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5】救出二哥,前世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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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兵士一出門,碰到了黑袍老者,下意識的,他把手中的墨蘭藏到了身後。

  黑袍老者的容貌被斗篷遮蔽住了,只露出一線蒼白的下顎,白得,仿佛沒有溫度一般。

  小兵士吞了吞口水:「您、您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黑袍老者的眸光落在小兵士略微僵硬、且置了一半於身後的右臂上:「你拿了什麼東西,這麼鬼鬼祟祟的?」

  「呃……」小兵士瞬間被問住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暴露瞿老的吩咐,可是,面對黑袍老者,他顯然沒有太多撒謊的底氣,糾結了一會兒,他「羞澀」地拿出拳頭,微微張開,露出一小節墨蘭的邊角,道,「我給未婚妻……買了點東西,正想給她送去。」

  情竇初開的小伙兒,給心愛的姑娘送點東西,並未此事感到害羞,似乎沒什麼可奇怪的。

  黑袍老者擺了擺手:「去吧。」

  「是!」小兵士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卻不知道,正是這個極為細微的神態出賣了他。

  就在他與黑袍老者擦肩而過時,黑袍老者抓住了他胳膊……

  ……

  卻說寧玥找不到那個暗中觀察她與藺蘭芝的人後,直接去了回春堂,還沒進門,便聽到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似乎,是什麼藥瓶子藥罐子被打碎了。伴隨著這道噪音的,是大夫抱怨連連的聲音。

  「哎,你這人!你怎麼搞的?隨隨便便就把我們藥罐子打翻了!傷到人怎麼辦?你到底是不是來看病的?」

  寧玥的柳眉微微一蹙,第一反應是病人身體有恙,脾氣差些是正常的,作為大夫,不該對病患如此疾言厲色,可是那個人的一席話,又讓她轉變了自己的看法。

  那人道:「打翻怎麼了?誰讓你們把我弄疼了?不就是按按穴位嗎?你們會不會看病啊?連穴位都找不准!」

  這人的聲音,倒是十分好聽,清雋中帶著一絲硬漢的感覺,只是那語氣,未免太張狂了些。

  回春堂的大夫,全都是她精心挑選的,不可能連穴位都找不准,定是這傢伙如上次的壯漢一樣,找他們回春堂的岔了。

  寧玥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冷光,撩了帘子進去,這是一個專門給富人提供診療的廂房,環境相對優雅,布置得如同家中一樣,但此時,滿地的狼藉,與大夫們一臉的菜色,生生破壞了寧玥苦心經營的美感。寧玥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了,隨後看向那個坐在椅子上,留著大鬍子、一副商人打扮的男人。

  男人有雙精明而犀利的眼睛,眼角沒有皺紋,應該非常年輕,但滿臉鬍子,穿得又土,很難讓人靜下心來從他的眼睛去判斷年齡。估計,在場眾人,都以為他四十來歲了吧!

  在寧玥打量男人時,男人也在悄悄的,不,直勾勾,打量寧玥,他似乎不懂得避嫌,當著那麼多人,也毫不掩飾對寧玥的好奇。

  他的眼底,流轉起一絲輕輕的訝異,似乎在驚訝這個小姑娘,怎麼會長成這副模樣。

  寧玥被他*裸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蹙了蹙眉,說:「敢問閣下究竟是哪裡不舒服?」

  男人撤回視線,沒好氣地道:「哪裡都不舒服!」

  寧玥好笑地勾起唇瓣:「那……小女子給閣下治治怎麼樣?」

  男人撇嘴一哼:「就你?你會醫術?」

  「小女子不才,初入門徑,醫術淺陋,不過,小女子卻正好知道怎麼治療閣下的病。」寧玥不緊不慢地說。

  男人冷冷地哼了一聲,靠上椅背,不可一世地說道:「好啊,本……咳,我允許你治!」

  大夫們面面相覷,為首的老大夫小聲道:「東家,此人分外頑劣,不像是來瞧病的,依我看,不如報官吧?」

  報官?那不是太便宜他了?敢來她的回春堂鬧事,就做好被整的準備!

