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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做要注意調味,改進的話,可以試試多放辣椒。

  他滿足地捧起碗,喝了口湯。

  大酒店的小餛飩,湯底用的是土雞湯,小餛飩也比外面包得飽滿,肉餡很足。按理說是鮮上加鮮,但唐晉心有白月光,雖然這個小餛飩也好吃,總覺得不是餛飩攤那個正宗味道。

  他想起秦北辰在他家住的時候,他帶秦北辰早起去吃小餛飩。

  餛飩攤不大,鍋灶案板齊全的餛飩擔擺在外面,店內是堂食的食桌。椅子是老舊的一次性凳,唐晉有經驗,怕凳腳不穩,每次都給自己和秦北辰兩個兩個壘在一起座。

  家傳的木製餛飩擔,大肚鋁鍋燒滿熱水,老闆娘一手拿竹籤點肉餡,一手靈巧地拈起薄皮,動作快到看不清究竟是怎麼包的,一隻又一隻白白小小的餛飩就出現在了案板上。

  老闆將包好的小餛飩下鍋,然後麻利地在藍邊白碗裡做湯料,待小餛飩們煮熟浮起,用不鏽鋼的大撈勺撈起,乘入碗中,撒上鮮蔥花,端到食桌上。

  一碗小餛飩連湯吃盡,不會太飽,但有種舒服的滿足感。

  每張食桌,都擺有六七種小罐調味品,供客人們自己調口味。

  唐晉習慣什麼都不加,秦北辰有次加辣油,有次加醋,有次加胡椒……跟做實驗似的。唐晉每回都問「是不是這樣更好吃」,秦北辰每回都答「差不多」,於是唐晉也跟著他試,一樣樣試過去。到最後,兩人都還是什麼都不加了。

  把最後一隻小餛飩撈進嘴裡,唐晉想,可以找找教做小餛飩的視頻。

  對兩個高二男生來說,一盆花蛤和一盅小餛飩不多,兩人吃完,唐晉撐著手,不懷好意地問:「誰洗碗?」

  秦北辰很自覺地指了自己一下,站起來動手收拾餐桌。

  唐晉低笑出聲,一邊動手幫忙,一邊學當年的小秦北辰說話:「『自己的碗自己洗,我不要碰別人吃過的碗筷』。」

  虧他能翻起那麼老的舊帳。

  秦北辰抬起眼皮斜他一眼,眼神是大寫的嫌棄。

  兩個人收拾比較快。廚餘垃圾裝進垃圾袋紮好口子,按照秦北辰的習慣放去了門外。調味料都擺入櫥櫃收納整齊。

  只剩下水池裡的廚具餐具,他們並肩站著,秦北辰負責洗,唐晉負責清水,一一擺進瀝水籃里。

  做完家務,唐晉不想秦北辰又躺,把人拉到主陽台上曬太陽。

  主陽台很大,是陽光房的設計,有不少巨葉植物,給人熱帶小花園的感覺,還有個很小的迷你室內高爾夫球場,就一個杆洞,練推桿用的,配套的球和球桿都在旁邊。

  唐晉取了只球桿:「最遠這個標記點,一局定勝負,贏的說了算,輸的當小狗。」

  當小狗是他們小學時候班內的流行語,也不知從誰那流傳開的,總之是不管贏家提了什麼要求都必須做的意思。

  秦北辰沒反對。

  唐晉沒打過高爾夫,也不管動作標不標準,大概那麼個意思,雙手握著球桿,站在標記點邊,一邊估算著距離,一邊問秦北辰:「你玩過嗎?真的那種。」

  「沒。」

  那就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公平。

  感覺差不多,唐晉定下心來,屏息揮桿,白球被球桿擊出去,順著向上的坡道咕嚕咕嚕往上滾,越滾越慢,但好在還是爬上了坡,咚一聲掉進洞裡。

  唐晉開心地笑起來,對秦北辰比了個V。

  秦北辰懶洋洋地走過來,接了球桿,唐晉把白球放回標記點,蹲一邊虎視眈眈。

  白球沒能爬上坡。

  「我贏了我贏了。」

  秦北辰把球桿放回架子裡,任由唐晉歡呼勝利。

  對於要秦北辰做什麼,唐晉想了想:「我沒想好,先存著?」

  秦北辰隨意地嗯了一聲。

  然後唐晉眼睜睜地看他走回客廳,又躺了。

  這就是極限了。

  唐晉估量著,靠著沙發坐在地毯上,也安靜下來。

  客廳靜謐得足夠他們聽清彼此的呼吸。

  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跟秦北辰說,若是三年前,他會毫無顧忌地把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秦北辰。

  但現在,他心生猶豫。

  三年前,因為清楚唐家分崩離析的狀況,秦北辰對他的遷就程度到了沒有底線的地步。秦北辰盡了最大努力陪伴他,違規翻學校圍牆都不算什麼,連初吻,都因為他不懂事的要求,那麼莽撞的就沒了。

  想到這裡,唐晉不好意思地擰起了手指。

  可正是因為如此,秦北辰離開後,唐晉的整個生活都天翻地覆。

  秦北辰的離開,對唐晉來說,是同時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最依賴的家人和最信任的傾聽者。

  他和秦北辰之間,早就不是單純用朋友就能夠概括的關係,如果要找個合適詞彙,那應該是「兄弟」。沒有血緣,卻像家人一樣陪伴彼此的兄弟。

  唐晉也知道,他們對彼此的依賴,並不尋常。

  但他不覺得誰有資格指摘他們的友情,既然他們在某個時刻只有彼此可以依靠,那誰都不能責怪他們比尋常朋友更親密。就算是父母,也不行。

  這樣重要的一個人,一旦缺位,改變的不止是生活,還有人本身。

  所以現在的唐晉,會猶豫。

  不是因為生出了隔閡,而是畢竟不再是小孩子了,唐晉總是得提醒自己,不應該再像當年那樣,濫用秦北辰的遷就,將自己的不愉快都傾倒給秦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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