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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出去。」

  英肅然沉聲喝道。

  二人瑟縮,不敢多耽一刻地團起衣物退了出去。

  ……

  英肅然將眼閉起。

  腦海深處的幻境一層連一層。她坐在他的身上,輕輕地擺動腰臀。她被他壓在身下,因無法承受過多而將嘴唇咬破。她捧著他含著他,時輕時重地吮吸吞吐。她在他懷中笑著輕語。她將甲衣與弓劍褪下,站在他面前親口告訴他,她想要的,並不只是這些。

  他緊咬著牙根,探手到自己的胯下,握住後快速捻動。

  半晌後,他頹然放棄,頰側的肌肉因怒及不甘而微微顫動著。然後他猛地揚臂,掀翻了榻上諸物。

  那一個個畫面,長年撕咬著他心頭的血與肉,似尖銳的齒鋒一塊接一塊地磨噬,將那血肉碾碎成渣。

  那是他的念而不得。

  更是他的無能為力。

  她的身。她的心。她的志。

  莫論哪一樣,都不曾真的屬於過他分毫。

  而當他每每閉上眼念及此的時候,她那一個外表撩人而內里冷厲的笑容就浮蕩在他的面前,清楚得連她眼角的笑紋都如現昨日。

  ……

  不知過了有多久,英肅然才平復了呼吸,抬手以掌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將其上粗脹的青筋一點點撫按開來。

  再叫人進來時,他已穿戴整齊,收斂起臉上陰沉的鷙色。

  他看上去異常平靜,和緩地對來人吩咐道:「陛下內禪及傳位之詔,英氏宗室人人必奉,成王府更無例外。早前顧易雖於金峽關扣押問訊過沈毓章,但他畢竟是朝廷命官,又怎能被一直扣在雲麟軍中。沈毓章欲安人心,又豈會罪人而無名。你去兵部,訴明我意,讓沈毓章勒令雲麟軍放人。」

  ……

  都堂內,沈毓章聽成王府親兵訴明來意,沉吟少許後,答允了這要求。

  待人走後,他叫了個武官,持他手令,去雲麟軍中處置此事。

  恰在此時,尚書省有人來遞話,說是沈尚銘公務冗雜纏身,請他代為去一趟禮部,督禮部諸吏將新帝即位之典儀務必於今夜前擬出個章程來。

  沈毓章應了下來,一忙完手上諸事,便抬腳去了禮部。

  此地他不常來,自門頭往內各堂間,他見諸吏眼生,諸吏見他更眼生。他頗有自覺地不叨擾禮部常務,只說自己奉了沈尚銘之命來走一趟,督問新帝即位之典的籌備進度,然後便被小吏帶去禮部侍郎與諸郎官坐聚辦事的閣子外。

  沈毓章將人謝過,腳步只不過是在門外頓了一下,就被裡面傳出的談議聲擊得皺起了眉。

  裡間一人道:「公主未出降而私生子,國朝從未有過此例故事。新帝即位後,要如何改昭慶公主之封號、尊謂?公主垂簾,諸臣陛見時又該如何謂主?」

  又有一人嘆道:「若為帝君計,公主該早日選尚、早日出降,不然新帝無父,這又是成何體統。」

  緊接著,又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新帝之父姓,一眾臣僚都知其必是沈氏。然而沈將軍毫無尚主之意,否則,又如何能忍公主被眾臣於暗地裡奚笑?你說公主該早日出降,但試問眼下這朝中,又有誰能不顧旁人論議而誠願尚主?昭慶公主被陛下寵愛了這許多年,卻不想被男人連累至此,也當真是可憐。」

  沈毓章踩著這話音,步入閣間。

  他的到來令眾人的議論一時中斷。有人打量著他,想要出聲問他是誰,又有何要務,然而卻被他慍冷剛硬的氣質逼得不敢直問出聲。

  整間屋中,禮部侍郎陳延是最後一個看見他的,亦是唯一一個將他一眼認出的。

  陳延一經看清,心裏面自然咯噔一下,卻勉強維持住臉色,招呼他道:「毓章來了。」他與沈尚銘是同年,情急之下仗著這一層關係,自作主張地試圖用這一聲親昵的稱呼將二人的距離拉近。

  而這一聲稱呼,更是令眾人在驟驚之下,立刻噤聲。

  沈毓章淡漠地點了一下頭。

  他站定在門口,沒往裡面再走半步。然後他對陳延道:「陳大人。禮部治事若此,大人當自劾己罪,於此事我沒什麼多餘廢話。」

  「至於昭慶公主,何時選尚,何時出降,」他順著屋中掃視一圈,對眾人說道:「自有沈某費心,不勞諸位。」

  他停了一停,繼續道:「昭慶公主之於沈某,譬若明珠,沈某愛之疼之尚慮不足。公主今蒙諸多非議,皆是因沈某之過。諸位大人如有欲再奚笑此事者,可來說與沈某聽,沈某必將於都堂之內恭候大駕。禮部人多口雜,沈某不介意借諸位之口將此言傳至朝中上下,讓眾臣周知。往後,若有人再在私下議論此種種,一旦傳至沈某耳中,沈某隻能怪罪禮部未盡全力。屆時沈某無法保證,還能如今日這般與諸位大人好好說話。」

  沈毓章說罷,看了陳延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陳延嘆了口氣,疾步跟了出去。

  沈毓章停在門外等他,見他出來,並未再就此事為難他,只是簡略地將沈尚銘的要求讓陳延知悉,並說明今夜自己會再來一趟,來閱禮部初擬的章程。

  陳延見他沒再繼續發難,心中雖有愧意,然亦感佩於沈毓章的氣度,當即點頭允諾,言辭之間亦帶了敬意:「德壽宮已著人簡萁,為陛下大禪之後的居所。至於昭慶公主與其子,將軍安排於何時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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