  寧玥沖老大夫微微頷首:「我省得,你先帶大家出去。」

  「這……留你一人在內,恐怕不妥吧?」老大夫好言相勸道。

  「放心,他不敢拿我怎麼樣。」到了她的地方,她豈會讓自己被別人給宰了?

  大夫人相繼出去了,典雅別致的診療室只剩下寧玥與男人。

  寧玥戴上手套,慢慢握住男人的胳膊,唇角掛著淡淡的微笑:「這兒不舒服嗎?」

  「嗯……嗯,對,就是那裡!」男人含糊不清地說道。

  寧玥勾了勾唇瓣,一手掐住他虎口,一手掐住他臂彎處的曲澤穴,用力一按,他當即疼得叫了起來!

  「啊——你幹嘛?」

  「我在給你治病啊。」寧玥一臉無辜地說道。其實這兩個穴位,尋常人按了沒事,習武之人卻痛得要死,起碼,她知道他是個練家子了。寧玥忍俊不禁地抽了抽唇角,「閣下,你病入膏肓了,必須這麼治啊,不然,你會死得很慘的。」

  「誰、誰、誰會死得很慘?你別危言聳聽!我好……」他大概想說好的很,卻猛地憶起自己在裝病,只得生生咽下,心不甘情不願地道,「你輕點兒!」

  「這些穴位,必須重重按啊,您常年習武,勞損嚴重,不按通的話——唉,總之,後果十分嚴重的。」寧玥面部紅心不跳地說。

  男人硬著頭皮把胳膊伸了過去。

  寧玥怎麼痛怎麼來,哪裡不能按就專按哪裡,直把男子疼得哭爹喊娘。

  若換做別的混混,這會子,早與寧玥翻臉了,偏他還死命撐著,寧玥都感到奇怪了。

  「治療」完畢後,寧玥看著面色發白的男人,輕輕地摘了手套:「好了,到櫃檯交一下診金吧。」

  「診金多少?」

  「一百兩。」

  「這麼多?」

  「黃金。」

  「啊?」男人暴跳如雷!喝道,「奶奶的!你坑我?太醫都沒你這麼貴!」

  寧玥慢悠悠地說道:「可我不是太醫呀,自然,與太醫收的價格不一樣了。閣下去打聽打聽,中山王府的郡王妃親自給你治病,究竟值不值一百金。」

  「你……」男人氣得半死,「我不給!」

  「不給可以啊,冬梅!」

  寧玥一聲令下,冬梅推了門進來:「小姐,您有何吩咐?」

  「有人看了病不給錢,快去報官。」

  「是!」

  「哎哎哎!誰說不給了?」男人將冬梅推了出去,嘭的一聲關上門,要不是他的身份不宜曝光,會受了這小妮子的要挾?

  「一百兩就一百兩!」他掏出金票,拍在了桌上。

  還真能要挾成功?這人,是不是特別怕官府啊?要知道她獅子大開口,真打起官司來,她站不住理的!疑惑歸疑惑,寧玥還是收好了金票:「好了,你可以回家了。」

  哪知,男人卻道:「回家?我家不在京城!我住你這裡!」

  住醫館?

