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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我又問甲瑪聃說,先前咱們藏在雜糙堆里的時候,你曾經提到過那個什麼…河神廟?那是什麼東西?甲瑪聃說,他在進入三川鬼市之前,曾經聽聞過一些關於李冰風水的傳聞,但是具體是誰傳出來的誰也不知道。其中提到這麼一句話說的是為了防止千百年後李冰當初沉在江底的石犀被人挖掘出來,在每個石犀沉下的位置,都修了一座河神廟,這個河神廟需要世世代代存在在這個地方,但又為了區分不能和別的河神廟相同,於是廟裡供奉的雖然也是二郎神君,但是身邊卻沒有跟著哮天犬,而是跟著一頭犀牛,以作辨認。

  甲瑪聃說,自己在來之前,曾經專門去尋找過那個河神廟,許多人都說這附近的確是有個河神廟,但是早年打仗的時候已經毀掉了,現在只剩下一個地基,而這一代被摧毀的房屋其實很多,尤其是沿河的兩岸,所以現在具體也沒有人能夠找得到那個河神廟到底在哪裡了。

  甲瑪聃告訴我,早前你問我的時候,我也就順口回答了一下。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內容,假如將來你要尋找或是要保護這頭鎮水神獸的話。你只要打聽到河神廟的地址,在河神廟面前的江心深處,應該就是李冰當年沉下石犀的地方。

  而事實上,我最終從未去尋找,也未將這件事從我口中告訴過任何人,起碼在那一帶改建之前。因為在許多年後,李冰當年沉下的另外一頭送往成都的石犀在施工建設當中被挖了出來,以至於天府之國大澇了一場。所以這個秘密,還是藏在我的心裡比較好。

  我本來想要問問甲瑪聃將來可否書信來往,卻被甲瑪聃拒絕了,他說咱們相遇本是一場陰差陽錯,如果我和大毛當初不誤闖他的破屋子的話,也許他就跟那三川鬼市上所有其他商販一樣,不會在我心裡留下任何印象。既然是緣,那就隨緣而去吧。將來若是緣分未斷,自有相見之時。甲瑪聃說完這一切,天已經開始有些亮起來了。昨晚我們開了這麼多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不知道天亮後會不會有好事之徒前來圍觀。甲瑪聃在臨走之前指了指地上依然還在昏迷的地包天說道,這人是你的朋友吧?

  我點頭說,曾經是。甲瑪聃說,如果你希望他從此以後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話,不妨留給他一個機會吧。他這樣的頭目如果被抓捕,後果你也知道,肯定是好不了的。甲瑪聃這一說我反而惆悵了,其實這些我也翻來覆去的想過,我是知道公務機關對於嫌疑人的對待方式的,於是我點點頭對甲瑪聃說,我會再考慮考慮。

  甲瑪聃朝著我和大毛揮揮手,然後說道,來日雖方長,後會恐無期,就此別過。接著頭也不回地跨過了女人躺在地上臉色都已經開始變白的屍體,然後揚長而去。

  那是我直至今日最後一次見到甲瑪聃,我曾四處打聽過此人的下落,卻遲遲無果,也就只能作罷。

  第四十六章 .一把大火

  天漸漸亮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因此而變得清晰可見。大毛自打敷藥後就醒了過來,我扶著他靠牆坐著。一夜未睡的傻姑娘在吃完糖果之後,大大咧咧地就地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著。那些被我反綁住的男人在親眼目睹了女鬼殺人之後,早已嚇得接近崩潰,此刻恐怕我隨便從包里摸出一樣什麼東西來,在他們面前晃悠一下,就能夠嚇死幾個。

  大毛看上去雖然精神不好,但是情緒卻穩定了許多,在甲瑪聃離開之後我問大毛,現在咱們怎麼做?大毛說,我現在在這裡還好。不會有危險,我雖然受了重傷,但是我的功夫還在,如果等下有人來查看這裡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會迷住他的眼睛的。你這就去縣城裡,給公安機關寫你匿名信舉報吧,至於你的這位發小,這還是你自己決定比較好。

  作為我個人而言,我其實是有心放地包天一條生路的,因為我知道如果把他送法嚴辦的話,估計他這種煽動顛覆社會穩定局面的行為,就算是不槍斃以正綱法。恐怕餘生也只能在高牆內渡過了,此刻的我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在平和的環境下,人總是容易陷入回憶,我回想起許多我們小時候一起經過的事。

  於是我從屋裡找來繩子,趁著地包天還沒有醒過來,綁住了他的手腳,接著我手抓住早已因為血液的凝固而好像焊在地包天大腿上的那把鐵剪刀,然後慢慢開始往外拔出來。這樣的過程其實和我刺入他大腿里,地包天遭受的痛楚是差不多的,於是很快他就痛得醒轉了過來,但是也許是因為受傷或是失血的緣故,他叫喊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沙啞,並且顯得有氣無力的。掙扎了幾下發現已經被我捆住了,於是地包天兩眼木然地望著我,索性也不掙扎了。

