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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把這套房子留給我了,其他就沒什麼了。”

  房子的裝修、家具、電器都十分簡陋。一個廣告公司的特聘演員,怎麼會窘困至此?

  郭小芬說:“我想在這裡隨便走一走,可以嗎?”得到同意後,就逐個房間地看。廚房廁所陽台也不放過。整體的印象是比較亂,物品的放置很隨意,十足一個老單身漢的家居模樣。相比之下,略顯整潔的是臥室:門後掛著一幅乾淨的掛曆;一張老式席夢思雙人床,旁邊立著一面嵌鏡子的大衣櫃;貼牆擺著一張布滿坑窪的實木桌子,上面有檯曆和筆架什麼的。郭小芬拉開右邊的抽屜,發現一個斑駁的鐵盒子,裡面有毛主席像章、紅寶書、上海牌手錶什麼的,俱是七十年代的物什,墊底的一個小本本里,抄著一些詩詞,讀不大懂,還夾著一張發黃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有兩個人,肩並肩站在一棵松樹下,右邊是個高大英俊的年輕男子,左邊是個說不上漂亮,但眉目非常端莊的女孩。

  看相貌,年輕男子應該就是昔日的李家良。兩個人雖然並肩站在一起,但神情都有些拘謹,特別是那女孩,十分羞澀。

  她,應該就是李家良已經去世的老伴吧?郭小芬想。

  抬起頭,只見牆上掛著一個玻璃相框,裡面有各個時期李家良和家人的照片,其中他和老伴的合影占了大部分,但怎麼也看不出他的老伴和那女孩相貌的相似處。

  那麼,那個女孩是誰?李家良為什麼如此珍重地把和她的照片封存在那個陳舊的鐵盒子裡?

  還有……還有一個明顯反常的地方,那就是——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索,“你這個渾蛋!不聽我的勸!你這個渾蛋!”

  她一愣,走出臥室,只見一個瘦小的、留著山羊鬍的老頭子站在客廳里,指著李家良的遺照不住地破口大罵,臉上卻是老淚縱橫。

  旁邊,李家良的侄女呆呆地看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你這個渾蛋,你這個渾蛋……”罵聲漸漸化成嗚咽,又漸漸沉靜下來。山羊鬍用一對有些渾濁的眼珠子盯著李家良的遺像,很久很久,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彎下腰坐在地上,聲音沙啞,“你從來不聽我的勸……不過,也挺好,你們都走了,我知道你早晚會去找她的,早去,比晚去好……”

  又是沉默,又是久久的凝視,客廳里,下午的陽光像一條昏黃的河,流淌過老人的背脊。

  他打了個寒戰,仿佛從夢中醒來,右手撐著地慢慢地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後對著遺像,深深地鞠了三個躬,轉身走出了大門。

  郭小芬怔了半晌,才轉過神來,趕忙追下了樓。只見臨街的槐樹下有一張長椅,山羊鬍就坐在那裡,仰著頭眯縫著眼,望著深秋已經稀疏的樹冠,仿佛曲終人散之後猶在回味一縷餘韻。

  郭小芬不敢打擾,只是靜靜地站在他身邊,直到老頭子垂下頭,目光與她相對,才很恭敬地說:“老先生,您好。”

  山羊鬍好奇地看著她。

  郭小芬說:“我是《法制時報》的記者,對李老先生的罹難,我們感到十分難過,了解事件之後,覺得李老先生的去世有許多疑點,想採訪一下他的親友,請問您是——”

  山羊鬍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不接受記者採訪。”

  郭小芬正要再說話,一輛黑色保時捷停在了路邊,一個虎背熊腰的小伙子下了車來,走到山羊鬍身前,輕輕一躬身道:“雷伯伯您好。”

  “是蒙沖啊,”山羊鬍睨了他一眼,“有事嗎?”

  “我準備去李伯伯家弔唁一下,看見您在這裡,就先來和您打個招呼。”蒙沖說,他看了一眼郭小芬,不認得她,猶豫了一下說,“今天上午在電話中和您說的那件事……”

  山羊鬍站了起來,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他一番說:“蒙沖,我和你老子幹了十幾年的仗,現在他死了,我也就不說他的什麼不是了。你要改革公司的想法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改成什麼樣子,但你要找我幫忙,就想都別想了。”說完揚長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蒙沖一臉的悵惘。

  他剛剛回到保時捷旁邊,拉開車門,郭小芬走了上來,“您是蒙健一先生的公子蒙沖?我是《法制時報》記者郭小芬,昨天參加過貴公司的記者招待會,這是我的名片。”

  蒙沖接過名片說:“郭記者,請原諒,我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郭小芬淡淡一笑,“剛才那位姓雷的老先生是誰?您總可以告訴我吧?”

  “哦,你問雷抗美先生啊,他是國內中西醫結合領域最著名的醫生,德高望重啊。”說完蒙衝上了保時捷,開車駛進了小區。郭小芬的目光不由得順著車移動,無意中發現遠處一個人影倏地閃到了牆後。

  這個人是誰?在盯我的梢嗎?

  想起被綁架後至今下落不明的郝文章,郭小芬一陣緊張,沿著街道向前快步走去,走了很遠還是沒有找到公交車站,也不見有計程車經過,第六感卻覺得身後有人在朝自己漸漸逼近。她一咬牙就鑽進了胡同,疾風一般地小跑起來,七轉八轉,竟轉進了一條死胡同,盡頭是一面長了青苔的牆,牆雖不高,牆頭卻砌了一排防盜用的碎玻璃。郭小芬急了,立刻往回退,來不及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正從拐彎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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