  雖說,回春堂為了方便就醫,設立了幾個觀察室,日夜都有大夫坐診,可以留宿,但……絕不是像他這種裝出來的病人。

  觀察室的住宿費,比客棧便宜,早先,也有一些住不起客棧的人想在他們這兒混上幾晚,全都被火眼金睛的大夫給拒絕了。可瞧他財大氣粗的樣子,不像是沒錢住客棧——

  寧玥好笑地看著他:「閣下想留宿啊?沒問題,天花觀察室剛好還有一個床位,就安排您住那邊吧!」

  「天花?」男人瞬間傻眼。

  ……

  漆黑的夜,兩道漆黑的人影,自夜幕中悄然剝離,以幾乎無法察覺的動靜,慢慢地朝南疆軍營靠近。

  「少爺,我……想尿尿。」冬八捂著下腹說。

  玄胤敲了敲他腦袋,低叱道:「這是第幾次了?」

  「第……第八次……」冬八訕訕地說。

  「半個時辰你給我尿八次!敢不敢再丟人一點?」玄胤踹了他一腳。

  冬八險些被踹出尿來,委屈地說道:「人家就是喝多了水嘛……」

  「滾!快去!」

  冬八跑到一邊,舒爽地解決了,回來時,玄胤正一瞬不瞬地盯著營地大門,對他比了個手勢,冬八趕緊跟上。

  趁著侍衛換班的極為短暫的一瞬,二人溜進了營地。

  玄胤不清楚二哥究竟被關在什麼地方,只得一個營帳一個營帳地找過去,找到第三個營帳時,冬八突然踩斷了一根樹枝。

  巡邏的兵士瞬間警覺:「誰?」

  玄胤拉著冬八,閃身進了營帳。

  營帳內,散發著十分濃郁的藥香,應該住著傷患,控制起來不會太難。

  玄胤拔出了匕首,一躍至床前,正想給對方的脖子抹上一刀,卻發現躺在床上的不是別人,正是白天被他帥氣迷人的外表給迷倒的瞿老。

  瞿老也看到了他,眸光狠狠地顫了起來。

  玄胤勾了勾唇,冰涼的匕首抵住他脖子,玩味兒地問道:「老頭兒,你知不知道我二哥被關在什麼地方了?老實交代,我不殺你,不說的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

  瞿老的眸中漸漸溢滿了淚水。

  玄胤頭皮一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哎我說,你能不能別每次見了我都發花痴?雖然我真的太好看了,但架不住你丑啊,還這麼老,我不會喜歡你的。」

  瞿老的淚水順著臉頰滾了下來。

  玄胤抓了抓頭,濃眉一蹙道:「你說不了話了是吧?」

  冬八湊近瞿老,仔細端詳了一番,拍著玄胤的胳膊道:「少爺,我怎麼覺得他好像有什麼話對你說啊?」

  「你覺得頂屁用?他現在根本開不了口!」玄胤扒開冬八,對瞿老道,「這樣吧,你喜歡看我,就給你多看兩眼吧!不過先說好,看完了,得告訴我二哥在哪兒啊!」

  瞿老張大了嘴:「呃……啊……啊……」發出一些微弱的、無法識別的音節。

  玄胤不耐地皺起英俊的小眉頭:「哎算了算了,我問,你眨眼睛,是,就眨一下,不是,就眨兩下,明白了嗎?」

  瞿老眨了一下。

  「唔?」玄胤挑了挑眉,「還挺上道啊。老頭兒,我二哥是不是被關在這個軍營啦?」

  瞿老又眨了一下。

  「在東邊?」

  瞿老眨了兩下。

  「南邊?」

  又眨了兩下。

  「西邊?」

  這回猜對了。

  不過,西邊也好幾十個營帳呢。

  玄胤摸了摸下巴,眸光一掃,瞥見了桌上的布防圖,拿過來道:「是不是這個?是不是這個?這個?這個?還是這個?」

  逐一問了過去。

  在指到第十三個營帳時,瞿老終於眨了一下眼睛。

  「哈!果然還是我聰明!」玄胤樂滋滋地將地圖塞進懷裡,看了瞿老一眼,瞿老也正在看他,不知怎的,儘管是敵人,但他對他生不出一絲一毫的惡感,相反,從他眼裡,他還看到了一種只在祖母眼中看到的疼惜。但這很奇怪不是嗎?誰會去疼惜一個陌生人甚至一個敵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好啦,老頭兒,多謝你啦!」

  玄胤勾了勾右唇角,站起身,離開的一霎,見瞿老的被子沒蓋好,鬼使神差地幫他把被子蓋了。

  瞿老……老淚縱橫!

  玄胤邁步走出營帳,即將跨出去的一瞬,心裡好似被什麼給扯了一下,又回頭,看了瞿老一眼,嘆道:「好好活著,老傢伙,下次再找你單挑。」

  就在二人前腳剛走,後腳,一道黑夜便幽靈一般地沒入了營帳,正是黑袍老者。

  瞿老滿是淚水的眸子,在看到他的時候瞬間瞪大!

