子上過不去,卻沒人敢拿禮法壓她。

  「怎麼會一樣?那種失貞的女人,換做是我,我才不娶!」耿懷哼了哼說道。

  耿昕沒再反駁弟弟的話,畢竟大多數男人都是存了與他一樣的想法,那就是女人必須貞潔:「可她不是普通人,娶了她,就等於娶了半個西涼。」

  「那又怎樣?被人睡過的女人,我睡著都覺膈應!」耿懷說的好像他已經睡過女人了似的,事實上,他還沒有自己的人事丫鬟。

  耿家主捏了捏手裡的毛筆:「好了,你們兩兄弟別再吵了,反正輪不到你們娶。」

  「父親,話可不能這麼說,我跟三哥上個月就滿十五了,這個年紀,可以成婚了,萬一她看上了我們任意一個,我們是娶還是不娶?」耿懷自我感覺良好地說。

  耿家主覺得兒子的想法很幼稚,因為據他今晚的觀察來看,德慶公主沒有對這兩個毛頭小子生出一絲一毫的情愫,反倒是牆壁上,大兒子寫的草書讓德慶公主高看了兩眼。可大兒子已經娶了穎公主為妻,斷然是不能讓兩位公主共侍一夫的。

  「她要是看上你們,這件事才好解決,可惜人家沒看上!」

  他冷笑。

  今晚設宴,固然是希望得到德慶公主的原諒,如此,即便南疆王問起,德慶公主都不追究了,南疆王自然也會睜隻眼閉隻眼。

  如何得到對方的原諒呢?無非是道歉和彌補,道歉他倒是放下身段去做了,至於彌補,他考慮過搭上一個兒子,奈何人家真沒看上他們啊。

  「父親,我覺得這件事未必沒有轉機。」耿昕若有所思地說。

  「怎麼說?」耿家主問。

  耿昕蹙眉道:「父親您還記得伍縣令的事嗎?」

  「記得啊,怎麼了?」

  「伍縣令雖然是個小小的縣令,但容卿知道他是我們的人,不可能不提醒他們,但他們還是執意把伍縣令給打了,這說明,他們根本沒打算忌憚我們。」

  這一點,傻子都猜出來了,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反被對方給打了耳光,所以耿家主才改變策略,設了一個接風宴——

  耿家主頓了頓,看向二兒子:「你想說什麼?」

  「父親您知道是誰下令責罰伍縣令的嗎?」耿昕說道:「是馬寧玥。」

  「那個丫頭?」耿家主的腦海里浮現起一雙沉靜如水的眸子,他沒花太多心思去留意她,然而令他自己都驚訝的是,他居然如此真切地記住了她的眼睛,一整晚,她什麼也沒幹,話也不多,就埋頭吃菜,好像刻意在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她是那種看著不驚艷,過後去忘不掉的女人。

  耿懷散漫地靠上了椅背:「那個吃貨啊!」比他還能吃!依他看,恐怕除了吃,一無是處。

  耿昕定定地說道:「容卿極疼她,眼裡只有這個妹妹,而容麟又向來聽容卿的話,只要咱們拿下她,就等於是拿下了容卿與容麟這兩座大山。他們是能在皇上跟前兒說上話的人,如果他們替耿家開罪,相信皇上多少會聽進去一些。」

  「嗯。」耿家主點了點頭,「可是,光有這些還不夠。」

  「對,的確不夠,畢竟原主的態度也很重要。」耿昕含了一絲笑意地說道:「但父親您發現沒有?德慶公主一遇到拿不到主意的情況,便會朝司空朔求助,想來出發前,西涼的皇帝把她託付給了司空朔,只要我們搞定了司空朔,還怕德慶公主不聽我們的話嗎?」

