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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雪急的跺了跺腳,泫泫欲泣:「娘娘,有些話,自己不說,別人又怎麼會知道?」

  含光緩緩道:「若是事事都靠一張嘴,一雙眼,要心何用?」

  映雪欲言又止,咬住嘴唇,半晌才道:「皇后調查此事,奴婢是怕……」

  含光笑了笑,「怕什麼,生死如來去,不過是具皮囊。」

  她對他所知甚深,這樣的算計,在他眼中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其中的玄機?他明知她無辜,卻來興師問罪,唯一的解釋便是……想到此,她身上打了個寒戰,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

  她寧願是自己多想,寧願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卻由不得自己朝著那個深淵滑下去。

  半個時辰之後,薛婉容帶人來到關雎宮。

  含光施禮之後,靜立一旁。

  薛婉容一臉驕橫得意,施施然上座,打量了含光幾眼,然後拂了拂廣袖,道:「淑妃娘娘身懷龍子,還是坐下說話為好。皇上交代,讓本宮徹查此事,本宮已經審問過寫春,了解了來龍去脈。不過本宮也不能單聽寫春一面之詞,所以特來關雎宮,聽聽淑妃娘娘的辯解。」

  含光道:「回皇后,我若是和許為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何必假手於他人,我與許為私下單獨相處,有什麼不能給他,為何要將輿圖交給寫春,再給許為?」

  薛婉容得意的笑道:「淑妃好大的膽子,竟然在宮闈之中單獨面見男子,你可知罪?」

  「面見許為是皇上親允。」

  薛婉容冷笑:「皇上可沒讓你支開眾人,和他單獨相處了那麼久,聽聞許為年輕俊俏。」

  含光笑:「皇后娘娘果然消息靈通,不僅知道我支開眾人,還知道許為的相貌。」

  薛婉容一陣尷尬,厲聲道:「輿圖上分明是你的筆跡,還想狡辯?」

  「模仿筆跡,並非難事。當日康王還曾模仿先帝筆跡,偽造先帝手諭。」

  薛婉容一怔,轉而冷笑道:「想不到淑妃娘娘出身草莽,倒也能言善辯。」

  含光挑眉笑道:「我虞含光敢作敢當,是我做的,我不怕認,不是我做的,我也絕不會任人宰割。」

  「你私下會見許為,行為不端,□宮闈,單是這個罪名,也該去了你淑妃之位。」

  含光怒極反笑:「淑妃之位,你當我稀罕麼?」

  「大膽!」薛婉容拍桌而起,失了素來的端莊靜雅,頭上的步搖搖晃不止,閃出一片流光。

  「我沒什麼可說的,皇后隨便處置便是。」

  薛婉容氣極,抬手指著含光,咬著銀牙,卻不知說些什麼,最終恨恨的放下手指,拂袖而去。

  眾人散去,宮內靜謐一片。

  突然,映雪撲通跪在含光腳下,泣道:「娘娘,眼下不是置氣的時候,奴婢知道娘娘清白,可是這幾樁罪名都是重罪,絕不會是禁足削位的處罰,重則賜死,輕則會被貶到冷宮,永世沒有翻身機會。求娘娘速速去求皇上,洗清冤屈,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含光扶起映雪,嘆道:「他將此事交給皇后處理,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不必見他了。」

  「後宮之事歷來都是皇后處置,娘娘千萬不要誤會皇上,若是娘娘對皇上寒了心,只怕再沒有人能救娘娘了。」

  含光搖了搖頭,默然不語,進了內殿。

  映雪猶豫了一會兒,走到宮殿門口,對守門內侍道:「淑妃娘娘身子不適,煩請去請林御醫來。」

  內侍不敢耽擱,立刻去請林御醫。

  不多時,林晚照提著藥箱進了殿內,急問:「娘娘有何不適?」

  映雪領著林晚照走到內殿門口,突然跪在地上。

  林晚照嚇了一跳,忙退後了一步。

  「姑娘請起,林某不敢當。」

  映雪低聲央求:「娘娘並無不適,是奴婢斗膽請林御醫前來,求林御醫一件事。」

  林晚照急道:「姑娘起來說話。」

  映雪含淚道:「求林御醫對皇上說,娘娘情緒不穩,身體不適。求皇上來見一見娘娘。」

  林晚照扶起映雪:「林某隻能轉達娘娘身體不適,想念皇上,其他的,林某無法應承。」

  映雪點頭:「映雪替娘娘多謝林大人。」

  林晚照並不知宮內出事,出了關雎宮,心裡還在納罕,含光一直深得聖寵,究竟發生了何事,居然讓映雪來求自己?

  映雪自林晚照走後,便望眼欲穿等著霍宸駕臨,可惜直到翌日也不見皇帝前來,等來的卻是一道旨意。削去淑妃虞含光妃位,貶為宮人,移居秋畫宮。

  映雪聽到這個消息,癱軟在地。秋畫宮是獲罪嬪妃居住之所,終其一生,形同圈禁。

  含光木然的看著邵六宣旨之後離去。一時間萬念俱灰,知道自己猜想的不錯,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早就算計好了的。

  映雪在一旁替含光收拾衣物,眼淚不停。

  含光嘆了口氣,攔住她:「不要帶這些,帶上鴛鴦刀就可以了。」

  「娘娘,你為何不去見江大人?」

  含光默然起身走到宮外,沿著漢白玉階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關雎宮」三個大字在陽光下秀雅大氣,「雎」字更是筆格濃麗,繁複之中寫出一筆風流纏綿來。

  她突然心頭一酸,掉頭闊步離去。

  秋畫宮位於皇宮的西北角,宮室簡陋,仿佛和其他宮殿隔了一秋的時光,此刻竟有冬日的蕭殺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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