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真是兒大不中留！”
莫方嘆了口氣，閉上眼休息了會兒，才病殃殃地說道：“這陣子工作太累了，正好趁機休息一下，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是鐵打的。再說，偷拍也沒事兒，我也是正常人也會生病啊。”
“你是拉肚子啊拉肚子，艾瑪，愁死我了。”
“那，吃壞了肯定拉肚子啊。”莫方委屈地看他，“我也沒辦法。”
柯永叉著腰冷笑道：“你要是總拉肚子，你家那個我看早晚嫌棄死你。”
“不說這個話題好不好？”
“不好。”柯永嘖了一聲，“你說你中午吃完飯沒一會兒就拉肚子，還好Moricz約你吃飯的事比較低調沒人知道，要不然我都能想的出明天頭條是什麼，說不定還會上升到國際政治問題，真是要死了。”
耿直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最後一句，他站在門口略緊張的看著病床上的莫方，雖然私立醫院病床都布置的不錯，床品也不是普通醫院的藍白條，但也嚇的不輕，加上他臉頰微腫，表情很是奇怪。
柯永看見耿直也是一愣，耿直已經換掉了礙事的西服，穿了身很普通的體恤休閒運動褲，和剛才那身派頭，差了好幾條街都不止，都快差一個市的距離了。不死心地看了看手腕，什麼也沒帶，鞋子，到處能看到的帆布，天吶，剛才那身衣服不會是借來的吧。
想到有這個可能，柯永看向莫方的目光，不但帶著點可憐，還帶著點不值。那是不是再努力一下，自己還有希望？莫方現在不知道當攻的好，自己努力一下興許他就知道了？而且，莫是需要生活質量去維護的，生活質量就代表著錢，沒錢怎麼能讓時尚圈的寵兒光鮮亮麗？
“那個，永哥，你先走吧。”莫方揮手。
真是踏馬的……好難過，柯永明目張胆地瞪了耿直一眼，然後對莫方說：“我不能走，你是我的藝人，我要保證明天不會出現有關你的任何不良報導。”
“那你趕快去找找偷拍我的人，把那些照片都刪了。”
“得得得，我出去轉轉，馬上回來。”
柯永走了，莫方躺床上看著耿直，耿直問他：“我能坐嗎？”
眼前的人穿的隨便，但感覺親近了不少：“坐吧。”
耿直拉來椅子在他床邊坐下，看著他手腕上的針，說道：“從小你就沒怎麼生過病，第一次見你打吊瓶。”
莫方閉上眼睛，像是在回憶從前：“這幾年沒少病，特別是你剛走的那兩年。”
耿直小心地握著他的指尖：“對不起。”
莫方沒吱聲，也沒睜眼，指尖的溫度和觸感都那麼真實，可莫方覺得一點都不踏實。
“我給你打電話，你關機了，後來機主換人了，我總覺得是假的，人家罵我神經病。我還去過你家，你家房子也賣了。我給你發郵件在qq上留言，直到昨天，哦，不對，直到今天，都沒有一點回音，”莫方的聲音漸漸帶著鼻音，“現在你突然回來了，站在我的面前……”
“對不起，莫莫，對不起！”耿直低下頭在他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親吻，“對不起，對不起。”
莫方抽出手，雖然血管里扎的是軟管，但還是刺激的疼了一下，他皺了皺眉，緩了緩：“這話對我來說太廉價了，真的。”
“我……”耿直看著莫方眼睛紅紅的，心裡也難過的很，“那時候回家，我不想出國，我爸看了我的手機，然後，我就跟他說了。”
莫方扭過臉來看他：“說什麼？你爸知道了？”
“嗯，他……”耿直看著吊瓶里滴滴答答的液體，回憶著當年的事，“他當時鬧的挺厲害，我不耐煩，就摔門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機已經沒了……”
看耿直皺著眉頭，莫方覺得那段日子的事似乎他不想提起，但對於這七年的空白，他也沒辦法放任這七年裡沒有耿直這個人，哪怕是一點點小事也好。
“肚子疼。”
“給你揉揉？”耿直把一隻手伸進去幫他揉肚子，“跟你說自己不聽。”