  耿家主提筆,在白紙上寫下了兩個名字:「所以你的意思是,耿家能不能度過這次危機,取決於馬寧玥與司空朔?」

  「正是。」

  耿家主蹙眉:「可這兩個人……不是這麼容易拿下的啊。」

  容易拿下的話,不會連夙火和燭龍都落得一敗塗地。

  「說起來,這二人的確有些邪門。」耿昕道:「先說馬寧玥,我們查到的情報說,她在十三歲以前一直是個孤苦無依的病秧子,突然有一天就好了,之後開始瘋狂地走大鴻運,先是在學院嶄露頭角,再是得到撫遠公主的青睞,後面嫁給了胤郡王,不僅成功解了胤郡王的毒,還把跟她做對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整殘了,姐夫、姨娘、庶姐、庶兄、郭玉、夙火……」

  「單憑運氣,哪裡能走到這一步?怕是這丫頭,還有不少手段!」耿家主在馬寧玥的名字外畫了一個圈。

  「再來說司空朔,他也是個傳奇人物,他的身世想必父親是知道的,十歲就入了宮,跟在一群太監後頭跌打滾爬,因生得太美,被前朝的寵妃看中,召到身邊做了貼身內侍,後又無意中入了前朝皇帝的眼,被皇帝帶回寢宮。這人忍辱負重多年,終於禍亂了前朝的江山,兩年前扶持王氏篡位,做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中常侍。」

  「他恐怕比馬寧玥更難收服。」耿家主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耿昕淡笑道:「最難收服的其實並不是他與馬寧玥,而是玄家四子玄胤,不過玄胤病重,聽說只剩最後一口氣,不知那天就去了,不足為懼。」

  「那就只用對付馬寧玥和司空朔了。」耿家主隨說了「只用」,但面色沒有絲毫的放鬆,因為這倆人,不論手段還是身份,都不容小覷。

  「父親!父親!父親!」

  門外,忽然響起了耿靈兒的尖叫。

  耿家主眉頭一皺:「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他一共生了五個兒子,兩個女兒,除了那失蹤在民間的耿燁他不清楚品性以外,別的孩子都個頂個兒地優秀,獨獨耿靈兒被她娘寵壞了,笨就算了,還一點規矩都不懂!

  耿昕怕父親責罰妹妹,忙上前開了門:「我們在談事,你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耿靈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不能明天說……必須今天!」

  「怎麼了?」耿昕耐著性子問。

  「我……我……我親眼看見……司空朔跟馬寧玥在一起了!」

  「你說的在一起是指……」更新狐疑地看著她。

  她急急地說道:「當然是指那個那個啊!他們又抱又親的!只差沒那什麼了!」

  「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耿昕瞪大了眼睛。

  「我兩隻眼睛看到的,還能有假?不信……不信你現在就跟我去大帥府!保證能捉到現行!」她聽牆角聽到一半,寧玥突然說這裡不方便,回房吧,然後司空朔就把她抱出去了,她敢肯定,二人現在還在床上纏綿不休!她就搞不懂了,馬寧玥好歹是個正常女人,怎麼會跟一個太監攪和在一起?

  她一個小姑娘不太懂這些,屋子裡的男人卻一個比一個明白,太監只是沒了那東西,並不代表他們不能取悅女人,要不然呢?那些欲求不滿的后妃是怎麼排解寂寞的?

