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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初笑了笑,順著他的手依偎在他的身旁:「只是燙了一下,不要緊的。」

  蕭容荒看著她手背上一大片紅腫,眉頭擰緊,語氣帶了不悅:「膳房無人做事,竟讓你煎藥?」

  「容荒,」七初撒著嬌安撫他:「是我想要給你煎的,誰讓你最近一碗藥只喝一小口,喝了還吐——你這次可不許吐了——」

  蕭容荒清咳一聲,摸了摸她的鬢角,她梳洗一新,穿了件薔薇紗羅群,言笑晏晏,盛極而妍。

  他望著她每日的面色如常款款體貼,眼底偶爾一閃而過的眷眷擔憂,卻在下一秒換作了笑容柔暖,只恐惹他煩憂。

  他何德何能,得她如此待他。

  七初端起了藥,宛轉地依偎著他手邊,送到了他唇邊。

  蕭容荒面容沉靜,吸了口氣忍著胃中的不適,緩緩地將那碗藥喝了大半。

  七初遞過手帕給他擦了擦藥汁,然後悄悄地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角,眼角眉梢俏皮一笑:「唔,真乖。」

  蕭容荒微微一笑,俊美面容風采掩去沉沉病容,一室清輝流瀉。

  暖衾柔枕,午睡起遲,一覺醒來,身畔竟是空蕩蕩的涼意。

  蕭容荒打了個寒戰,原本還有些恍惚的神志頓時清醒過來。

  軒窗外已是日落西斜,他撐起身子,唇邊溢出輕聲咳嗽。

  帘子外立即有婢女低聲請安:「公子爺?可是醒了?」

  蕭容荒一向喜愛清淨,內閣暖間一般不留人,一貫只有七初陪著。

  蕭容荒掩著嘴低低應了一聲。

  簾外的婢女又道:「冷大人一直在殿外候著。」

  「讓他進來吧。」蕭容荒半臥在衾枕上淡淡答。

  珍珠垂簾清脆搖動的聲音,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

  「爺。」冷霜恭敬地低了頭斂襟行禮。

  「總樓傳來的文書在桌上。」蕭容荒輕聲咳嗽,言簡意賅。

  冷霜聞言走到桌邊取過了那幾卷文案,他低頭看到上面的擦拭過留下的幾縷淡淡血印,眼底沉沉一黯。

  蕭容荒側了頭:「七初回來沒有?」

  「還沒。」

  「這般晚了,」他眉尖微微擰起,神色有了憂慮:「可是侑兒的病情不好?」

  冷霜垂首答:「已經派了人去宮裡打聽了,消息很快會就回,爺,不用太擔心。」

  今早皇上遣宮人傳來了消息,說是昨夜的壽宴上三皇子不知吃壞了什麼東西,昨夜裡鬧騰了一夜,今早還是有些不太舒服,七初聽到之後便隨著馬車急急地進了宮。

  已經去了約莫七八個時辰了。

  蕭容荒斂去了一縷擔心,嗓音恢復了一貫的低弱沉靜:「嗯,沒事了就下去罷。」

  日影散去,夜幕沉沉垂落。

  采樂殿內宮女步履輕悄,掌起了宮燈。

  「冷霜。」倚坐在床上的蕭容荒出聲低喚。

  「屬下在。」冷霜一直守在殿外,聞言轉到白玉屏風外低聲地答。

  「宮內可有消息?」

  冷霜走到他跟前低垂著頭:「宮內傳來了消息,三皇子並無大礙,姑娘再陪陪他,稍晚即會返回瓔珞行宮。」

  蕭容荒取過案几上的熱茶啜了一口,眉目之間仍是不動聲色的沉靜,只是聲音帶了端肅:「請長青過來。」

  「顧先生,他——」冷霜遲疑了一分,才答:「他不在宮內。」

  蕭容荒忽然將手中的茶盞輕輕一擱,低弱的聲音帶了冷峻嚴厲:「冷霜,發生了什麼事?」

  第四四章 回眸淡笑帝都遠

  寬敞的采樂內閣,地熱燒得暖氣襲人,那躺在床上明明病得虛弱不堪的人卻渾身散發出了冷凝如鐵的煞然氣勢,冷霜最了解莫過,即使纏綿病榻,他依然敏銳得可怕。

  若有事想要瞞他,只怕是不可能的。

  冷霜低垂著頭,覺得手掌中的汗冷冷滲出。

  他盡力地維持著平穩聲音開口:「爺,沒什麼事兒,顧先生下午時分出去了,屬下差人去問問幾時回來——」

  蕭容荒蹙起眉頭不再聽他說話,只掙扎著起身,取過了搭在床沿的外袍。

  「爺——」冷霜慌忙穩住了他的身子,不得不開口道:「方才宮外侍衛來報,七初姑娘在路上遇人偷襲,顧先生和皓月已領了禁衛軍過去——您別急——」

  蕭容荒手上動作一停,擰緊眉頭急促地咳了一聲,深吸了口氣強忍著肺腑間的不適,低弱的聲音依然是鎮定的:「可查出了是何人所為?」

  「尚未。」冷霜心知勸不住他,但他如此身子——心底驚慌難當,只急急道:「爺……」

  蕭容荒咬著牙扶著床幃勉力站起,眼前卻是一陣發黑。

  冷霜急忙撐著他,替他披上了貂裘大氅,扶著他坐進了輪椅中。

  「事情發生在何時?」蕭容荒語氣已是沉沉怒意。

  「一個時辰前——」冷霜只來得及去過一張薄毯蓋在了他膝上,蕭容荒已轉動著輪椅朝外走去。

  蕭容荒沉靜如水的眉宇中依然神色冷定,只是這一段時間將養著的閒適慵懶倦意褪去,眉宇間瀰漫了一股沉鬱的端肅冷冽。

  殿外的雪下得紛紛揚揚。

  蕭容荒絲毫不顧寒意刺骨,逕自推了輪椅往雪地中。

  冷霜急喚下人撐開了傘,自己走上前替他推輪椅。

  華蓋大傘撐開,宮人一左一右地撐傘擋住了紛揚的落雪,但呼嘯的寒風仍不時肆虐席捲著雪花落到了眾人的身上,冷霜推著輪椅,只得詳細地給他稟報了宮外傳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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