“你跟我說說我想聽的不就行了，”莫方懶懶散散，舒服的哼唧了兩聲，“我想知道，並不是什麼好奇心，也不是想窺探你什麼秘密，只是，我不想覺得自己對你感到陌生，你知道這種感覺嗎？明明那麼盼著你回來，明明天天都想著你，想你想的睡不著……可是真的見到你，我覺得，哦，你回來了，你變樣了，陌生了，你離開的那些生活，沒有我的參與，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是不是你也和我一樣，每天都像我想你一樣想我……”
莫方閉上眼，眼淚流了下來，滴落在枕頭上，慢慢湮了一大塊，耿直看著莫方難過，他比莫方更難受，那段日子他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很沉重。
看著莫方小聲的抽泣，似乎不太想耿直看見他這個樣子，身子也漸漸蜷縮起來，耿直看著眼前的人，完全可以想到，這些年莫方是怎麼過的。
雖然自己在國外也十分難熬，這七年對他倆來說都不是一個願意提起的話題，但是再不想提，也是要說的，他也和莫方一樣，想知道莫方更多一點的事情。小心的將莫方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莫方趴在他肩上，先是小聲的嗚嗚哭，後來變成哇哇大哭。
等哭夠了，耿直給他把床搖起來了一些，讓他坐著舒服，給莫方倒水的時候，莫方發現耿直很少用自己的左手：“你手怎麼了？”
“被我爸打的。”
☆、 第57章
莫方沒想到耿直的手居然是他父親打的，簡直難以置信：“他以前那麼疼你……怎麼能……”
“那是以前。”耿直盡力握了握莫方的手，“沒事，現在只是沒什麼力氣，不算殘。”甚至還在莫方面前做了個握緊的手勢。
曾經耿直的手牽著自己在城市的街道奔跑穿行，他有力的拳頭曾經打倒過欺負自己的壞人，他還會托著自己一起去翻越果園的圍牆，甚至那雙手在自己的身上遊走，帶給自己多少快樂，他都記得。
為什麼明明那麼親近的人，卻能這樣的去傷害。莫方想到了當年自己的父親。
“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記得國外對家庭暴力處罰很嚴的，你父親……難道沒人發現你父親這樣嗎？”
耿直揉了揉他緊皺的眉心，那些事時隔多年，但他依舊記憶猶新：“那段時候發生了很多事，什麼事都一團亂，沒有繼續念書，去打工，我爸開始酗酒，我的手，警察來抓他，不但要判刑，坐完牢之後還要被驅逐出境，我……那段日子，我過的很不好，那邊看病很貴，而且還要預約，當時……我只能去私人的小診所。”
莫方捂住了耿直的嘴：“別說了……我不想聽了。”
耿直拉下莫方的手，好半天后才說：“以後慢慢說給你聽，說個幾十年的。”
“你憋著吧，一點都不想知道！”
耿直看他的吊瓶快打完了，按了鈴叫了護士，護士來給拔針的時候，一直在偷瞄耿直的臉，莫方閉著眼裝死，一方面是那臉是自己打的他心虛，另一方面，他在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關於那七年，他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耿直這些年沒有和他聯繫，沒有回來的原因，他怕聽到後自己會心疼，會恨耿直的父親，他更怕知道後，那些事情會時不時的在夢裡出現。
打完針以後，莫方又拉了兩次，但比之前好多了，趴在病床上，就差讓耿直給他揉jú花了，他覺得自己真的脫肛了快。
“對了，你給我那麼多工錢，虧不虧啊，”莫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不虧。”
“怎麼不虧，”莫方給他算帳，“你的就是我的啊，但是如果你銀行轉帳我，或者直接把存摺給我，可是百分百都歸我的！你現在是簽約啊簽合同啊跟我們公司簽啊，雖然價碼真的天價可是公司也收走一大部分呢！”他嘖了一聲，“敗家的玩意兒。”
耿直笑著把他翻過來，捏著他的下巴：“真是賢內助，真會替老公著想。”
“滾，什麼老公！”莫方抬腳要踹他，奈何腿軟，被耿直抱住小腿。
兩人從見面到現在也沒多久，中午那會兒莫方是憋著氣的，但現在所有的怨氣都變成了心疼，他知道自己是邁不過耿直這個坎兒的，只要是耿直回來了，是要是一個人，只要他還愛著自己，還想繼續，他就逃不過。
