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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毛說,另外還有一種,就是那種看上去死的很慘的。例如缺胳膊少腿,少了腦袋,腸子拖在地上,甚至是我們要找的那個腦袋上有個彈孔的女旗袍女鬼,雖然依舊保持著人性。但是它們想到的卻是自己死時候的那個樣子,這類鬼魂相對而言要簡單一些,怨氣不如剛才那種那麼重,但是戾氣卻要大很多,因為這樣的死法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心裡不甘,於是會出現敵對仇恨的情緒,也是在所難免。

  大毛說到這裡的時候,把嘴湊到我耳邊對我說,先前咱們收拾掉的那麼多奇奇怪怪的鬼魂。其實大部分都應該分類在這一類當中,它們更加狂躁,更容易鬧事。

  我點點頭,也許我之前大多數時候都是靠經驗,以及我師門乃至整個玄學界多年來對這些東西的界定和總結,所以我們也會將鬼魂的形態甚至是動機進行分類,從而才得到最妥帖的處理方式。而大毛說的也的確是如此,加上他本身開了天眼,感覺上比起我們來說更加深層了一點,在這一點上我是絲毫沒有懷疑的。

  大毛接著告訴我說。而你買到的那個,的確就像你說的那樣,是這十多個鬼魂當中,唯獨色彩更加鮮艷的那個。只不過當甲瑪聃伸手去摸那些鬼魂的時候,這的確讓我有些意外。我問大毛為什麼意外,大毛說,因為既然胡亂地摸,說明甲瑪聃自己是看不見鬼魂的,也就是說他自身並不具備天眼或者陰陽眼的能力,但是卻能夠用手準確的摸到,難道還不奇怪嗎?

  我點點頭說是的,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甲瑪聃右手的手心上,有一個非常別致的紋身,看上去有些像是一隻眼睛。這隻眼睛看上去非常眼熟,我似乎是曾經在哪個地方看到過。大毛撿起地上一根早前不知道是誰丟在這裡的筷子,用筷子當筆,在地面積灰的地方畫了一隻眼睛,然後他問我,你看到的那隻紋在手掌心上的眼睛是這個樣子的嗎?

  我低頭看了看,發現雖然並非一模一樣,但是卻相差不大。眼睛的上眼皮似乎有一點波浪狀,而眼仁就恰恰好在波浪的下方,這樣的眼神看上去非常深邃,就好像是在思考,充滿智慧,並看透了一切一般。我告訴大毛,差別不大,但是整體來看就是同樣的一個眼睛。大毛告訴我說。這是佛教的“五眼”。

  大毛這麼一說我立刻回想了起來,因為早年我師父帶著我剛剛開始闖蕩江湖的時候,曾經接觸過一個密宗的高人,當時他正在一個米簸箕上寫字,接著就在米上畫了這麼一個眼睛。當時我還問師父這眼睛為什麼看上去耷拉著眼皮。無精打采的樣子,還被師父訓斥了一頓,說這是佛教的五眼,即肉眼、慧眼、天眼、法眼、佛眼。這個眼神之所以充滿了智慧,是說它集合了五眼於一體。早已洞察了一切,充滿著智慧。

  按道理來說,我自身是肉眼,而大毛是天眼,我們占據了五眼中的其二,剩下的三個,卻是我們無法企及的。而在這個行業里的人,對於紋身這種在當時非常小眾的做法,就顯得更為謹慎。一個師傅如果要在自己身上紋上有關宗教,經文。神明等東西的時候,一定會思慮再三,畢竟這類東西都是具有靈性的,我若是個凡夫俗子,自然也背負不動。如此一來,那些原本用來給人以開示、庇佑的神像佛像,經文咒文,此刻非但不能夠給你以保護,反而會將你本身壓制住,產生更加不好的影響。

  這其實想起來有些矛盾,而事實上卻就是如此,如同一個骨瘦如柴的人,虛弱地好像刮一陣風他就會摔倒而死,但如果給他一副精鋼盔甲用來保護自身,他也承受不住盔甲的重量,到頭來還是會被這副保護他的盔甲所壓死。

  所以如果一個人把五眼一體紋在自己身上,而自身並未被壓制的話,說明他是能夠駕馭得住或者是在本身有這個能力的時候才去紋在身上。很顯然,甲瑪聃就是如此,他身上的本領足夠高強,所以他手上的圖案才會帶給他幫助,換了我的話,或許早就惹出亂子來了。

  不過由此一來,我卻察覺到。甲瑪聃其實是身兼佛家師承之人。大毛接著告訴我說,這樣一來就不難去解釋,為什麼甲瑪聃雖然眼睛看不到鬼魂,卻能夠摸到鬼魂了,這些鬼魂原本就是被他抓來的,一個師傅能夠抓來這麼多怨氣和戾氣都不輕的鬼魂,這本身並不稀奇,而稀奇的是他可以很好的安頓管理好這些東西,否則的話,稍有不慎就會出亂子,山空哥,你也是本領高強的人,但是把這十幾個鬼魂都交給你,但是又不能收列為兵馬,你還得和他們吃住睡都在一起,你能夠辦到嗎?