  黑袍老者緩緩地扯出一抹冷笑,唇角沒動,只是依稀聽到了冷笑的聲音:「認出那孩子了是嗎?」

  瞿老眼角抽動!

  黑袍老者攤開掌心,露出從小兵士手中搶來的墨蘭,慢慢地放在燭火上燒了。

  瞿老的身子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黑袍老者拿出一方帕子,悶住了瞿老的口鼻……

  ……

  出營帳後,玄胤根據布防圖找到了馬廄,讓冬八藏進去。

  冬八捏緊鼻子蹲在烈馬中間,驀地,頭頂一熱,赫然挨了一泡馬尿。

  「少爺……」

  玄胤打暈了一名送宵夜歸來的兵士,換上他的衣服,將頭盔拉低,去了廚房。

  廚房門口,有人攔住他的去路:「小林子,副帥還沒睡啊?賞沒賞你點銀子?」

  一旁,另一個也明顯等級比「小林子」高的兵士鬨笑出聲:「副帥最大方了,能不賞嗎?是吧小林子?」

  玄胤低著頭,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慢慢地遞到了第二個兵士手上。

  「喲!高副帥果然是高副帥啊,一出手這麼大方!」兵士笑著掂了掂元寶。

  第一個兵士伸手來搶:「怎麼?想獨吞?」

  「小林子給我的,是吧小林子?」拿元寶的兵士問向玄胤。

  玄胤點頭。

  第一個兵士掄起拳頭砸來,玄胤一個閃身,拳頭砸在了拿元寶的兵士頭上。

  拿元寶的兵士立馬怒了:「娘的你敢打老子?」

  他出手去推,力道其實不大,玄胤暗中補了點兒勁風,第一個兵士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然後,他也怒了。

  二人不顧形象地扭打成團。

  玄胤趁機溜進了廚房。

  找人,玄胤是能手,很快便發現了其中一口鍋是假的,把大鍋拿掉,下面是一個地下室。

  玄胤跳了下去。

  冰冷的木架上,玄彬雙手、雙腳被縛,站立著綁在那裡,他應該是受過刑了,皮開肉綻、渾身是血,烏髮披散著,狼狽地貼在不知是汗水還是血水的臉上。

  「二哥,二哥!」玄胤拍了拍他臉蛋。

  他悠悠地轉醒,看到來人是自己弟弟,當即驚得目瞪口呆:「怎麼是你?」

  「你還想是誰?老三那個火炮?」玄胤冷冷地哼了哼。

  玄彬啞然地張了張嘴,半晌,才囁嚅著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他不懂降龍陣,父王不會允許他來涉險的。」

  「那你以為誰會來救你?」玄胤解了綁住他手腳的繩子。

  玄彬虛弱地癱在了弟弟懷裡,那句話沒說出口——他以為自己沒救了。

  「你是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呀!」

  「不是,我是指……」

  「好了,少廢話,再說你都要斷氣了。」玄胤打斷他的話。

  他暗暗一嘆,自己的確太虛弱了,被囚禁了十多天,飽受折磨,為了從他嘴裡撬出情報,這些南疆狗,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玄胤觀察了一下地形,用繩子綁住玄彬,自己先爬上去,隨後把玄彬拉了上來,背在背上。

  這是二十年來,兩兄弟頭一回挨得如此之近,他們三個其實是同月出生的,他與玄昭是雙生胎,只大玄胤幾天,但打小,他們就非常討厭玄胤,有時候還會欺負玄胤,他萬萬沒想到,最危難的時刻,救了自己的人……也是玄胤。

  「四弟……」喉嚨好似被什麼堵住了,眼眶有些發熱。

  玄胤一臉嫌棄地說道:「老的發花痴就夠了,你別來啊,爺消受不起。」

  玄彬笑了,玄家男兒,流血不流淚,可他卻分不清自己眼角流下的液體是什麼。

  玄胤忙著注意外頭的動靜,沒注意到二哥的反應,那倆人還在打,看樣子,不解決他們是出不去了。玄胤用麻繩將玄彬緊緊地纏在自己背上,一個躍起,自高空打出掌風,解決了拿元寶的兵士,又落下,擰斷了另一個兵士的脖子。