他也沒想過逃，所以，當耿直親吻他的時候，他只是按了一下耿直微腫著的那半邊臉，看著耿直疼的皺眉，他就高興。
這人還活著。
那是莫方最不能接受的結果，他一直覺得耿直已經死了，只是他從來沒有對誰說起過。他不知道自己被驚醒過幾次，夢見耿直死在異國他鄉的小巷子裡，老鼠在他身邊穿行，行人在不遠處經過，可是沒有人來幫他。
莫方緊緊抱住耿直，享受著此刻。
沒有撕咬，沒有撒氣，沒有欲擒故縱。
他們此刻彼此需要，需要彼此的體溫，彼此的想念，彼此的擔憂和掛念。
周圍的空氣都在升溫，病房裡只能聽見兩人急促的喘息和時不時喃喃的低語聲，當莫方難以自控的想來一發的時候，他的肚子很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
沒轍，還是要先跑廁所。
吊瓶要連打三天，莫方晚上死活要回家睡，耿直自然是跟著：“你不用去忙嗎？”
“不用，有他們呢，他們比我能幹多了。”
“他們那麼能幹，那你幹嘛？”
“我干你。”
“呵，這個要考核才行。”
“為了我能早日通過考核，你要快點好起來。”
耿直說的一本正經的，正走過來接莫方的柯永聽見了這話，問了句：“他要來給你工作嗎？什麼職務？公司知道嗎？”隨後又問耿直，“很多人想給莫莫工作的，哪怕是助理的助理都一堆人排著隊呢，我們莫人特好，所以我們對人選可是很挑剔的。莫說，你是他男朋友，不要以為是男朋友就能開後門。工作經驗可以不管，但學歷還是要問的，什麼學歷？英文好嗎？其他國的語言會嗎？”
“學歷不高，大學沒上完，不過有自學，英文挺好，和外國人交流都沒問題，其他國語言，只會說一點德語和法語。”
“會法語？！”柯永挺驚訝，看著耿直的目光也有點不一樣了。
“嗯，巴黎是時尚之都，給莫方工作，怎麼能不會法語呢。”
柯永手指一揮，笑眯眯地說：“算你有眼光。”
上了保姆車，柯永還在那兒跟耿直聊，越聊越高興，最後知道耿直居然認識香氛大師Angelo。
“天吶你居然認識Angelo！開玩笑的吧，騙人的吧！”柯永對Angelo一直很崇拜，“我太喜歡他的設計了，尤其是他設計的香水瓶，好像除了他的，其他的任何香水都沒有資格裝進去，就是不搭你知道嗎！！”
“我知道。”
“你真認識他？”
“我跟他算是忘年交。”
“他很低調而且很少出來公眾場合，據說脾氣很差，大家都不喜歡他，”柯永興奮道，“但是誰在乎呢，我們都喜歡他，女人們也喜歡他，都愛他的香水。”
“其實，他是比較難相處，但是，”耿直回憶著，“只要摸索出規律來，其實也還好，他只是一個堅持自我愛鑽牛角尖處處都強調完美的這麼一個老頭，心特別好。”耿直說完，見莫方一直盯著自己，他安慰的將手放在了他的膝蓋上，輕輕捏了捏。
“聽說他很窮，也很能花錢，每次錢花光了才會設計新系列的香氛，是嗎？”
“不，他很有錢，非常有錢，你們都覺得他很窮，是因為他很低調也不講究那些，說直白點，就是活的很糙，他不太擅長處理錢。”
柯永聽見自己的偶像居然活的很糙，很不能想像那是一種什麼情景。一個香氛大師居然那麼不講究？
“活的糙並不是髒，只是，有點亂，我會幫他收拾。”
莫方在一邊看他兩聊來聊去很不樂意，柯永看出了莫方的小心思：“莫，別那么小氣。”
耿直當然不會冷落莫方，自然趕快結束了話題，但是柯永是莫方的經紀人，莫方能紅柯永沒少出力，加上柯永為莫方擋了不少麻煩，不然莫方雖然是男模，但也少不了被人揩油。
“等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那太好了，說話可算話，”柯永對莫方態度立刻又變了，一臉笑的說，“你男朋友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也要作證哦，可不能打空頭支票。”
“他剛才說什麼了？我什麼都沒聽到。”
“莫！你太壞了。”
耿直這幾天一直和莫方在一起，陪著他去工作和出通告，別人都以為他是莫方新請的助理，有不少人還給他塞名片問他要不要入圈兒，他直搖頭，說只想好好的當助理，聽得莫方笑個不停。
晚上洗完澡，耿直給莫方做著按摩，莫方接到了莫媽媽的電話，撂下電話後，他對耿直說：“我媽叫我們有空回去吃頓飯，一會兒你看下行程安排，最好是周六，能在家裡住。”
