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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尾告訴她,他殺了人馬?”

  理沙子點了點頭。“她不知道戶籍交換等事的詳情。中尾似乎只告訴她,有個男人對他認識的女公關糾纏不清,他殺了那個男人。”

  “於是中尾提議離婚,是嗎?”

  “沒錯。他說自己被警方逮捕是遲早的問題,最好在那之前劃清界限。當然,律子小姐一度拒絕,但是最後還是被說服了。”

  “因為顧慮到孩子吧。”

  “他們夫妻不希望讓孩子成為殺人犯的小孩。”

  “可是,”美月在身旁低喃道,“就算離了婚,血緣還是存在。世人會不會還是用殺人犯的小孩的標籤貼在他們的孩子身上呢?我認為功輔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律子小姐說,中尾告訴她會妥善解決這些事。”

  “這些事是指?”

  “中尾好像也沒有告訴她。”

  “中尾不打算讓‘中尾功輔’死去。”

  聽到哲朗這麼一說,理沙子和美月露出一臉意外的表情。他來回看著她們,繼續說道:“那傢伙大概是打算以殺害戶倉的某個人的身份死去。如此一來,警方就查不出殺人犯的真正身份。命案會就此終結,但是不會出現中尾功輔的名字。同時,戶倉泰子和佳枝她們只好死心,認為神崎充死了。”

  “功輔打算讓自己成為無名屍嗎?”美月問道,她的聲音在顫抖。

  “我想是如此。當警方發現這類屍體時,會仰賴失蹤人口名單查出屍體身份。可是中尾不會出現在名單上,因為沒有人會報警找他。”

  “這樣啊,因為律子小姐沒有理由報警協尋。”理沙子邊點頭邊說。

  “因為他沒有必要擔心離婚的前夫去了哪裡。反過來說,如果他們沒離婚的話,明明丈夫下落不明,她卻沒有報警協尋,這反而奇怪。而且她也無法向女兒解釋,她們的父親為什麼會消失。”

  “原來離婚的真正目的是這個啊。”美月說,“功輔或許會想到這些事……”

  哲朗將菸灰變長的香菸在菸灰缸里捻熄。理沙子像是接棒般伸手去拿香菸盒。三人陷入各自的沉思許久。

  過一會兒之後,理沙子開口說道:“這就是律子小姐告訴我的全部內容。她好像認為,如果說出內情,你就會罷手。”

  “可是你卻沒有告訴我。不但如此,你甚至還留下字條,要我去找中尾。”

  “因為我覺得這樣太悲慘了。聽完律子小姐的話,我知道中尾打算尋死,我想她大概也知道。明明朋友想要尋短,能夠置之不理嗎?反正你也不會放棄找他,而且我也認為你不該放棄。我想既然如此,不告訴你反而比較好。我沒有辦法告訴你那麼令人難過的事。”

  你就是因為這樣從家裡搬出去的嗎?哲朗想問,但是忍了下來。因為她搬出去的理由不止一個。

  “我們去找功輔吧。”美月突然嘟囔了一句。“就像理沙子說的,我們不能明知朋友想要尋短,還置之不理。就算本人不希望我們去找他也是一樣。然後,我們應該思考別的方法。”

  “我當然打算去找他。再說,按照目前的狀況,那傢伙也不可能按照計劃行事。我們必須告訴他這一點。”

  “什麼意思?”理沙子問道。

  “中尾以為就算自己死了,警方也查不出他的身份。可是實際上並非如此。”

  理沙子稍微想了一下後說:“因為早田吧。”

  “他大概馬上就會想到無名屍是中尾吧。當然,我想他應該不會告知警方。如果他那麼做的話,警方也會懷疑他的情報來源。而且早田應該也想隱瞞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可是他知道了戶倉佳枝她們的企圖,這個部分他應該會告訴警方吧。不過他在告訴警方之前,應該會先寫成報導。”

  “這麼一來,警方就會調查戶倉佳枝她們。她們雖然不知道神崎充的真實姓名,卻知道他的電話號碼。而警方會從號碼查到屍體的身份……”

  “沒想到邊鋒會變成我們的敵人。”美月說道。

  “我們不能責怪早田,他只是貫徹自己的生存之道罷了。”

  總決賽結束至今都已經過了幾年?——早田說的最後一句話仍言猶在耳。

  “我有一件事情不懂。”理沙子說到。

  “什麼事?”

  “我知道中尾打算以無名屍的身份被警方發現。但是,怎麼樣才能讓警方認為他是殺害戶倉的兇手呢?”

  “他大概是打算留下遺書吧。”美月回答,“這是最省事的方法。”

  “不,我想他不會使用遺書這一招。警方辦案要的是證據,他們需要只有犯案者才有的東西。”

  “有那種東西嗎?”美月陷入沉思。

  “只有一樣。”哲朗說,“車子。”

  “戶倉的箱型車嗎?”美月輕輕拍了桌子一下。

  “警方應該也知道門松鐵工廠的箱型車,從戶倉遇害的那天晚上就下落不明了。如果他是死在那輛車上的話,警方當然會認為那輛車和命案有關吧。”

  “這麼說來,功輔說過那輛箱型車是關鍵,絕對不能被警方找到……”

  “命案之後,箱型車停在哪裡?”