  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如果不是真正的小林子回來的話。

  小林子一眼認出了自己的衣裳,定睛一看,大聲尖叫:「有刺客——」

  「爺當時就該殺了你!」玄胤拔出匕首,穿透了他的腦顱。

  兵士們到底還是被驚動了,紛紛朝這邊涌了過來。

  玄胤備著二哥跑了一會兒,前後左右的路都被堵死了,他眸光一涼,閃進了就近的營帳。

  與瞿老的營帳不同,這裡充斥著一股淡淡的女人香,玄胤意識到了什麼,正想退出去,卻晚了一步。

  一名身姿曼妙的少女,披著一件輕紗從屏風後走出,燭火昏黃,照在薄如蟬翼的輕紗上,如同沒有穿衣一樣。

  她生得極美,比王妃還美。

  她光著腳,一步步走在地毯上,看樣子,是要進浴桶里泡澡,卻驀地瞧見地上的人影,抬頭一看,驚得花容失色!

  玄胤一躍至她身後,捂住她的嘴,還流著血的匕首抵住她後腰,冷聲道:「不許叫,聽見沒?」

  她沒吭聲也沒點頭。

  玄胤濃眉一蹙:「爺殺了你!」見她沒反應,冷笑著道,「或者,爺也可以強了你。」

  女子的身子倏然繃緊了。

  門外,響起兵士的聲音:「請問您沒事吧?我們正在捉拿刺客,不知您受驚嚇了沒有。」

  玄胤緩緩放開捂住女子嘴巴的手,女子的喉頭滑動了一下,語氣平靜地說道:「我沒事,你們趕緊抓刺客吧!抓到了,帶過來給我看看!」

  她的聲音,十分清冷動聽,讓玄胤想到了寧玥,不知這個時辰,她是不是已經睡了,如果沒睡,會是在幹什麼?。

  「人都已經走遠了,你還要抱著我到什麼時候?」女子低低地叱道。

  玄胤回神,冷冷地放開了她,而後,厭惡地拿帕子擦了手,將帕子一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馬廄內,冬八早已挑了三匹最厲害的駿馬,但玄彬傷勢過重,無法騎馬,玄胤拿出迷藥,迷暈了其中一匹,隨後,翻身上馬,火速奔出了軍營。

  另一個營帳內,高副帥勃然大怒:「廢物!一群廢物!三萬雙眼睛,看一個俘虜都看不住!還讓一個毛頭小子,把咱們軍營當成了菜園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今天幸虧只是在救人,他要是想暗殺,你們說不定都成他的刀下亡魂了!」

  玄彬對南疆而言,意義非常重大。當初為什麼非得花那麼多兵力圍困玄煜,真的是想將玄煜困死在裡頭嗎?不,他們困不死玄煜,如果玄煜那麼容易死,也不會與他們大帥齊名了。他們只想造勢,引玄家其他人來救他。

  誰都知道王皇帝的江山不夠穩固,如果他們控制了玄家,就變相地控制了半個西涼。可誰料,還沒控制徹底呢,人就被救走了!

