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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摩是由本一佐夫和奈格雷特輪換進行的,他們都十分盡責。

  赫克托爾·塞爾瓦達克總覺得他在弗芒特拉島找到的這個法國人似乎十分面熟。但究竟在哪兒見過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他確實見過他,不過他那時正處於天真爛漫的時代,即所謂乳臭未乾的時候,智力和身體都還沒有發育成熟。

  現在躺在大廳里的這位學者,其實就是赫克托爾·塞爾瓦達克在查理曼中學讀書時的物理老師。

  老師名叫帕米蘭·羅塞特,數學知識極為淵博。赫克托爾·塞爾瓦達克在查理曼中學只讀了一年,後來轉赴聖西爾軍校深造,兩人從此沒有再見過面,天長日久,當年的印象也就變得相當淡薄了。

  塞爾瓦達克在求學時代可不是一個勤奮好學、求知慾很強的學生。相反,他曾同幾個和他一樣調皮的學生一起,捉弄過這位可憐的羅塞特老師。

  他們有的把鹽粒放入實驗室的蒸餾水中,使得實驗結果令人啼笑皆非。有的把氣壓計中的水銀放掉一點,使得氣壓計完全失靈。有的在老師觀察溫度計之前把溫度計烤熱。有的在望遠鏡的鏡簡內放上幾隻活蹦亂跳的小昆蟲。有的弄壞絕緣體,使得放電實驗無法進行。有的在充氣機的活塞板上扎了個小孔,使得羅塞特老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了氣。

  放蕩不羈的塞爾瓦達克及其同夥當時乾的壞事真是層出不窮。

  這些頑皮的學生之所以對這種惡作劇發生濃厚的興趣,是因為羅塞特老師每次見到這種事都要大發雷霆,因而使他們覺得其樂無窮。

  就在塞爾瓦達克離開查理曼中學兩年後,帕米蘭·羅塞特老師覺得自己的造詣主要在天文學方面,而不是在物理學方面,因而辭去了學校的職務,打算專攻天文。不意他的暴躁脾性已經傳遍整個學術界,結果到處碰壁,哪兒都對他大門緊閉。所幸他的家道較為殷實,於是不圖虛名,自己花錢建了個天文台。這樣也好,他可以對他人的理論隨意發表評論而不受任何束縛。最近發現的三顆小行星便是他的功勞,有關第325顆彗星的一些資料也是他提供的。正如前文所述,塞爾瓦達克這次在弗芒特拉島見到他之前,從未見過他。事隔十二年後,不想竟在太陽系的一顆小星球上相逢,這就太意外了。所以塞爾瓦達克一點也認不出他來,是不足為怪的。

  當本一佐夫和奈格雷特把羅塞特身上從頭到腳裹著的厚厚的毛毯取下來時,他們發現,躺在他們面前的這位學者,身材矮小,瘦骨嶙峋,腦袋光禿禿的,簡直象一個很大的鴕鳥蛋。他的下顎長著幾根稀疏的鬍鬚,看來足有一個星期沒有颳了。他長著一個很長的鷹鉤鼻,鼻樑上架著一副度數很深的近視眼鏡,無疑是時刻也離不開的。

  羅塞特的脾氣特別暴躁。他這個人真有點象魯門闊夫感應線圈,不過這種線圈不是用電線而是用幾米長的“神經線”統成的,裡面裝著強大的“神經流”。總之,在這個“羅塞特感應線圈”中,儲藏著——請讀者恕我使用一個不太恰當的字眼~壓力極高的“神經波”,正如魯門闊夫感應線圈中儲藏著高壓電一樣。

  他這個人雖然不好服侍,但總也不能因此而對他撒手不管,眼睜睜看著他死去。何況在現在這個只有三十五個居民的世界上,這第三十六位居民的生命是不能視如草芥的。人們把他的內衣解開後,發現他的心臟跳動微弱,但仍在跳動。因此,只要多方搶救,便有起死回生的希望。本一佐夫竭盡全力在他那乾癟的身子上推拿,簡直象是在搓磨一些乾枯的樹枝一樣,時間一長,真叫人擔心這些枯樹枝會燃燒起來。本一佐夫為他推拿時的那股認真勁兒,倒很象是在磨礪他的戰刀去參加檢閱,同時他口中還不時哼著一首有名的小調:

  向的黎波里挺進,

  你勝利的寵兒。

  不要辜負你那把

  寒光逼人的戰刀。

  經過二十來分鐘的按摩,氣息微弱的羅塞特喉間終於有了一點響動,接著連續發出三聲痛苦的呻吟。此時緊閉的嘴唇業已張開。兩隻眼睛幾張幾合,最後也全部睜開了,但還尚未完全甦醒。他說了幾句話,誰也無法聽懂。他舉起左手,撫摸著前額,好象在尋找什麼東西。隨後,只見他的面部肌肉突然痙攣起來,一臉怒氣,大聲叫道。

  “我的眼鏡!我的眼鏡哪裡去了!”

  本一佐夫趕緊替他尋找,不久便找到了。這副眼鏡的鏡片似乎不是用一般的玻璃,而是地地道道用製造望遠鏡的材料製成的。眼鏡本來牢牢地帶在兩耳上,本一佐夫為他按摩時,不慎給弄掉了。本一佐夫把這副眼鏡端端正正替他帶好後,他又呻吟了一聲。

  塞爾瓦達克上尉站在他的床前,俯身看著他。這時,只見羅塞特睜開兩眼,透過厚厚的鏡片射出兩道銳利的目光,怒氣沖沖地向塞爾瓦達克叫道:

  “塞爾瓦達克同學,罰你寫五百行作業,明天給我交來!”

  這是帕米蘭·羅塞特給塞爾瓦達克上尉的見面禮。

  他這句話無疑是想起了過去的積怨而突口說出來的。塞爾瓦達克本來正在胡思亂想,一聽到這句話,也就立即想起了他在查理曼中學讀書時的這位物理老師。

  “他是我從前的老師帕米蘭·羅塞特。沒有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他……這真是奇妙極了!”塞爾瓦達克上尉驚訝地向大家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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