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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荷、碧珠幾人早已著慌,此時方見一名身著艷紅長裙的女子,兀的鶴立當場。她側立身子,長發掩面,風吹衣袂,飄飄若仙,雖未見真容,只看她的那份氣度,已是讓人屏息。就是她,出手制住了“夏守中”?

  她幽幽長嘆一聲,那聲音似含有無窮含義,有傷感,有惋惜,有凝思,有回味,似乎她已活過千年萬年,經歷桑田滄海。

  她緩緩側過臉來,一絲微風吹來,吹開了掩住她面容的髮絲,露出她的臉來。

  “啊!”碧珠和何品秋不禁發出一聲尖叫。這是怎樣一張臉啊,這與他們的想像相離太遠了。這張臉,除了眼睛還透著她的主人過往的娟秀、明淨外,其它的一切都是可怖的:鼻樑塌陷、嘴角上翻,面上的肌膚全是一層又一層的疤痕,還有肉瘤。然而,只要稍微留意,也不難發現,她的面龐輪廊原本是何等玲瓏秀麗。她,原先也是一個美人兒呢。

  “師傅!”流霜驚喜的大聲叫道。

  微雨已是淚流滿面:“娘,若非我以詐死相逼,您是不是永遠不出來見我?”

  她,是流霜的師傅?可為什麼,又會是微雨的娘?

  “夏守中”雖被踢得老遠,卻仍舊神智清醒,一聽之下,驚駭的睜大眼睛望著那女人,喘息著說道:“什麼?你,你是沁藍,你——沒有死?”

  老孫頭將那女人上下打量一番,也喜道:“夫人,真是夫人,您,竟然尚在人間?”

  微雨早已飛身撲入那女人懷中:“是的,娘,我一直就相信您沒有死,您一定在暗中保護我。雖然你離開女兒時,女兒才六歲,可娘的一言一笑,早已印入女兒的心中,任誰也抹不去了!”那女人的眸中,也潤出了星點淚花,她的聲音嘶啞嘈雜,仿若在拉扯一張破舊的胡琴:“就憑六歲的記憶,你就可以認出我了嗎,你不怕我面容猙獰、相貌全改麼?”

  微雨連連搖頭:“不,我不怕,當日在爺爺下葬時,我就見過了娘,是吧?那時我雖一時被唬住,但娘的眼睛我是最不能忘的,那張在墳墓後對我笑的臉,就是娘你!”(見第七章,“其中一座墳墓的墓碑後赫的現了一張‘臉’出來!這張‘臉’看見微雨正朝它看,陰惻惻的一笑”)

  “師傅,我也不怕,師傅對我恩情似海,流霜此生難報!”流霜不知何時也走上前來,輕輕的靠在那女人的肩上。

  那女人又是長嘆,伸出雙臂,將微雨與流霜攬入懷中。

  “夏守中”一聲陰寒的冷笑:“真是一對好女兒呢!”

  那女人聽得這句話,突然全身莫名的一抖,已將微雨與流霜從自己懷中推開,啞聲道:“不,不,我不是你們的好母親,好師傅,我……”話音停頓下來,又側過臉去,望著遠方的山巒,聲音軟弱無力:“微雨,我,不是你的親娘!”

  微雨面色大變:“娘,您在說什麼?”

  “夏守中”又拋來一句:“怎麼,十四年前一場大火沒有燒死你,如今方才徹悟,要說出真相了麼。你不怕麼?”

  “怕?”那女人猛的側過臉來,語音已是堅定許多:“是的,我一生受人指使,活在世上如同行屍走肉,沒有絲毫自己的意志,我一直怕,很怕,很怕,但是……”她的眼神在微雨與流霜之間徘徊,無限憐愛:“我方才知道,我居然也曾經是一名母親,一位師父,可嘆我所做每一樣事,包括出手救微雨,都是受人之命,我實在無地自容,我什麼也不怕了,我要說出所有的真相,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和徒兒,重蹈覆轍!”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始了述說。

  “我的名字叫沁藍,是故桃園縣丞朱大人的千金,於本朝顯德七年,也就是二十三年前,嫁入當科狀元夏守中為妻。婚後先後產下兩個女兒,取名為微雨和流霜,顯德十六年,即十四年前,因病逝去。”她的語調平靜,似乎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微雨臉上已現出驚詫之色,正要相問,沁藍已接著說下去:“微雨你想要問什麼吧?你很奇怪吧?其實,沁藍,這個名字,這重身份,不過是我多個名字和身份中的一個而已。我,是一個沒有自主權,一把握入別人手中的人,包括我的行動,我的婚姻,我的兒女。”

  “是誰,是誰,掌控了您的一切!”流霜叫道。

  沁藍溫柔的看了一眼流霜,接著說道:“就你們來看,世上有誰能夠操控他人的一切,誰有那麼大的權勢、財力?”

  程平儒許久沒有說話,此時插言道:“那恐怕只有當今天子了,不過,皇上以沖齡登基,二十二年前,方不足十歲。”

  “莫非,是太后?”微雨一語石破天驚。

  沁藍動容:“不錯,正是太后!這是天底下最大的秘密!”她抬起頭,發覺天忽的陰沉下來,似乎正為她泄露天機而震怒。

  “娘,您不能再說下去了,這裡人數眾多,泄露出去,您死無葬身之地!”微雨眼看如此多的內庭侍衛在側,不禁著急的喊道。

  “不,我要說,不然就沒有機會了!”沁藍搖搖頭,繼續說道:“其實,象我這樣被太后桊養,為太后賣命的女子還很多。我們都是孤兒,太后將我們撫養成人,教我們琴棋書畫、歌舞劍術、心計謀略,在適當的時機,將我們委以旁人難以查出的身份,嫁與她要控制的對象。”回頭對“夏守中”道:“這一層,恐怕夏大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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