“回去吃飯？你媽知道我回來了？”耿直被他爸爸那時候的反應弄的心裡有的陰影，出櫃太難了，他不想莫方委屈。
莫方嘆了口氣，閉上眼休息了會兒，才病殃殃地說道：“這陣子工作太累了，正好趁機休息一下，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是鐵打的。再說，偷拍也沒事兒，我也是正常人也會生病啊。”
“你是拉肚子啊拉肚子，艾瑪，愁死我了。”
“那，吃壞了肯定拉肚子啊。”莫方委屈地看他，“我也沒辦法。”
柯永叉著腰冷笑道：“你要是總拉肚子，你家那個我看早晚嫌棄死你。”
“不說這個話題好不好？”
“不好。”柯永嘖了一聲，“你說你中午吃完飯沒一會兒就拉肚子，還好Moricz約你吃飯的事比較低調沒人知道，要不然我都能想的出明天頭條是什麼，說不定還會上升到國際政治問題，真是要死了。”
耿直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最後一句，他站在門口略緊張的看著病床上的莫方，雖然私立醫院病床都布置的不錯，床品也不是普通醫院的藍白條，但也嚇的不輕，加上他臉頰微腫，表情很是奇怪。
柯永看見耿直也是一愣，耿直已經換掉了礙事的西服，穿了身很普通的體恤休閒運動褲，和剛才那身派頭，差了好幾條街都不止，都快差一個市的距離了。不死心地看了看手腕，什麼也沒帶，鞋子，到處能看到的帆布，天吶，剛才那身衣服不會是借來的吧。
想到有這個可能，柯永看向莫方的目光，不但帶著點可憐，還帶著點不值。那是不是再努力一下，自己還有希望？莫方現在不知道當攻的好，自己努力一下興許他就知道了？而且，莫是需要生活質量去維護的，生活質量就代表著錢，沒錢怎麼能讓時尚圈的寵兒光鮮亮麗？
“那個，永哥，你先走吧。”莫方揮手。
真是踏馬的……好難過，柯永明目張胆地瞪了耿直一眼，然後對莫方說：“我不能走，你是我的藝人，我要保證明天不會出現有關你的任何不良報導。”
“那你趕快去找找偷拍我的人，把那些照片都刪了。”
“得得得，我出去轉轉，馬上回來。”
柯永走了，莫方躺床上看著耿直，耿直問他：“我能坐嗎？”
眼前的人穿的隨便，但感覺親近了不少：“坐吧。”
耿直拉來椅子在他床邊坐下，看著他手腕上的針，說道：“從小你就沒怎麼生過病，第一次見你打吊瓶。”
莫方閉上眼睛，像是在回憶從前：“這幾年沒少病，特別是你剛走的那兩年。”
耿直小心地握著他的指尖：“對不起。”
莫方沒吱聲，也沒睜眼，指尖的溫度和觸感都那麼真實，可莫方覺得一點都不踏實。
“我給你打電話，你關機了，後來機主換人了，我總覺得是假的，人家罵我神經病。我還去過你家，你家房子也賣了。我給你發郵件在qq上留言，直到昨天，哦，不對，直到今天，都沒有一點回音，”莫方的聲音漸漸帶著鼻音，“現在你突然回來了，站在我的面前……”
“對不起，莫莫，對不起！”耿直低下頭在他的指尖小心翼翼的親吻，“對不起，對不起。”
莫方抽出手，雖然血管里扎的是軟管，但還是刺激的疼了一下，他皺了皺眉，緩了緩：“這話對我來說太廉價了，真的。”
“我……”耿直看著莫方眼睛紅紅的，心裡也難過的很，“那時候回家，我不想出國，我爸看了我的手機，然後，我就跟他說了。”
莫方扭過臉來看他：“說什麼？你爸知道了？”
“嗯，他……”耿直看著吊瓶里滴滴答答的液體，回憶著當年的事，“他當時鬧的挺厲害，我不耐煩，就摔門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機已經沒了……”
看耿直皺著眉頭，莫方覺得那段日子的事似乎他不想提起，但對於這七年的空白，他也沒辦法放任這七年裡沒有耿直這個人，哪怕是一點點小事也好。
“肚子疼。”
“給你揉揉？”耿直把一隻手伸進去幫他揉肚子，“跟你說自己不聽。”
“你跟我說說我想聽的不就行了，”莫方懶懶散散，舒服的哼唧了兩聲，“我想知道，並不是什麼好奇心，也不是想窺探你什麼秘密，只是，我不想覺得自己對你感到陌生，你知道這種感覺嗎？明明那麼盼著你回來，明明天天都想著你，想你想的睡不著……可是真的見到你，我覺得，哦，你回來了，你變樣了，陌生了，你離開的那些生活，沒有我的參與，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是不是你也和我一樣，每天都像我想你一樣想我……”