  可司空朔畢竟不是普通的太監,馬寧玥也不是隨便一個不受寵的后妃,她是胤郡王唯一的妻子,與宦官干出這等苟且的事,傳到那一位的耳朵里,怕是會——

  念頭閃過,耿昕的臉上浮現起了得意的笑:「父親,剛剛咱們不是愁拿不下馬寧玥和司空朔嗎?瞧,機會來了。」

  ……

  皇宮設宴,德慶公主起了個大早,坐在梳妝檯前打扮自己,失貞的陰影尚未散去,可她不會因此就讓自己活在暗影中,她是皇室公主,不管發生什麼,都會光鮮亮麗地走下去。

  「這珠花的眼色太暗了些,您稍等,奴婢去挑兩支亮色些的來。」宮女拿著一對啞光玉蘭珠花進了碧紗廚。

  十一娘一蹦一跳地走過來,遞給她一個紅豆手釧。

  德慶公主膚色白皙、手腕纖細,戴手釧十分好看,尤其這紅豆與她以往見過的不同,不但色澤極為鮮艷,還長了一些字,應該是很小的時候刻上去的,越長大越明顯:「青?」

  德慶公主笑了笑:「真是好看,送給我的嗎?」

  十一娘點頭,怯生生地道:「我……串了一晚上……不知道公主喜不喜歡。」

  「喜歡。」德慶公主摸了摸十一娘的腦袋,「哪裡來的紅豆?」

  「外、外頭買的。」十一娘低下頭說,神色有些侷促。

  德慶公主戴在手腕上,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另一邊,寧玥也在梳妝打扮,她迷離著眼睛,顯然還沒睡醒,歪在冬梅身上,剛梳好的頭又給弄亂了。

  冬梅嗔道:「哎喲,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姑爺昨晚也沒折騰您多久啊,瞧這累的!」

  寧玥又打了幾個呵欠,眼淚都冒了出來:「可能是趕路太累了吧。」

  冬梅去打了一盆涼水,泡了幾片薄荷,給寧玥洗臉,寧玥總算清醒了些。

  冬梅這才挑了衣裳給寧玥試穿:「小姐,衣服都小了。」

  寧玥望著銅鏡里的人兒:「我真的胖了很多嗎?」

  「是您從前太瘦了,現在才剛長了點兒肉,您等等,我拿去改一下,幾針就好。」冬梅把寧玥的肚兜和衣裳拿到繡房。

  寧玥裹著一層薄被,又躺倒床上呼呼大睡。

  玄胤探望完司空朔,順道摸進她房中,就見她側躺在紗幔後,薄被蓋在腋下,剛好包住肉嘟嘟的小屁股,那纖美的大長腿任性地露在外頭,隱約還能看到尚未完全褪去的吻痕。

  玄胤下腹就是一緊,上前將她擁在了懷裡。

  寧玥知道是他來了,也不躲,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昏睡。

  玄胤眸色一深,拉開她胸前的薄被,低頭,允了一口。

  寧玥唰的一下清醒了!

  他還埋首在她鎖骨下,調皮地吸允著。

  寧玥被弄得渾身發軟,無力地推了推他:「別鬧,要遲到了。」

  玄胤勾唇,親了親她紅腫的唇瓣:「不想要啊?」

  想……

  這身子不知怎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他一撩撥就水潤得不像話,寧玥緊了緊雙腿,低低地說道:「可是快遲到了。」

  玄胤捏了捏她鼻尖:「還知道快遲到了?這麼貪睡,要不是這麼叫你,你估計能睡到明天。」

  哦,原來是想叫她起床才撩撥她的,蔫兒壞。

  寧玥瞪了他一眼,拉過被子裹住了自己的小身板兒。

  冬梅改好了衣裳,玄胤拿在手裡,一件一件給她穿上,邊穿邊道:「是胖了不少,肉乎乎的。」

  「嫌棄我?」寧玥古怪地看著他。

  他笑笑:「沒,就喜歡你肉肉的,摸著舒服。」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摸著不舒服了?」某人開始鑽牛角尖了。

  玄胤寵溺地揉了揉她發頂:「不舒服我還那麼沒節制?」

  自從開了暈,他就像個永遠吃不夠的毛頭小子,這丫頭是真不明白還假不明白?

  寧玥當然明白,但寧玥還是耷拉下了小腦袋。

  玄胤笑著問:「又怎麼了?」

  寧玥眸光微微一暗:「你都這麼沒節制了,為什麼我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呢?」菩提子也吃了,該治的病都治好了,但她還是跟前世一樣,無法孕育自己的孩子。如果說前世是因為司空朔沒有生養,這一世又是為什麼?

