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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野上先生生病之後,是門田先生陪去瑞士的吧?”

  “那是當然,因為門田是最年輕的人啊。我們其他人都很忙,哪兒有時間去送病人啊。這種事情只能讓年輕人去做,並不是因為他們倆有特別的關係。”

  “之前您說過野上先生是得肺病去世的吧?”

  “是的。”

  “那他過世的時候,意識清晰嗎?”

  “意識?這我怎麼知道?”

  村尾芳生一不小心說漏了嘴。這正是添田等候已久的破綻。小心謹慎的村尾芳生在不經意間出現了漏洞。

  “您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啊?”

  “你什麼意思?”

  村尾在反問之後,才回過神來,緘口不語。臉上分明寫著:糟了!

  “難道門田書記生沒有在瑞士的醫院見證野上先生的最後一刻嗎?您去瑞士領回骨灰的時候,他應該會把當時的情況報告給您才對啊。”

  “……”

  村尾芳生的眉間頓時擠出深深的皺紋,然後他別過頭去。

  “門田先生應該向您匯報過野上先生臨終時的樣子才對。”

  “我聽說他過世的時候很平靜。”村尾芳生終於回答了。

  “也就是說他去世前的意識很清晰是吧?可是您剛才為什麼說您不知道呢?”

  添田死死抓住村尾的破綻。

  “我忘了。當時門田的確跟我說過。”

  這回輪到添田陷入沉思了。他的直覺告訴他,門田書記生並沒有把野上一等書記官臨終時的樣子告訴村尾芳生。不,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方才村尾那一瞬間的表情,還有他隨口說出的那句話,都證明了這一點。

  他怎麼會知道野上顯一郎臨終時的樣子呢?野上顯一郎根本就沒有臨終過!

  “那門田先生和您是坐同一班船回國的嗎?”

  村尾沒有立刻作答。他好像在猶豫。

  “不,他是坐之後的船回國的。”他回答道,“二戰結束之後,我們以外交官的身份坐英國的船回了國,但門田還有些事務要處理,所以他的回國時間比我們遲了一個月。”

  還有些事務要處理——添田立刻把這句話和野上顯一郎的死聯繫在了一起。門田把野上送去了瑞士,他回國的時間因此比其他人要晚。

  門田源一郎回國之後立刻辭去了外務省的工作,還成了行蹤不明的隱形人,坊間甚至風傳他已經死了。這和他晚回國的原因肯定有關。

  “喂,”村尾芳生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你為什麼對野上先生的事情這麼感興趣?”

  “村尾先生,”添田終於決定道出實情,“因為有傳言稱野上先生還活著。”

  “什麼?”

  村尾凝視著添田,但臉上並沒有驚訝的神色。也許他正期待著添田的這句話。

  “這可真怪。我不知道這謠言是從哪兒來的,但外務省當年明確公布了野上先生的死訊,日本的報紙也登了。”

  “我知道。”

  “是吧?你要是査過二戰外交史的資料,就肯定見過那份公報。外交官的死訊怎麼會出錯呢?又不是報社的電報。那可是日本政府的堂堂公報啊!”

  “我知道。可是有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那是外務省的錯誤。”

  “哦?你這麼說有根據嗎?”

  “根據就是,有人在日本見到了野上先生。”

  “這話就怪了。這是誰說的?是誰見到了野上先生?”

  “我不能告訴您,總之就是有人見到了。我畢竟是個記者,不能把人家的名字說出來……”

  “你沒搞錯吧?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得是。不,我沒必要跟你說這些。添田,我不想和你說這些廢話。就連野上夫人,都深信自己的丈夫已經不在人世了,正是我把他的骨灰送了回來。事到如今,不要再去追査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了。這樣對死者的家屬來說實在太殘酷了。”

  “是嗎……”添田本想爭辯,可還是忍住了,“那請允許我再換一個問題。”

  “夠了!我是來這兒靜養的。你擅自來找我。我本不想見你,是我妻子看你可憐才勸我見你一面的。”

  “非常抱歉,”添田低頭說道,“但請您回答我的這個問題。和剛才那件事無關。那是有關在世田谷郊區被殺的伊東忠介先生的。他和您-樣,曾在XX國的公使館任職,原本是陸軍的武官。伊東先生慘死世田谷的事情,想必您也在報上看到了吧。”

  “我知道。”村尾芳生冷淡地說道。

  “那麼公使館時代的伊東先生的性格怎麼樣?”

  “又問性格?”村尾諷刺地笑道,“你專愛打聽別人的性格呀?”

  “我想了解伊東先生的為人。”

  “你們報社在追査伊東的那起案子嗎?”

  “我並不否定,因為報社總是對一切事情都感興趣。”

  “可你並不是社會部的。我記得你是政治部的吧?”

  “您說得沒錯,但我也是報社的一分子,在某些時候不同的部門也會通力合作。比如這次的事件就是如此。警方還沒有査明殺死伊東先生的犯人。我之所以向您打聽他的性格,也是為了幫助報社追査這起事件的真相。”

  “莫非你已經有了犯人的線索?”

  “正因為沒有,才會四處打聽的。”

  “原來如此……嗯……”村尾總算進入了思考回答的階段,“伊東先生……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典型的陸軍軍官。”

  “此話怎講?”

  “我只能說這些。總之,沒有比他更像軍人的軍人了。”

  “也就是說他一直堅信日本會取得戰爭的勝利是嗎?”

  “那是當然,因為他是個軍人。”

  “但他和身處國內的軍人不一樣。他在外國當武官,而且還是中立國,應該很了解大戰的戰況才對,他應該能站在客觀的角度判斷啊。就算是日本國內,海軍方面也認為日本定會戰敗。”

  “伊東先生不是海軍,是陸軍。”

  “您的意思是,因為他是陸軍,所以堅信一定能打蠃,是嗎?”

  “在這方面他的思維非常狹隘。他的確是中立國的武官,可懷著他這種想法的人,去德國大使館可能會更合適。”

  添田感到一片漆黑的腦中閃過一絲光亮。

  “那就是說公使館裡也存在陸軍派和海軍派的對立不成?”

  “……”

  “村尾先生,是不是這樣?”

  “我不清楚。”村尾芳生避不作答。

  “是嗎……村尾先生,那我就給您說說我的想像好了。當時,軸心國和同盟國的諜報機關在中立國十分活躍。英國方面的諜報機關和日本海軍的聯繫非常緊密。本來海軍就有親英的趨勢,而野上先生也是偏向海軍的,所以他和陸軍武官伊東忠介產生對立。我的想法沒有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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