莫方閉上眼，眼淚流了下來，滴落在枕頭上，慢慢湮了一大塊，耿直看著莫方難過，他比莫方更難受，那段日子他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很沉重。
看著莫方小聲的抽泣，似乎不太想耿直看見他這個樣子，身子也漸漸蜷縮起來，耿直看著眼前的人，完全可以想到，這些年莫方是怎麼過的。
雖然自己在國外也十分難熬，這七年對他倆來說都不是一個願意提起的話題，但是再不想提，也是要說的，他也和莫方一樣，想知道莫方更多一點的事情。小心的將莫方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裡，莫方趴在他肩上，先是小聲的嗚嗚哭，後來變成哇哇大哭。
等哭夠了，耿直給他把床搖起來了一些，讓他坐著舒服，給莫方倒水的時候，莫方發現耿直很少用自己的左手：“你手怎麼了？”
“被我爸打的。”
☆、 第57章
莫方沒想到耿直的手居然是他父親打的，簡直難以置信：“他以前那麼疼你……怎麼能……”
“那是以前。”耿直盡力握了握莫方的手，“沒事，現在只是沒什麼力氣，不算殘。”甚至還在莫方面前做了個握緊的手勢。
曾經耿直的手牽著自己在城市的街道奔跑穿行，他有力的拳頭曾經打倒過欺負自己的壞人，他還會托著自己一起去翻越果園的圍牆，甚至那雙手在自己的身上遊走，帶給自己多少快樂，他都記得。
為什麼明明那麼親近的人，卻能這樣的去傷害。莫方想到了當年自己的父親。
“現在已經沒事了。”
“我記得國外對家庭暴力處罰很嚴的，你父親……難道沒人發現你父親這樣嗎？”
耿直揉了揉他緊皺的眉心，那些事時隔多年，但他依舊記憶猶新：“那段時候發生了很多事，什麼事都一團亂，沒有繼續念書，去打工，我爸開始酗酒，我的手，警察來抓他，不但要判刑，坐完牢之後還要被驅逐出境，我……那段日子，我過的很不好，那邊看病很貴，而且還要預約，當時……我只能去私人的小診所。”
莫方捂住了耿直的嘴：“別說了……我不想聽了。”
耿直拉下莫方的手，好半天后才說：“以後慢慢說給你聽，說個幾十年的。”
“你憋著吧，一點都不想知道！”
耿直看他的吊瓶快打完了，按了鈴叫了護士，護士來給拔針的時候，一直在偷瞄耿直的臉，莫方閉著眼裝死，一方面是那臉是自己打的他心虛，另一方面，他在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關於那七年，他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耿直這些年沒有和他聯繫，沒有回來的原因，他怕聽到後自己會心疼，會恨耿直的父親，他更怕知道後，那些事情會時不時的在夢裡出現。
打完針以後，莫方又拉了兩次，但比之前好多了，趴在病床上，就差讓耿直給他揉jú花了，他覺得自己真的脫肛了快。
“對了，你給我那麼多工錢，虧不虧啊，”莫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不虧。”
“怎麼不虧，”莫方給他算帳，“你的就是我的啊，但是如果你銀行轉帳我，或者直接把存摺給我，可是百分百都歸我的！你現在是簽約啊簽合同啊跟我們公司簽啊，雖然價碼真的天價可是公司也收走一大部分呢！”他嘖了一聲，“敗家的玩意兒。”
耿直笑著把他翻過來，捏著他的下巴：“真是賢內助，真會替老公著想。”
“滾，什麼老公！”莫方抬腳要踹他，奈何腿軟，被耿直抱住小腿。
兩人從見面到現在也沒多久，中午那會兒莫方是憋著氣的，但現在所有的怨氣都變成了心疼，他知道自己是邁不過耿直這個坎兒的，只要是耿直回來了，是要是一個人，只要他還愛著自己，還想繼續，他就逃不過。
他也沒想過逃，所以，當耿直親吻他的時候，他只是按了一下耿直微腫著的那半邊臉，看著耿直疼的皺眉，他就高興。
這人還活著。
那是莫方最不能接受的結果，他一直覺得耿直已經死了，只是他從來沒有對誰說起過。他不知道自己被驚醒過幾次，夢見耿直死在異國他鄉的小巷子裡，老鼠在他身邊穿行，行人在不遠處經過，可是沒有人來幫他。
