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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辰五郎又不斷換了好幾個女人,我記不得她們的名字,不過,我仿佛記得其中有一個叫阿勝的女人,對我算是還不錯。

  但阿勝也和辰五郎的其他女人一樣,對於我的身世並不清楚。辰五郎當然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我曾多次懇求他,請他告訴我誰是我的親生父母。

  然而辰五郎每次都笑得很奇怪(啊!我現在終於明白那笑容的真正含義了),有時他會說:

  “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有時他還會一臉曖昧地笑著說:“

  “如果你知道得太多,可能會活不下去,所以你又何必自尋煩惱呢?只要好好感激我這個養父就行了。”

  如果我想打破沙鍋問到底,他就會大發雷霆,亂丟東西。搞得我不敢多問,幾次下來只好死了這條心。

  老實說,我和辰五郎之間相處得並不融洽,也沒有所謂的父子之情。

  由於辰五郎不斷換女人,他當然覺得我很礙眼,同時他更希望我能早早自力更生,早早在他的面前消失,因此小學一畢業,我就心甘情願地到神戶的有錢人家裡打雜工了。

  我在神戶時,白天打來工,晚上到夜校念書。十九歲高中畢業的時候,到一家德國貿易公司做事,並學會了打字。

  那段時間裡惟一讓我感到開心的事,就是到阿駒母女那裡去玩。

  那時,阿駒和小夜子住在長屋區。阿駒的丈夫阿源早就過世了,我對他沒什麼印象;只知道阿駒靠替人做些家庭代工餬口,而小夜子則在電影院做服務生。

  儘管阿駒和我在戶籍上是姐弟,但是她們母女倆都知道,我們其實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當時阿駒也確實不知道我的身世。

  她是偶然間才發現我真正的身份的。

  剛才我已經提過,從小我沒有享受過家庭溫暖,只有到阿駒那裡才會感到安心自在,而阿駒母女也非常同情我,對我特別照顧。

  在我二十歲那年的夏天,有一次參加公司的慶祝會時,被同事灌得大醉,宴會結束後,我到了阿駒那裡。

  因為天熱再加上喝醉酒的關係,我全身都濕透了,阿駒立刻叫小夜子拿水過來,要我先沖個澡。當我正要舀水往身上沖的時候,小夜子突然驚叫了一聲:

  “治雄背上有個奇怪的胎記喲!”

  這個胎記平常是潛隱在皮膚下面,幾乎看不出來,但只要一泡熱水澡,或者一流汗,它就會清楚地浮現在皮膚上。

  等我沖完澡回到客廳時,才發現阿駒的臉色非常難看;但當時我萬萬沒料到她的不快竟然和這塊胎記有關。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強暴她、讓她懷了小夜子的男人,也有和我相同的胎記。阿駒為了查出我的身世,還親自去板宿找辰五郎,在她嚴厲地逼問下,終於得到了答案。

  自此,阿駒對我越來越冷淡,後來更是百般阻撓我和小夜子的感情。

  當時我一直以為阿駒認為我是個來路不明的野種,根本不配做她的女婿,我也曾經用很多惡毒的話諷刺她,但她寧可受辱也不肯說出真相。

  後來阿駒為了拆散我和小皮子,還特地把小夜子送到川崎造船廠當女工。昭和十九年春天,因為戰爭的關係我被強制疏散到鄉下去,這時,我反而更容易見到小夜子了。

  我發誓,我是真心愛小夜子;而且我也知道小夜子是愛我的。我們倆同病相憐,都有著身世之痛。

  當時,我有可能很快被徵召入伍,所以我們急於想在彼此身上留下一些刻骨銘心的紀念,因此我們終於有了夫妻之實。

  不久,我果真被徵召入伍了。臨行前我們私底下講好,只要我能活著回來,就馬上結婚。

  昭和二十一年五月,我平安歸來,在返鄉的路上,我一心只想知道小夜子的下落。

  我到處打聽,終於在辰五郎的小老婆阿玉那裡獲得小夜子的消息。

  原來小夜子在我入伍不久後就自殺了,而且肚子裡還懷著我的骨肉!

  但我搞不懂她怎麼狠得下心,帶著自己的骨肉一起走上黃泉路呢?

  阿玉也不清楚詳情,因此叫我親自到淡路島問阿駒。

  阿駒一看到我,相當震驚,而我更是憤慨不已,因為我一直認為小夜子是被她逼死的。

  阿駒在我再三逼問之下.統於說出那樁驚世駭俗的大秘密,頓時我感到惡魔奪去我的靈魂。

  阿駒說:

  “大正十二年的夏天,我到玉蟲伯爵的別墅幫忙。當時,伯爵的外甥、外甥女,也就是新官利彥和秋子兩兄妹也在別墅里避暑。有一天,我無意間看到利彥和秋子之間污穢不堪的行為,那晚,新宮利彥為了堵我的口而強暴了我。不久,我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在父親的逼問下,我只好說出肚子裡的孩子是新宮利彥的。父親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立刻到東京找玉蟲伯爵談判,還要了不少錢回來,之後他就把我許配給他的手下阿源。”

  隔年,也就是大正十三年六月,新宮秋子在月見山的別墅里悄悄生下一個男孩。

  那男孩在玉蟲伯爵的安排下,一出世就立刻被辰五郎抱走了。至於這個孩子的生父是誰,儘管玉蟲伯爵和隨同而來的信乃絕口不提,但辰五郎卻心知肚明。

  辰五郎抱回男孩後,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這個男孩的身世,因為他知道只要走漏半點風聲,這一輩子的搖錢樹就倒了。因此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他死守著這個秘密。

  阿駒知道這一切真相後,當然無法接受兄妹亂倫生下的孩子,竟然又和同父異母的妹妹發生關係,所以她千方百計想盡辦法阻止這樁荒唐的事延續下去。

  我相信當小夜子從她母親那裡聽到這件事時,一定也受不了這個打擊,才會走上絕路。

  啊!我可憐的小夜子!

  前面我已經說過,惡魔奪去了我的靈魂,為了小夜子,也為了我自己,我下定決心要報仇!

  我很後悔,當時我應該立刻把阿駒殺了。要是當時就殺了她,現在也不需要這麼大費周折地安排這些事。

  那晚,我在尼姑庵里暫住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到東京。之後,我一面在黑市做中介買賣,一面打聽新宮利彥和玉蟲伯爵的行蹤,也就在這時我認識了飯尾豐三郎。

  飯尾豐三郎雖不是那種時時刻刻動壞念頭的人,但卻是個不講道德、分不出是非善惡的人。他的外表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印象,所以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幹下一樁像天銀堂事件這麼大的壞事來!

  當我在黑市做中介買賣時,知道玉蟲伯爵、新宮利彥和秋子夫人全都住在一起,於是我立刻去找椿子爵。

  為什麼會找上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的椿子爵?我也說不上來,只能說是我的靈魂被復仇的念頭掩蓋了吧!

  我並不了解椿子爵的個性,只是想從他身上儘量了解子爵府內的情況,卻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

  椿子爵在客廳里接見我,當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發覺他和飯尾豐三郎長得非常像!

  如果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當然可以分辨清楚誰是誰,但如果他們分別在不同場合出現的話,就很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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