  「司空流說對了,我就是命中無子。」

  玄胤摟住她,額頭抵上她的:「不會,我們一定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

  整理完畢,一行人在大帥府二進門處上了馬車。

  容卿還在生容麟的氣,與妹妹坐了一輛車,容麟也要坐上去,被容卿毫不客氣地轟了下來。

  這一段小插曲並未影響到馬車的速度,小半個時辰後,眾人抵達了午門。

  德慶公主隨使臣們前往長安殿,會見宣王、諸位皇子以及一些肱骨之臣。

  寧玥則被太監領到後宮,與諸位女眷一塊兒覲見南疆的后妃。

  南疆王病得厲害,不理朝政多年,寧玥嚴重懷疑他是否知道西涼派人過來和親了,而他朝思暮想的外孫,赫然也在隨行的行列。

  「郡王妃,請。」太監將寧玥引入一處清雅別致的宮殿,為寧玥撩起了珠簾。

  寧玥微微頷首,邁步跨過了門檻。

  這是一間種滿了紫羅蘭的小花房,花海中央的空地上,迎面擺了一張小長桌,目前空著,無人落座。長桌兩旁,也有幾張長桌,已經坐了不少女眷,左邊是宮妃,右邊是命婦。

  太監得了容麟的打點,笑著為寧玥介紹道:「那邊兒從上往下,依次是劉貴妃、嚴惠妃、張麗妃、李順妃和陳妃。」

  來的路上,大哥已經給她科普過南疆皇室的狀況了,南疆王的後宮妃嬪無數,從皇后到更衣,足有百人,最受寵的是耿皇后,大概是她明白自己的地位無可撼動,便也懶得動心思去打壓那些懷了孕的妃嬪,除太子之外,南疆王一共擁有七個皇子、十幾個公主,寧玥已經見過的有宣王與皇甫昕,皇甫昕是耿皇后所出,宣王是劉貴妃所出。另外,嚴惠妃生下了三皇子齊王,張麗妃生下了四皇子忠王,陳妃生的是五皇子定王,李順妃無子,撫養了貼身宮女所出的六皇子恩王,七皇子是耿皇后的骨肉,目前仍舊住在皇宮,尚未封王。

  在座的,都是母憑子貴的后妃,容貌早已褪去少女的美艷,不過這也沒多少關係,反正南疆王也不來後宮了,她們再美,又能美給誰看?

  妃嬪後,屬陳妃最為安靜,大家都有說有笑的,獨獨把她晾在一旁,她位份低固然是一個緣故,更多的,恐怕是因為她是元後的母族。

  陳皇后當年是以陳家養女的身份嫁給南疆王的,她過世後很長一段時間,南疆王都沒有另立新妃,後面是太子長大了,耿皇后入了宮,南疆王才開始充盈後宮,劉貴妃、嚴惠妃、張麗妃、陳妃、李順妃都是那之後被陸陸續續招進來的。

  耿皇后與陳皇后是兩股完全不同的勢力,陳妃作為陳皇后的娘家人,會受到大家的排擠不足為奇。從前太子在世時,陳妃與五皇子的日子都過得不錯,太子過世後,陳皇后一脈被連消帶打,陳妃母子的境況也從天堂跌進地獄,已經快成皇宮的透明人了。

  太監跨入房中,向劉貴妃稟報了寧玥的來訪。

  劉貴妃揚起笑臉:「郡王妃來了呀!快!快過來坐!」

  她親熱地朝寧玥招手。

  寧玥行至她身邊,行了一禮:「貴妃娘娘。」

  「不必多禮!」劉貴妃將寧玥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對著寧玥好一陣端詳,「第一次來南疆吧?我聽皇兒提過你。」

  她與宣王在黎族有過數面之緣。

  「真是個小美人坯子!」劉貴妃和顏悅色地說,「你們快看看,是不是比你們的公主漂亮多了?」

  嚴惠妃以蒲扇掩著嘴唇,眯眼笑道:「這細皮嫩肉的,比我的謹兒可強多了!」

  皇甫瑾,嚴惠妃的女兒。

  張麗妃嗔道:「你瑾兒又不是多麼漂亮的美人坯子!照我說,比燕公主和珊公主也不差呢!」

  南疆的公主還不算美人胚子,那世上全都是醜人了。寧玥雖被丈夫和哥哥捧在掌心,卻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就是個娃娃臉,精緻,卻不驚艷,算不得傾國傾城大美人兒,與皇甫燕、皇甫昕更是無法相提並論。