莫方緊緊抱住耿直，享受著此刻。
沒有撕咬，沒有撒氣，沒有欲擒故縱。
他們此刻彼此需要，需要彼此的體溫，彼此的想念，彼此的擔憂和掛念。
周圍的空氣都在升溫，病房裡只能聽見兩人急促的喘息和時不時喃喃的低語聲，當莫方難以自控的想來一發的時候，他的肚子很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
沒轍，還是要先跑廁所。
吊瓶要連打三天，莫方晚上死活要回家睡，耿直自然是跟著：“你不用去忙嗎？”
“不用，有他們呢，他們比我能幹多了。”
“他們那麼能幹，那你幹嘛？”
“我干你。”
“呵，這個要考核才行。”
“為了我能早日通過考核，你要快點好起來。”
耿直說的一本正經的，正走過來接莫方的柯永聽見了這話，問了句：“他要來給你工作嗎？什麼職務？公司知道嗎？”隨後又問耿直，“很多人想給莫莫工作的，哪怕是助理的助理都一堆人排著隊呢，我們莫人特好，所以我們對人選可是很挑剔的。莫說，你是他男朋友，不要以為是男朋友就能開後門。工作經驗可以不管，但學歷還是要問的，什麼學歷？英文好嗎？其他國的語言會嗎？”
“學歷不高，大學沒上完，不過有自學，英文挺好，和外國人交流都沒問題，其他國語言，只會說一點德語和法語。”
“會法語？！”柯永挺驚訝，看著耿直的目光也有點不一樣了。
“嗯，巴黎是時尚之都，給莫方工作，怎麼能不會法語呢。”
柯永手指一揮，笑眯眯地說：“算你有眼光。”
上了保姆車，柯永還在那兒跟耿直聊，越聊越高興，最後知道耿直居然認識香氛大師Angelo。
“天吶你居然認識Angelo！開玩笑的吧，騙人的吧！”柯永對Angelo一直很崇拜，“我太喜歡他的設計了，尤其是他設計的香水瓶，好像除了他的，其他的任何香水都沒有資格裝進去，就是不搭你知道嗎！！”
“我知道。”
“你真認識他？”
“我跟他算是忘年交。”
“他很低調而且很少出來公眾場合，據說脾氣很差，大家都不喜歡他，”柯永興奮道，“但是誰在乎呢，我們都喜歡他，女人們也喜歡他，都愛他的香水。”
“其實，他是比較難相處，但是，”耿直回憶著，“只要摸索出規律來，其實也還好，他只是一個堅持自我愛鑽牛角尖處處都強調完美的這麼一個老頭，心特別好。”耿直說完，見莫方一直盯著自己，他安慰的將手放在了他的膝蓋上，輕輕捏了捏。
“聽說他很窮，也很能花錢，每次錢花光了才會設計新系列的香氛，是嗎？”
“不，他很有錢，非常有錢，你們都覺得他很窮，是因為他很低調也不講究那些，說直白點，就是活的很糙，他不太擅長處理錢。”
柯永聽見自己的偶像居然活的很糙，很不能想像那是一種什麼情景。一個香氛大師居然那麼不講究？
“活的糙並不是髒，只是，有點亂，我會幫他收拾。”
莫方在一邊看他兩聊來聊去很不樂意，柯永看出了莫方的小心思：“莫，別那么小氣。”
耿直當然不會冷落莫方，自然趕快結束了話題，但是柯永是莫方的經紀人，莫方能紅柯永沒少出力，加上柯永為莫方擋了不少麻煩，不然莫方雖然是男模，但也少不了被人揩油。
“等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那太好了，說話可算話，”柯永對莫方態度立刻又變了，一臉笑的說，“你男朋友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也要作證哦，可不能打空頭支票。”
“他剛才說什麼了？我什麼都沒聽到。”
“莫！你太壞了。”
耿直這幾天一直和莫方在一起，陪著他去工作和出通告，別人都以為他是莫方新請的助理，有不少人還給他塞名片問他要不要入圈兒，他直搖頭，說只想好好的當助理，聽得莫方笑個不停。
晚上洗完澡，耿直給莫方做著按摩，莫方接到了莫媽媽的電話，撂下電話後，他對耿直說：“我媽叫我們有空回去吃頓飯，一會兒你看下行程安排，最好是周六，能在家裡住。”
“回去吃飯？你媽知道我回來了？”耿直被他爸爸那時候的反應弄的心裡有的陰影，出櫃太難了，他不想莫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