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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說法隱含兇手是從外面入侵的意思。

  這時,蒼介忽然插嘴說:“那信封上什麼都沒寫,所以兇手很有可能誤以為裡面是錢吧?”

  其他人微微點頭。

  “這確實也有可能。”矢崎警部以例行公事的語氣,暫且同意兩人的說法,但又說:“只是太巧了。”

  “矢崎先生,”直之不以為然地說:“你想說兇手是我們內部的人,對吧?”

  “並不是。”警部的雙眼炯炯有神,“我沒這個意思。就因為懷疑兇手是外面的人,所以我們才問附近有沒有可疑人物,只是目前尚無證據指向這種可能性。”

  “半夜發生的事,沒有目擊者也是理所當然的囉?”

  “也許是吧!”

  “本間夫人的房間裡驗出由香的指紋,那由香的房間呢?早上我們大家都按過指紋了。”曜子不滿地說。

  警部翻開筆記說:“驗出的有由香自己的指紋、一原紀代美、小林真穗、藤森加奈江,以及負責打掃的服務生。那個服務生昨天沒來,也有不在場證明。”

  “若是強盜殺人,應該會戴手套吧?”直之說。

  “有可能。指紋以外還發現了幾根毛髮,現在鑑識科的人正在化驗。”

  聽到毛髮我下了一大跳,搞不好其中也有我的頭髮。如果是自己身上的毛髮,還可說謊矇騙過去,但白色假髮是合成纖維,被發現的那些毛髮里應該沒有白髮吧?

  一定沒有。如果有的話,不用等化驗結果,應該會直接來問我才對。一看就知道滿頭白髮的只有我一人。沒事,沒事,我安慰自己。

  “從頭髮可以知道什麼嗎?”蒼介問。

  “可以知道很多事。”警部回答得很閃爍,似乎不想詳加說明。

  “若出現相關人員以外的頭髮,外部人士行兇的可能性就提高了吧?”直之再確認一次。

  “嗯,沒錯。”矢崎警部漫不經心地回答,“其他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人發言。

  警部清了清喉嚨又說:“總之,現階段一切都還沒有定論,但我們有需要弄清楚由香的行為。她潛入別人房間,意圖偷竊遺書,這件事非比尋常。現在開始我們會針對各位訊問各種問題,請大家務必配合調查。”

  從警部的語氣里,我有預感警方的偵辦方向,會重啟半年前的案子。一層陰霾籠罩著在場所有的人,互相窺視的視線在空中交錯。

  22.

  大夥暫時先各自回房間。關上房門,我全身筋疲力盡。昨晚一夜沒睡,又一直維持變裝姿態,我精神緊繃得快撐不住了。我把坐墊排成一排,側躺在上面。

  現在不能睡,我輕輕閉上眼,打算整理一下思緒。

  首先是由香的事,為什麼她要偷遺書?

  她不像會為了爭奪遺產而膽敢殺人的女孩。雖然自尊心強,過不了苦日子,但只要維持現在的生活水平,應不至於敢冒風險。母女倆,目前應該還有某種程度的財力。

  若說爭奪遺產,母親反而比較有可能。紀代美是個外表柔弱、內在貪婪的女人,她所寄望的高顯先生的遺產沒到手的話,說不定會氣得發狂。

  這也說得通,我張開眼。

  紀代美也有可能是兇手,這樣就可以說明由香為何要偷遺書了。知道母親是殉情案的兇手,為了幫她掩飾,才去偷遺書,但也可能是受了母親之託才去偷的。

  但為什麼由香被殺了呢?假設與殉情案無關,只為了多分一點遺產,那蒼介、曜子、直之,都有可能。

  不,由香偷遺囑這件事,與她被殺害不可能無關,我不是矢崎警部,但同樣也覺得不會是巧合。

  若紀代美不是由香的媽媽,她們還可能是窩裡反,但身為母親的絕不可能殺了自己的女兒。

  關鍵在“И”。那到底是什麼意思?由香到底要說什麼?

  就這樣,我把所有的可能想了一遍,但大概太累,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直到敲門聲讓我醒了過來。

  我趕緊用小鏡子檢查了一下臉上的妝,出聲回應後才打開門鎖。矢崎警部和高野刑警就站在外頭。

  “您正在休息嗎?”警部不好意思地問。

  “是,在打盹呢!”我對著笑臉看著兩位刑警說:“有什麼事嗎?”

  “有點事想請教您,可以打擾一下嗎?”

  “好,請進。”我請他們兩位進來後拿出坐墊,但他們只是盤腿坐在榻榻米上。

  “請問,您昨天到庭院去了嗎?”這是第一個問題。

  我回答去了,一旁的高野便拿出類似地圖的東西。仔細一看,這是旅館庭院的鳥瞰圖,中央還畫了一個水池。

  警部問我大約是幾點,在哪一帶走動?我告訴他我是昨晚上床前出去散步的,還碰到小林真穗。旁邊的高野在地圖上,畫出我走的路勁。我清楚他們的目的。

  問完話,警部頗為滿意地摸著下巴說:“謝謝。”

  “哪裡。請問,這跟水池邊發現的腳印有關嗎?”我若無其事地問。

  警部臉色大變,問道:“您聽誰說的?”