  拔出剪刀之後,地包天的腿上又開始滲出鮮血。整個大腿已經腫起來很高,好像是一個吹脹的氣球。把褲腿撐得鼓鼓的。我撕開了地包天的褲腿,將他的傷口暴露了出來,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他的傷口已經出現了感染。於是我給他稍微包紮了一下,然後問他說,兄弟,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若是能夠幡然悔悟,今天當哥哥的還能夠再給你一個機會,放了你回去,我會在你身上下咒,將來你若是重蹈覆轍,此咒立刻反噬,讓你七孔流血暴斃而死。

  我故意說得這麼嚴重,這是在告訴地包天后果會是怎樣,但是你還有機會重新來過,做個好人,安安分分當一個老百姓。可是地包天聽到之後,突然鼻孔伸縮了幾下,接著鼻頭和眼睛都紅了起來,他帶著哭腔跟我說,司徒大哥,一切都完了,今天就算是你放了我回去。我也照樣會被追殺的,而且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沒有退路了,我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是死是活,就聽天由命吧。

  從他的語氣和口吻來看。其實地包天在今天之前的這麼長時間當中,其實心裡有過懷疑,甚至是懷疑過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但是每次都說服自己的理由,則是自己已經深陷其中,根本無法自拔。與其臨時變卦,不如一直走下去。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當好人要當的人盡皆知,當壞人要讓人聞風喪膽一樣。

  於是我再勸說了幾句,地包天態度突然變得堅決了起來,他說事已至此,自己也不奢求什麼寬大處理,如果自己做的事是對的話。那麼老天爺也不會懲罰自己,可如果自己因此落獄甚至是被判刑槍斃,那就說明這麼做一早就是錯的,自己所遭受的罪責,都是這些錯誤的代價。

  我很高興地包天比當年分別的時候成熟和理智了許多,可我很難過當我察覺到這一切的時候。竟然是我們立場對立,且必須分個勝負對錯的時候。

  於是我也不再勸他,把女人的屍體拖到一邊,她的死相猙獰可怕,但是被鬼嚇死的人是會畏懼鬼魂的,所以自身變成厲鬼的可能性其實不大。就算是真的變了,大毛也是有辦法對付的。接著我給在場所有的人都餵了水,然後我叮囑大毛,如果有好事之徒來圍觀的話,你想辦法對付一下就行,接著我就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朝著縣城的方向而去。

  到了縣公安局門口,我在附近的一家供銷社裡接來了紙筆,寫下一封匿名信,匿名信的舉報內容對於三川鬼市一字未提,只是說了下有人持槍火併,現在已經死了人。地址在什麼地方之類。並且在信的末尾提到希望追查其背後勢力,因為據悉是和反動勢力有關。寫完信之後,我就趁人不注意,走到公安局門口,裝作報案的人,將信放在了接待員的桌子上。

  很快我就趕回了大毛身邊,大毛說我離開的期間的確有一些附近的村民來查看,都被自己迷了眼睛,什麼都沒看見。我告訴他估計很快警察就會來調查這裡,咱們這就離開吧。我站起身來叫醒了還在呼呼大睡的傻姑娘,然後問道,小妹妹,我們要走了,你願意跟著這位哥哥一起走嗎?說完我朝著大毛一指。傻姑娘睡得迷迷糊糊的,盯著大毛半晌後問道,那是不是還有好多糖吃?

  我沒有說話,低頭嘆息,轉頭看著大毛。他也一臉傷感,但是我心裡知道,此刻要大毛丟下這個姑娘自生自滅,以他的性格來說,也是辦不到的。大毛強裝出一副微笑說道,是的,每天都可以有很多糖果吃,你要不要去啊?

  這一幕,有點像是拐賣婦女的感覺,但是我知道,大毛的這句話其實是做出了自己的決定,這個決定非常殘酷。而且有著深深的缺憾,但既然是大毛自己選擇的,將來就不會有後悔的機會,剩下的一切,都需要用他的餘生和所有時間與奉獻來證明。

  在離開之前,我對癱倒在地上的地包天說了句珍重再見。然後就扶著大毛,帶著傻姑娘,朝著縣城的方向而去。

  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地包天,至於他的結局是什麼,我其實並不知道,因為我起初去縣城投放匿名信的時候。曾經注意到街上有一家中藥鋪,於是我把大毛放到藥鋪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了院子裡,發現外面停著軍警的武裝車,還有醫院的白衣醫生,所以我知道地包天和這一群人是被政府接管了,他們的後果究竟如何,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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