  「氣死了!氣死本副帥了!」

  然而,就在高副帥以為形勢已經壞到極點的時候,更壞的事情發生了——

  瞿老死了。

  經仵作檢查,是被人活活悶死的。

  現場發現了一方絲帕,是西涼帝都特有的工藝,南疆沒得賣。

  所有人心中,都產生了一個相同的結論:兇手是玄胤。

  「可是……如果玄胤要殺他,早先在對決的時候便可以動手了,為何光明正大地不殺,非得偷偷摸摸地來?」高副帥疑惑地問。

  「也許,他只是偶然殺了瞿老。」說話的是黑袍老者,他的唇形幾乎沒有變化,聲音仿佛憑空從喉嚨里流出來似的。

  「偶然?你的意思是……」高副帥狐疑地看向了他。

  他道:「他怕被我們發現,躲進了瞿老的帳篷,怕瞿老暴露他行蹤,這才將瞿老滅了口。」

  「如果真是這樣……」高副帥說著,陷入了沉默。

  黑袍老者又道:「早告訴過你,不要跟這種人講什麼道理,他白天與我軍單挑,不過是想試試我軍的虛實,試過了,知道我們也不過如此,夜裡,便潛入大營為非作歹了。」

  高副帥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早先黑袍老者提議用血衛誅殺玄胤時,他還顧及對方是條漢子,不願用如此陰損的法子,但瞧啊,他一時心軟換來了什麼?玄彬被救走了,瞿老被殺害了!

  要是大帥回來,知道他犯下這麼不容饒恕的錯誤,一定會對他寒心的!

  「來人!傳本副帥的令,集結血衛,全力追殺玄胤!」

  ……

  血衛來得很快,如跗骨之蛆,怎麼甩都甩不掉。

  玄彬知道是自己拖了速度,對玄胤道:「放下我,你們快回臨淄。」

  玄胤沒答他的話,而是解開綁在自己身上的繩索,將他給了冬八。

  玄彬又是一驚:「四弟!」

  玄胤勒緊韁繩,調轉馬頭,眸光深幽地望向了急速朝這邊追來的血衛:「走啊!」

  冬八咬咬牙,抱著玄彬,策馬離開了。

  夜色如魔,張開漆黑的口中,口中,湧出一個個嗜血的修羅,而為首的,居然是那名在營帳中被玄胤「輕薄」過的絕色女子。

  她騎在駿馬上,如一隻振翅高飛的鳳凰,她拉開弓箭,對準了玄胤。

  玄胤挑眉,搞了半天,原來自己惹了一隻母夜叉啊?

  ……

  盛夏的夜,無比燥熱。

  寧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夢半醒。

  香梨的影子在腦海里慢慢浮現了出來,猙獰地笑著,對她說:「馬寧玥,你有什麼好得意的?真以為嫁給玄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你知不知道玄胤前世的皇后是誰?反正不是你。」

  「你斗贏我有什麼好得意的?我不過是他的妹妹,他對我並無男女之情,那個人,才是他真正放在心尖兒上的,他疼她,比疼玄小櫻還多。他對你多好,就只會對那個人更好!你就等著,被她一點一點奪走屬於你的一切吧!」

  寧玥驀地睜開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冬梅推門而入,手中提著油燈:「怎麼了小姐?還是睡不著嗎?」

  寧玥摸了摸鬢角的汗水,喘息道:「太熱了,放點冰塊吧。」

  「好!」冬梅從外頭端了兩盆冰塊入內,又打來一盆溫水,給寧玥擦了身,「小姐,您最近的睡眠不是很好,是不是想姑爺了?」

  寧玥自己倒了一杯涼水喝下,沒承認也沒否認:「南疆那邊來消息了沒?」

  「你是想問老爺還是姑爺?」

  就在玄彬出征後不久,馬援也受命前往臨淄,臨淄需要一個忠於王府的人坐鎮,沒有比馬援更合適的人選。

  寧玥放下杯子:「都問行不行?」

  冬梅笑了:「當然行!明兒一早,奴婢就去打聽打聽,看軍營來了消息沒。」

  「嗯。」寧玥沒再說什麼了。

  冬梅看著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地輕聲問:「你在煩惱什麼?是那個總賴在咱們醫館不走的男人嗎?」

  「不是。」一個陌生人罷了,無賴些,卻沒真正做出什麼傷害回春堂的事,她不至於揪著不放。

  「那……您是在擔心姑爺?」冬梅試探地問。

  寧玥抱住膝蓋,望向了窗外一輪明月,聲線低沉地問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前世今生?」冬梅撓了撓頭,「什麼意思啊?」

