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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餵?”

  對方還是沒有聲音。

  “是打錯了嗎?”

  沒回應。

  “你找誰?”

  曲珍說著手指無聊磕打著窗棱,看著樓下無人的小區道路上竟駛進來一輛拉著春筍進貨的皮卡車,果不其然再朝後看就見小區保安將他叫停,看樣子是讓他原路返回。

  司機探頭出來朝後望望,不好意思得行個禮。

  “不說話我掛了。”曲珍突然覺得有點困,揉了揉眼睛,剛要放下手機,外面那輛車倒車,竟響起擾民的音樂“請注意倒車,請注意倒車。”

  保安在罵他,那窗外的聲音與聽筒里的聲音不謀而合。

  曲珍死死攥著手機,看著那上面顯示的11位號碼。

  陌生,卻仿佛幻化成一張臉,五官分明,要從這顯示屏里液化凸顯出來。

  曲珍默默看了那亮著的屏幕良久,對方沒有按斷。

  曲珍又接起來“有事電話里說吧,我不方便,是真的不方便下去見你。”

  “我等你。”

  “吳南邶,你不能總這麼自私,你想想我的情況,我就是真能下去見你我現在就去,婆婆在,老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醒,我沒法下去。”

  “我等你。”

  曲珍突然覺得很無力“那你等吧!”

  她掛了電話回房,婆婆見她皺著眉回來問起是誰,曲珍說同事拿錯了編輯稿,直播改錄播了,時間要加長,因為還要給音頻師剪輯。

  婆婆安慰她兩句,之後讓她早點睡。

  互相道了晚安。

  曲珍回床上毫不猶豫就蓋上被開始睡覺。

  她覺得,她已經不愛吳南邶了,一點一點都不愛了,吳南邶叫她心慌,心慌到厭惡。

  凌晨三點,已經入春的北京突降暴雪。

  雪聲沙沙的響,像是雨,一種靜謐的厚重的讓人畏懼的聲音。

  曲珍張開眼的時候異常清明,仿佛自己根本沒有熟睡過。

  她幾乎是一氣呵成起床穿上衣服,隨手拿了件沙發上搭著的粗針腳毛外套就開門走了出去。

  等電梯的時候她盯著自己的腳尖,心裡想得都是她記得帶了鑰匙。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曲珍走進去。

  外面的世界已經白茫茫一片,仿佛扔一片面巾紙在上面都是髒的。

  曲珍穿著短靴踩在雪上,咯吱咯吱聲響,她是這世間萬物第一個腳印的締造者。

  她從不懷疑吳南邶會一直在這兒等,因為他是吳南邶啊。

  曲珍在小區售水站的24小時機器邊上見到吳南邶時,他已經一動不動像個雪人。

  曲珍走過去,自己穿得也不多,倒嘲笑他“很多樓道的門都壞了,一推就進去,我最討厭笨蛋一樣的人,不懂保護自己反倒要給別人添麻煩。”

  吳南邶嘴唇凍得發紫,仔細用眼神勾勒她,顫抖的嘴唇吐出的第一句話竟是“有種你別來。”

  “哦,我馬上就回去。”曲珍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之前讓你結婚的話不是氣話,是真心祝福,你答應了,那就好好過日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會很難受的,就像現在。”

  吳南邶聽她說完這些不回答。

  “現在咱們平等了,各自有家,之前的事對我來說已經隔了很遠很遠了,我相信你也是,我沒有唾棄過我們之間發生的事,多得是不勝唏噓,不說若有來生的話,我覺得這輩子我們先這麼過著,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見,省著見了就想得到。”

  吳南邶仍不說話。

  “還有,以前沒發現你這麼不成熟,總這麼搞突襲嗎?有什麼事不能電話里說,跑到家裡來對我來說非常非常困擾。”

  曲珍說完立著眼睛看他,皺眉“你倒是吱個聲啊。”

  “哦。”吳南邶簡短回應了下。

  卻突然湊近一把摟住她,吳南邶身上的雪就如同垂在松枝上的一樣,輕輕一碰,簌簌掉落。

  他又恢復了那個孑然一身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那個他。

  曲珍沒動,被他這個狠命的擁抱擠得抬高下巴墊著他的肩窩,她怕人察覺,已經是極力掩飾著深呼吸,全是雪的味道。

  化作石橋五百年風吹日曬等一個人算什麼,此刻漫天大雪中牢牢抓住那人,就像明知前方是火鉗,但一定要將她的名字攥在手心的果斷。

  曲珍從垂著的毛衣袖子裡伸出半截手掌,摸到他冰冷的背,他通體寒氣,仿佛一塊發散著升華著的冰。

  吳南邶說“剛剛你講的統統不作數。”

  曲珍的確在逞強,聽他溫柔話語,抽了抽鼻子。

  “能讓我說兩句嗎?”

  曲珍點點頭,鼻尖陷在他厚實的呢子大衣領口裡。

  “我在你們小區租了個房子。”

  曲珍要掙扎,卻又被一把按了回來。

  “就在你們家樓上。”

  曲珍不動了。

  “我總希冀於我們有那個緣分會相遇,但不成,我只能自己製造,你躲著我只會適得其反,我甚至懷疑你的欲擒故縱是為了讓我如今萬劫不復得犯此錯誤。”

  吳南邶拉開她看著她“租了很久了,就等你妥協。”

  作者有話要說:  曲珍變得越來越圓滑了,懂得懟人,也懂得如何跟婆婆打交道,甚至也懂得她躲不開吳南邶的事實。

  ☆、驅之務盡

  性是一種情緒,不限於是一種本能和難度係數越高越好的五花八門體位。

  曲珍已經不想承認自己的草率,吳南邶總是有辦法讓她失去原則讓她情動不已。

  但這次不太順利,曲珍已經似待滿的弓,身體卻在推拒他,太久沒做,吳南邶望著她的眼,含著她的耳垂“他是個廢物。”

  說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曲珍結婚也有幾年,但性事上的生澀與懵懂讓吳南邶心安。

  尤其是現在,她還是完整的,上次離開後的那個她。

  曲珍在做*愛的時候腦子裡想的都是有多久沒做了?自己是不是無法另人滿足。

  她已經是在極力迎合,但這次沒有以往的歡愉感,雖然她身體的鎖是吳南邶打開的,所有的快感都隨他。

  曲珍草草穿上衣服,回頭跟吳南邶說“把房子退了,你這樣我沒法安心生活。”

  吳南邶支著手臂坐起來,點了根煙“你變了。”

  “哦?”曲珍很感興趣,挑眉看他“我自己沒覺著。”

  “原本就不是我失敗,是你的懦弱讓我們失敗,但現在你夠堅強夠強大,你不會知道你今日主動邁出的一步對我來說不再是你的退讓,而是讓我覬覦很久的號角。”

  曲珍默默披上外套,手按在門栓上,這一刻她突然明白如何才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和吳南邶——那個她曾經唾棄過埋怨過糟糕的人,她如他一般糟糕,而陳杜生和魏如月才是可憐人。

  這種可憐的發酵者,卻是現今這屋子裡的兩個敗類。

  曲珍回家躡手躡腳回屋,脫了衣服卷進被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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