  “我不知道。功輔只告訴我,車子放在安全的地方。”

  “不可能是付費停車場。如果長期放置的話,會令人起疑。”

  “也不會是路邊停車,因為不知道誰會報警。如果輪流停在各個停車場的話,某種程度上或許是安全的,但是……”哲朗說到這裡,發現了一個重要的關鍵。“等等,命案發生在深夜對吧?中尾必須火速將車藏起來,但是那種時間,停車的地方有限。”

  三人都沉默了,他們在動腦思考。

  “最可能的是,”理沙子沉吟後說出,“自家的停車場。”

  “這有可能。那一天夜裡我開著VOLVO,停在出租公寓旁。這麼一來,他家的停車場就空了出來。”

  “不,他應該不可能這麼做。如果停車場裡聽著一輛陌生的箱型車,說不定鄰居會起疑。不過如果車庫有鐵卷門的話,就另當別論了。等等,說到鐵卷門……”哲朗眼前浮現一張照片。“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理沙子問道。

  “只有一個可能。中尾能夠自由使用,而且有鐵卷門的車庫。”

  “在哪裡?”

  “高城家的別墅,他之前給我看過照片。我記得他說是在三浦海岸。”

  “可是中尾應該不想給高城家添麻煩吧。將車藏在那種地方,很危險不是嗎?”理沙子反駁道。

  “當然,他打算在尋死的時候將車開走。可是說不定在那之前,他會先將車藏在那裡。”哲朗看了手錶一眼。

  3

  時間接近深夜,三人只好暫且先回各自的住處,也就是哲朗回自己家,理沙子回暫住的朋友家。

  問題是美月,哲朗實在不願讓她回那棟位在池袋的大樓。

  理沙子似乎和他有相同的想法,於是說:“你來我住的地方,反正我朋友因為工作的關係,今天晚上不會回來。”

  “可是不會給你添麻煩嗎?”

  “如果你四處亂晃失蹤,那才是給我添麻煩。我朋友要我當作自己的家使用,所以你不用擔心。”

  “既然這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美月輕輕點頭。

  哲朗和她們在咖啡店前告別,獨自搭上了計程車。回家的路上,他用行動電話打給須貝。須貝好像正在洗澡,他等了一會兒。

  “發生了什麼事嗎?”須貝壓低音量問道,他大概知道是命案的事吧。當然,他不知道戶籍交換和中尾牽涉其中的事。哲朗也不想在電話中告訴他。

  “不好意思,這麼晚打來。我有一點事情想要問你,是有關中尾的別墅。”

  “中尾的別墅?”

  “嗯。之前我租公寓時,你不是幫我辦了火災險的手續嗎?我想你會不會也一樣替中尾的別墅保了險。”

  “中尾的別墅……”須貝腦筋似乎沒有馬上轉過來,過了許久才大聲說:“噢,神奈川的別墅啊。中尾的,或者該說是高城家的房子。”

  “就是那個,你是不是幫忙保了險呢?”

  “你很清楚嘛。沒錯,我聽說他買了一棟別墅,馬上打電話跟他聯絡,結果簽了一筆高額的保險。”

  “告訴我地方。”哲朗不等須貝說完就說,“別墅的地址。可以的話,連電話號碼也告訴我。”

  “你這樣沒頭沒腦的,發生了什麼事?”

  “我事後再向你解釋。總之,我想要馬上知道那棟別墅在哪裡。”

  “你要我告訴你地址,可是中尾都已經離婚了,和那棟別墅無關了吧。”

  須貝悠哉的語調令哲朗焦躁不已。他在計程車上不斷跺腳。

  “我不是說了,事後再告訴你詳情嗎?不好意思,我沒有時間了。告訴我別墅的地址。”

  “你急也沒用,我沒辦法現在告訴你啊。資料在公司,等我去到公司才查得到。”

  哲朗低吟。他實在說不出口,要須貝現在去公司一趟。

  “那,你明天一大早去查,知道之後告訴我。”

  “你聽起來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個大概無妨吧?”

  “電話里沒辦法說。拜託你了須貝,我這輩子就求你這一次。”

  “真稀奇耶,你居然會說這種話。”

  須貝似乎在電話的那一頭陷入了沉思,他說不定是害怕火屑飛到自己身上。

  “我知道了。我明天本來打算晚點進公司的,既然你這麼說,我只好早點去了。我查到之後,會馬上跟你聯絡。”

  “抱歉。我會報答你的。”

  須貝好像想問什麼,哲朗察覺後掛上了電話。就算須貝告訴哲朗別墅在哪裡,他也不想把內情告訴須貝。但是如果完全不解釋的話,他大概不會善罷甘休吧。哲朗稍微思考了一下該如何打發這個爛好人朋友。

  哲朗一回到家,馬上躺在床上試著整理腦中的思緒。他對於自己在理沙子和美月面前說出的推理有自信。換句話說,他確定中尾想要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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