  寧玥靜靜地說道:「我前世,沒有嫁給玄胤,而是嫁給了一個……一個權傾朝野的男人。玄胤,也娶了妻子,但他的妻子,不是我。」

  冬梅摸了摸自己額頭,又摸上寧玥的:「沒發燒啊,怎麼說起胡話了?」

  「重活一世,我碰到了我前世的愛人,你說玄胤他……有沒有可能也見到他上輩子的皇后?」

  冬梅不以為然地笑了:「小姐!您是話本看多了吧?什麼前世的愛人,今生的皇后?您啦,再擔心姑爺,也不該這麼胡思亂想!照奴婢說,就算姑爺上輩子真的娶了妻,那也一定是娶您!」

  寧玥淡淡地笑了一聲:「我在水牢關了十年,就算沒死,他也不可能娶一個未老先衰的婦人。何況,我沒去過南疆,他的皇后,在南疆。」

  「哎呀,小姐,您您您……您是不是中邪了?怎麼又蹦出水牢和南疆了?您在水牢關十年,那我……我還得道成仙了呢!」冬梅完全聽不懂寧玥在說什麼,將寧玥輕輕地按在床上,一邊打扇,一邊道,「好啦,您把心揣回肚子裡吧!姑爺對您是頂好的,他心裡,只有您一個。您安心睡吧,睡醒了,姑爺就回來了。」

  翌日,一道石破天驚的好消息傳到了玄家軍營——玄彬得救了。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一些幕僚,紛紛激動地說。

  中山王陰鬱了十多天的臉色總算出現了一絲亮色,微微點頭道:「總算是有驚無險!斌兒如今在哪裡?」

  楊幕僚道:「在臨淄城,馬援的勢力範圍內,您大可放心,二公子是徹底安全了。」

  「身體狀況呢?」做父親的,比較關心這個。

  楊幕僚抱拳道:「他被嚴刑拷打過,受了不少傷,不過,暫時並無性命之憂。」

  「這就好!」中山王又道,「玄煜那邊怎麼樣?」

  他一句都沒問玄胤。

  楊幕僚道:「四公子已經潛入山谷之中尋找世子了,也許,不日便能有好消息。」

  ……

  山谷的一處世外桃源中,亭台水榭,風景優美。

  玄煜坐在桃樹下,與一名中年男子對弈著。

  中年男子身形清瘦,穿青色道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他落下一枚白子道:「世子已經在我這兒賴了一個月,就不怕賴得發霉了?」

  「我發霉沒事,前輩不發霉就好。」玄煜不疾不徐地說道。

  中年男子輕輕嘆了口氣:「你究竟怎樣才肯離開嘛?我這又不是收容所,你都快我的糧食吃光了!」

  玄煜落下一枚黑子:「吃光了正好,我奉養前輩。」

  中年男子沒了下棋的心情:「要不是看在青青的份兒上,我早把你給殺了!」

  「爹,你叫青青啊?」一名憨憨的胖姑娘一蹦一跳地走了過來,她今年十六了,卻只有孩童的心智,非常喜歡可以給她做各種小玩具的大哥哥。

  中年男子摸摸她腦袋,寵溺地說道:「爹肚子餓了,你幫爹摘幾個桃子來好不好?」

  她點頭如搗蒜:「好好好!青青會摘桃子!青青最會摘桃子了!青青給爹爹摘!也給大哥哥摘!」

  玄煜露出一抹少有的微笑,溫暖如春陽:「多謝青青。」

  「嘻嘻。」青青一蹦一跳地去了。

  她一走,中年男子眼底的寵溺、玄煜眸中的溫柔,不約而同地不見了。

  中年男子說道:「你走吧!」

  「我還沒達成所願,怎能離開?」

  「你就算再賴上一個月,一年,十年,結果也不會有絲毫改變。我不會再行醫了,你放棄吧!」語畢,中年男子站起了身。

  「嚯,你說不行醫就不行醫啊?」

  一道痞里痞氣的聲音,突兀地響在門口。

  二人同時順聲望去,就見原本空蕩蕩的院子,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年輕人!