  自問了一下,我是真辦不到。即便是這數量的一般,我也無法確保它們都能夠安安靜靜不闖禍不鬧事,就算我確定了這一點,要我晚上睡覺也和它們同處一室,這個,還真是沒有辦法。

  經過大毛的講述和我自己的分析,我突然對這個奇怪的羌人漢子甲瑪聃,產生了一種敬意。

  第十三章 .外出補給

  大毛接著說道,這位叫甲瑪聃的人,雖然不見得是個高人,但一定是個有本事的人,至於為什麼落魄到這個地步,恐怕只有他才會知道了。如果咱們明天去拜訪他,興許還不招人待見,所以山空哥,去之前,可得想好了。

  我點點頭,接著問大毛說,那那個傻姑娘呢,你當時也看到了,她的表情有些古怪,一會兒開心一會兒害怕的。大毛說是的,她是一個不懂得掩藏的人,而且害怕鬼怪。我看到她露出害怕的神色的時候,基本上都有一隻長相猙獰或者看上去很可怕的鬼在攤販的身後。如果說咱們要去從這個姑娘身上套話的話。咱們恐怕還得準備點糖果才行。

  我兩手一攤,那意思是在說,咱們現在連僅存的一點饅頭都吃光了,我上哪兒去給她找糖果。大毛也聳聳肩說,這個沒辦法,不管怎麼樣,咱們還是明天先跟甲瑪聃了解一下再說吧。

  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並不像其他商販一樣,晝伏夜出,我們的作息還暫時沒有調整過來。加上一天時間內就連趕了三個地方,確實也挺勞累的。於是我就湊合著倒在那臭烘烘的棉被上睡了,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覺得大毛還出門過兩次,不知道是不是去打探什麼消息去了,但是大毛我是知根知底的人,如果拿到有價值的消息,他一定會告訴我,而我也始終忍住沒有問他。因為白天再甲瑪聃的屋子裡,他曾經提到當初大毛和王承乾曾經在這裡吃了虧,而大毛自己沒有告訴我,我也就不這麼問了,除非他自己想說。

  這一晚,我睡得還算久。就是反反覆覆做一些奇怪的夢。夢中的我置身於第三人的視角,場景卻千奇百怪,我好像無法開口說話,只能默默旁觀,而我夢裡出現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全都是我並不認識的人,他們也似乎都完全不曾察覺我的存在。我就如同一場場短片的觀眾一樣,用很快的速度瀏覽完了這些人的悲歡離合。而到了快天亮的時候,我也朦朦朧朧半夢半醒,這時候才意識到,原來這些出現在我夢中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此刻在這個市場上,或者在我和大毛住進來之前,前任屋主帶來的那些鬼魂。因為每個短片的結局,總有一個死去的人,就好像是這些鬼魂正在默默地述說自己的故事,但是卻並不在意聽故事的人是誰一樣。

  雖然我無法證實我的這個奇怪的夢究竟是不是那些鬼魂給我的託夢,倘若真的是的話,那麼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雖然做了鬼,但是被人帶到這裡來販賣,其實他們本身是非常不願意的。這我當然知道,只是這人鬼之間,尤其是在那樣的年代裡。人命漸漸就顯得不值錢了,我們和鬼魂之間,大概就好像幾百年前的殖民者和奴隸一樣,原本就不對等,有何從能夠談起公平?

  所以那一夜雖然睡的時間比較久,但腦子卻一刻沒空閒下來。我就如同看了一場通宵且不重樣的電影似的,醒來的時候,依舊感覺到精神比較疲憊,我甚至開始覺察到這種販賣鬼魂的行為在我的角度看來,是一件非常不妥的事情,但具體是哪裡不妥,我卻說不上來,但是如果有人要我來摧毀這個鬼市的話,我相信我會比較願意投出贊成票。

  可是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大毛已經乘著天亮的時候外面的攤販都收攤回去休息了,偷偷在窗戶上釘著的木板上面,挖了一個小小的缺口。而他就在窗戶邊上,透過那個小缺口朝外張望。大毛自從到了這裡來以後,就一直神經非常緊繃,看他這樣子,似乎昨晚一夜都沒睡。於是我問大毛,你在這裡觀察了多久了。果然他告訴我,已經一個晚上了。我說那趁著現在我醒了,你趕緊睡睡覺,一來是睡著了不會餓,二來你也的確需要休息,等到下午的時候,我再叫你起來,咱們一起去找甲瑪聃,那個時候他也應該是睡醒了。

  大毛問我,那你這整個上午加中午,打算做些什麼?我拎了拎先前裝饅頭的那個口袋,空空如也。於是對他說,我趁這段時間就摸到縣城裡去,一來是找地方把全國糧票給換成人民幣,畢竟這個地方看樣子糧票是不管什麼用的。二來我也買點吃的喝的,咱們還不知道在這裡要呆多少日子呢,還有那些生活用品,還有香菸,還有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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