  這些人馬匹拍得這樣響,可絕不是那麼單純。

  李順妃是個嬌滴滴的病美人,掩面咳嗽的兩聲,嗲聲嗲氣地說道:「再漂亮人家也嫁人了,你們都歇了心思吧!」

  眾人紛紛露出一副落寞的表情。

  寧玥心道,她好像是第一次來南疆,這些人有必要弄得這麼熟嗎?跟多年沒見面的老朋友似的。

  劉貴妃讓女官給寧玥奉了茶,溫柔地說道:「聽說胤郡王生病了,是來南疆尋藥的,尋到了嗎?」

  「正在尋。」寧玥禮貌地說。

  「找什麼藥呀?說出來,興許我們可以幫你!」劉貴妃熱心地說。

  寧玥客氣地道:「具體的我也不懂,都是我大哥在弄。」

  劉貴妃頓了頓,若有所思:「啊,容公子啊,他是神醫,我相信胤郡王的病一定會治好的!」

  「是呀。」

  「是呀!」

  一陣附和的聲音。

  唯獨陳妃默默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未曾上前湊一番熱鬧。

  劉貴妃又道:「我聽說德慶公主也入宮了,是入宮商議和親之事的嗎?」

  寧玥深深地看了劉貴妃一眼。

  劉貴妃的笑容微微一僵,很快,再次笑容滿面:「咱們這些后妃,常年呆在深宮,也就說說話打發時間,郡王妃莫要見怪。」

  寧玥說道:「不會,貴妃娘娘言重了。」

  劉貴妃美眸一轉,笑盈盈地說道:「咱們還沒見過德慶公主呢,不知長什麼樣。」

  「比我漂亮。」寧玥如實說。

  劉貴妃拍了拍喲,誇讚地說道:「比你都漂亮,那還得了?哎喲,哎喲!」她揉住心口,「我兒子怎麼成親那麼早?悔死了!」

  一屋子人,被她沒心沒肺的話逗笑了。

  嚴惠妃打趣道:「貴妃姐姐,這話可不能被宣王妃聽到,當心呀,帶著你的小孫子跑咯!」

  劉貴妃白了她一眼:「就你護著你媳婦兒!前幾天,也不知誰跟跟我抱怨,說想見孫子一面都難於上青天的?」

  嚴惠妃的三皇子齊王也已娶妻生子。

  當初太子膝下空空,曾有大臣建議,從宣王與齊王的兒子中過繼一個到東宮,被太子拒絕了。

  也不知兩位妃子是不是因為那件事,共同恨上了太子,反到彼此成為朋友,反正在寧玥看來,二人相處得還是頗為和諧的。

  耿皇后不在,劉貴妃最大,一些話別不敢問,她卻毫無畏懼:「郡王妃,你說……德慶公主到底中意什麼樣的對象?」

  寧玥裝作沒聽懂她的潛台詞,微笑著答道:「這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沒敢細問公主。」

  劉貴妃的眸光動了動,表情微訕:「我們可沒把你當外人,是想給你一點建議,免得公主走了彎路!」壓低了音量,「公主的事兒我聽說了一些風聲,不會是真的吧?」

  寧玥眨了眨眼,一副不知如何回答的樣子。

  這分明是坐實了劉貴妃的猜測,劉貴妃笑得精明:「不瞞你說,我其實是很中意德慶公主的,也很同情她的遭遇,可惜宣王已經成了親,不然,我一定讓宣王娶她!你們初來乍到,沒個人提點,萬一選錯了,又誤了公主一生。」