  這人,玄煜自然是認得的,凝了凝眸,眼底划過一絲詫異:「小胤?你……怎麼來了?」

  「哼,不愧是一個娘胎出來的呢,問的話都一樣!」玄胤鼻子哼著氣兒,張狂霸氣地來到了二人面前,對中年男子道,「你,就是那個妙手神醫?」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閣下謬讚了,我早棄醫多年,擔不起此等封號。」

  「誰贊你?爺只是不知道你名字,隨便喊喊,你還當真了?」

  玄胤幾句話,把中年男子揶得半死。

  玄煜看了男子一眼,含了一絲嚴厲地說道:「小胤,不得對神醫無禮。」

  「切~」玄胤翻了個白眼,沒理玄煜,這傢伙躲在這種地方,害外頭的人急成熱鍋上的螞蟻,玄彬還差點為此喪了命,真令人窩火呢!最可氣的是,他也是來找妙手神醫的!哼!憑什麼?為玥玥嗎?不、可、以!他的女人,他自己救!

  玄胤擰住妙手神醫的領子道:「走!」

  妙手神醫怒道:「你……你放手!你要帶我去哪兒?」

  玄煜攔在了玄胤面前:「小胤!快放開神醫!」

  玄胤冷冷一笑:「放了他?做夢!」

  玄煜出手去搶,但現在的玄胤,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一根手指頭就能敲暈的小廢物了。玄胤出掌,將他的手劈了回去!

  他一驚,再度出招。

  玄胤可沒玄煜那種耐性,跟妙手神醫慢慢地磨,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把妙手神醫弄到手。

  兄弟二人激烈地交戰了起來。

  玄煜一掌拍上玄胤的肩膀,肩膀上滲出猩紅的血絲,玄胤一怔:「你受傷了?」

  「要你管?」玄胤一腳踹上了玄煜的胸口,玄煜接連倒退幾步,玄胤則接力一躍,飛向了妙手神醫。

  異變,就發生在離成功一步之遙的時候。

  一道紅色身影從天而降,如一隻浴血的鳳凰,將整片天地都照得為之一亮。

  她素手抓住妙手神醫的肩膀,揮出一片煙霧,玄胤忙捂住口鼻,待煙霧散去時,已經不見人影了。

  玄胤氣得半死!

  摘桃子歸來的青青正好瞧見神醫被帶走的一幕,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爹——嗚嗚……爹爹被壞姐姐抓走了……」

  玄胤濃眉微微一蹙:「你認不認識那個壞姐姐?」

  青青含淚點頭:「認識。」

  「她是誰?」

  ……

  「公主!」

  金碧輝煌的東宮,侍女們排成一排,向皇甫珊行了禮。

  皇甫珊冷艷的面容上,微微掠過一絲笑意,看向書房中端詳畫冊的俊美男子,邁步走了過去:「父王,兒臣回來了。」

  太子抬頭,微笑著看著她:「回來了啊,這次軍中歷練得如何?」

  「沒意思,兒臣再也不想去了。」想起那個輕薄了她的男子,她捏緊了手指。

  「聽說,瞿老被人殺害了。」太子重重地嘆了口氣,「他是你皇爺爺的恩師,你皇爺爺想必會十分難受了。他是被誰殺的?」

  「玄家四子,玄胤。」

  「那個一連擊敗我軍兩員大將的年輕人嗎?可惜呀,這麼好的人才,偏偏不是我們南疆人。」太子不無惋惜地說道。

  「可以招募他呀,大帥也不是我們南疆人。」

  「他跟大帥不一樣,他殺了瞿老,你皇爺爺不會原諒他的。」

  不原諒才好呢,那個登徒子,活該被生吞活剝!

  皇甫珊看了一眼畫卷上戴著幕籬的女子,道,「父王,您又在想姑姑了?有姑姑的消息了嗎?」

  「沒有。」太子嘆息著說。

  皇甫珊對素未蒙面的姑姑沒多少感覺,就道:「對了父王,我帶回來一個人,想讓他在東宮住幾天。」

  「這種事你自己安排吧,不必知會我。」

  月黑風高。

  玄胤翻進了南疆皇宮。

  ------題外話------

  這2章是不是平淡了些?感覺大家的熱情都不夠了。

  後面是大劇情,現在必須要鋪墊哇~

  不過這一章差不多就鋪墊完了,明天開始,都會是你們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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