  我說出剛才碰到了古木律師及驂澤弘美的事,矢崎警部的臉色才稍微緩和說:“原來如此。”

  “那真的是兇手的腳印嗎?”

  “還真奇怪呢!”

  “單純散步的話,是不會那樣跳的。”說完警部苦笑了一下,立刻又扳回一張臉說:“雖然還不能肯定,但如果真的是兇手的腳印,這或許是很重要的線索。殘留的腳形並不清楚,在調查上有點困難。”

  “兇手是出了由香的房間以後,跳過水池逃走的嗎?”

  我的意思當然是兇手是外面來的,可是警部卻說:“應該是,不過不知道要逃回哪裡就是了。”他的話隱含了弦外之音。

  “總之,”他繼續說:“可以斷定的是,腳印的主人體力很好,跳得過水池,其他部分最好不要有先入為主的觀念。”

  “那一定不會是我了。別人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不可能跳得過去。”

  說完,我覺得自己太多話。以一個氣質高雅的老太太來說,我的語氣過於明哲保身,然而警部似乎並不覺得奇怪地繼續說:“我們並未特別認定兇手是內部的人。”他坦白道。

  我看他們問得差不多了,於是決定替他們兩位泡茶,他們也客氣地伸手接過茶碗。

  “真是個好茶碗。”喝了口茶,矢崎拿起茶碗看著我說:“本間夫人,您以前好像教過茶道?”

  “哦,是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這事我聽本間夫人提過。為什麼這個男人知道呢?他似乎想進一步刺探。

  “不好意思,我以前在前橋見過夫人。”

  “哦,這樣啊……”

  這半年來,本間夫人並未碰到過鄰居,希望這不會成為疑點。

  “我偶爾也學習茶道,但總弄不出漂亮的茶泡,怎麼學都不會。”

  “一開始我也不會。”我順著他的話說。

  “是嗎?所以我也不是特別笨囉!”矢崎在茶碗裡攪拌著小刷子邊說。

  “由香的媽媽……紀代美的偵訊也結束了嗎?”我趕緊轉變話題。

  “是啊!剛剛終於結束了。”

  警部與高野刑警對望了一眼,似乎有點傷腦筋。

  “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沒有。勉強說來,算是安眠藥吧!”

  “安眠藥?”

  “由香好像睡不著,跑去向她媽媽討安眠藥吃。紀代美習慣旅行時都攜帶安眠藥,所以她給了由香一顆。”

  “這樣啊……”

  由香為何要安眠藥?我默不作聲。警部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說:“說不定是要給本間夫人吃的。”接著又說:“讓您睡著她才好偷遺書,但似乎不太需要。”

  “我們上了年紀的人,很早就睡了嘛!”我苦笑著又說:“警部先生,半年前的殉情案和這次的兇案,您認為有關係嗎?”我再問。

  他放下茶碗,動作誇張地將兩手交叉在胸前,嘴裡嘟囔著:“我現在認為可能有。這些話我只對本間夫人說,事實上殉情案發生當時,在我們警方內部便意見分歧。有些人認為應該再調查調查,認為是某人的陰謀,只是後來不了了之,因為連唯一的證人桐生枝梨子,都沒推翻自己不是被迫殉情自殺的說法。而且沒多久,她又自殺了。”

  “如果跟這次的兇案有關,那又是什麼情形呢?”

  “嗯,”警部有些苦惱地說:“比較適當的說法,就是和藤森曜子所說的一樣,目的就是遺產。可是不管怎麼推理都不對,若是那邊對了,這邊就不對。”

  警方似乎跟我一樣陷入迷思。不消說,我當然站在較為有利的一方。

  “假如殉情案是假造的話,”警部放開交叉在胸前的雙手,身體向前傾,說道:“兇手為什麼要自殺?如果想要殺害桐生枝梨子,只要設計成她自殺就好了,所以也許這不是自殺,是意外。”

  “這……會有這種事嗎……”他的話一針見血,我驚訝地口齒含混了起來。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選這家旅館作為假造自殺的地點呢?為了掩人耳目,應該選別的地方才對,譬如像桐生小姐跳下去的懸崖哪一類的地方。”

  他的語氣突然充滿了熱忱,一副想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

  隨後,警部的臉上浮現自我嘲弄的笑容,說道:“真奇怪,我怎麼會對之前的案子那麼熱衷呢?解決這次兇案才是重點吧!”

  “一定能理出頭緒的。”

  “希望如此囉!”說完,警部朝高野使了個眼色,便站起來對我說:“耽誤您那麼多時間,感謝您的配合。接下來可能還會問您些問題,到時候也萬事拜託了。”

  “當然,隨時歡迎。”

  警部他們出去後,我回想他提出的疑問。兇手為什麼要選這家旅館作為假造自殺的地點呢?

  因為,這裡是父子相會的場所。

  當我沉醉在幸福的日子裡,悲劇也逐漸接近。高顯先生的病情急速惡化,於是我拜託二郎,要他答應向高顯先生報告結果。

  “最近,一原家族有個聚會,”我對他說:“地點是一間叫作迴廊亭的旅館,大家會在那裡住幾天。如果可以的話,一原先生應該希望能在那時候向大家介紹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想在聚會之前向他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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