  寧玥表情愣愣的,好似沒聽懂。

  劉貴妃暗道這丫頭是跟木頭不成?只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我娘家有個侄兒,叫劉俊,一表人才、文武雙全,最重要的是人品特別好,他是我看著長大的,絕對是世間一等一的好男兒!」

  她說話的聲音極小,小到剛好被寧玥聽到。

  寧玥卻心中一聲冷笑,搞了半天,又是誇她漂亮又是關心「玄胤」的身體健康,卻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這邊,不等寧玥給出一個回答,那邊,嚴惠妃把寧玥拉了過去,與劉貴妃差不多,嚴惠妃也有意與德慶公主結親,她們的兒子都已有家室,都推選的是娘家的子侄。

  很快,張麗妃與李順妃也逮住機會,向寧玥拋來橄欖枝。

  這二人的母族勢力不夠強大,推舉的是自己在朝中儀仗的靠山。

  寧玥笑得無語,劉貴妃和嚴惠妃推選別人倒也罷了,好歹官方說法是不想委屈公主做妾,但張麗妃、李順妃的皇子都未成婚,她們憑什麼藏著自己兒子,把德慶賠給一個臣子?

  這群人,一邊想得到德慶公主背後的勢力,一邊又嫌棄德慶公主是不潔之身,真是可笑至極。

  寧玥略略含了一絲諷刺的目光落在陳妃安靜的容顏上:「陳妃娘娘沒什麼人要推舉嗎?我可是聽說,陳國公的兒子都沒定親呢!」

  陳妃靜靜說道:「陳家已經搭上了本宮,不會再搭上本宮的侄兒。」

  她說著,站起身,對劉貴妃行了一禮:「臣妾身感不適,先行告退。」

  ……

  長安殿,宣王與諸位皇子接見了西涼使臣。

  太子過世後,宣王即是長子,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皇子們的領袖,加上他與司空朔在黎族相處過一段時日,彼此之間也算熟悉,這次洽談和親的重任,便落在了他的頭上。

  耿燁的事,他與幾位弟弟很有默契地沒談,畢竟不是他們的錯,也怕德慶公主面子上過不去。

  宣王笑著問:「中常侍近日可好哇?」

  玄胤不疾不徐地道:「托殿下的福,不算太差。」

  「什麼不算太差嘛?我看你面色紅潤,比在黎族的時候精神了不少嘛!」宣王實話實話。

  司空朔在黎族的那段日子,正好在服用恢復人道的藥物,十分地痛苦,精神難免差一些。

  玄胤不動聲色地說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能再次見到老朋友,本座一高興,自然氣色好了。」

  「哈哈!」宣王被玄胤逗樂了,又為玄胤和德慶公主介紹了自己弟弟,「三弟齊王、四弟忠王、六弟恩王。」

  五皇子不在,他沒解釋為什麼。

  玄胤微笑著與三位皇子打了招呼。

  德慶公主略微頷首。

  宣王切入主題:「德慶公主遠道來南疆挑選夫婿,是南疆的榮幸,就不知……德慶公主對未來夫婿有沒有什麼樣的要求?這樣,本王也可替公主斟酌斟酌。」

  他說起話來,倒是比劉貴妃聰明很多。

  德慶公主看向了玄胤。

  玄胤輕輕一笑,望向宣王,不怒自威道:「要求自然是有的,不過不多,武能打贏容麟、文能勝過容卿即可。」

  在聽他說「要求不多」的時候,宣王還暗暗鬆了口氣,哪知這口氣還沒松到底,便再一次地提上來,卡在了喉嚨。

  容麟是南疆最厲害的武將,能勝過他的人……恐怕要麼已經死了,要麼還沒出生。

  而即便找到能勝他的人,哪個練武的,能有容卿的風采?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中常侍,這是德慶公主的意思嗎?是不是太過分了?」宣王沉沉地問。

  德慶公主道:「中常侍的意思就是本公主的意思,要麼,按照標準給本公主一個夫婿,要麼,按照律法還公主一個公道!」

  ------題外話------

  最後一天!

  又完成了一個月的萬更連載,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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