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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室里一陣窸窣的響聲。警官們都把身子挺了起來,有些耷拉的眼皮也都睜得老大。

  聽取初偵報告是刑偵初期最重要的工作之一,可以說是警方用群體智慧和犯罪分子進行的第一次較量。通過對犯罪現場的初步了解,對案件的性質作出判斷、勾勒出犯罪過程、把大量的物證逐一分析,對犯罪嫌疑人做一個簡單的剖繪,最重要的是最終形成一個決議:確定整個案件的偵查方向。

  有個詞兒叫“樹靶子”,刑警們一說“樹靶子了”,就是說要做初偵報告了,得認真聽了,該問要問,該反對要反對,最後要像打靶一樣找准目標。

  在聽取初偵報告時,要是一言不發,往往被認為是無能的表現。

  楚天瑛手裡拿著兩張正面是泳裝美女的掛曆紙,走到牆邊,翻了過來,用圖釘摁在牆上。

  只見掛曆紙背面光滑的白底上,他用黑色的碳素筆繪製了兩張圖:一張是湖畔樓兩層的平面圖;另一張是ktv包間的平面圖,上面用綠色的“y”標示了每個死者的位置,用紅色標示了血跡,並用黃色標示了一些可能存在重要疑點的物證。

  “沒有幻燈片,只好將就一下了。”楚天瑛說,很利索地用一根從半導體上臨時拆下的伸縮天線,一邊指畫著,一邊給大家講述。“我們給死者做了編號。”他指著ktv包間的平面圖說,“1號屍體,一位老人,死亡形態為倒臥在包間的大門旁邊,死因系刀刺造成腹部主動脈破裂致失血性休克,在他的屍體旁邊提取到尖刀一把,通過對刀刃和傷口的比對,可以確認,這把刀就是兇器,刀柄上留下了6號屍體的掌紋和指紋——6號屍體的詳細情狀,我待會兒再講。

  “2號屍體,女性,四十歲左右,死亡形態是背靠著牆坐在地上,死因不詳……”

  “嗯?”王副廳長皺起了眉頭。

  楚天瑛解釋:“她的嘴角出血,但目前法醫尚無法確認她的死因,只懷疑是中毒。”

  王副廳長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3號屍體,女性,年齡二十多歲,死亡形態是仰臥在北牆的沙發上,嘴角出血,死因不詳。

  “4號屍體,男性,年齡估計在四十歲以上,死亡形態是仰臥在3號屍體附近的地板上,嘴角出血,死因不詳。

  “5號屍體,男性,年齡在三十歲上下,死亡形態是蜷臥在包間最里側的播放控制間的門後,嘴角出血,死因不詳。”

  “怎麼這麼多死因不詳的?”王副廳長嘟囔。

  楚天瑛立刻面對他,立正。

  縣公安局的法醫坐不住了,慢慢站起來,面帶愧色,“王副,我們的技術還有待提高……”

  王副廳長揮揮手,讓他坐下,然後把目光再次投向楚天瑛。

  “2、3、4、5這四具屍體,應該屬於同一種死因,比如中毒,但還需要法醫進一步鑑定才能確定。”楚天瑛說,“6號屍體,男性,死亡形態系四肢攤開俯臥在茶几邊上。死因是鈍器打擊頭部致重度顱腦開放性損傷死亡。在他旁邊有一個被摔壞的玻璃菸灰缸,初步判斷,這就是導致他死亡的兇器。但是在這個菸灰缸上,我們沒有提取到任何指紋。”

  接下來是對物證的分析。

  一般來說,即使最普通的一起兇殺案,包括兇器、頭髮、指紋、血跡在內的物證也要有幾十件。而一起特大殺人案的物證可能會達到幾百件。逐一分析其成分、是否包含微量證據,等等,是刑事鑑識人員的工作。而在初偵報告階段,主報告人要做的,是對一些重點物證進行介紹,指出哪些物證存在較大的疑點,或對案件的偵破有較大的意義。

  一名刑警把一個透明的塑料筐搬到桌子上。

  楚天瑛戴上橡膠手套,一邊從塑料筐里拿出用塑膠袋或紙袋裝好的證物,出示給大家,一邊講解、分析:“這是兩個麥克風,麥克風上有多處凌亂的指紋,一個留在3號屍體仰臥的沙發上,另一個滾落在地板上;這是在現場發現的啤酒瓶之一,一共兩箱二十四瓶,均為本省生產的‘快活涼’牌,有十二瓶已經喝空,有四瓶喝到一半,還有八瓶沒有開啟;這個是‘五行陰陽鏡’……”

  “什麼東西?”王副廳長盯著他手裡那個玉餅似的東西問道。

  楚天瑛尷尬地說:“一種醫療器械,據說通過照射能治病……我也不大清楚。”

  不知是誰問了一句:“這玩意兒會不會把人弄死啊?比如輻射之類的。”

  會場上大部分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片竊竊私語聲響起:

  “這個怪玩意兒能害死人?”

  “說不準,現在的醫療器械弄死、弄傷人的可不少呢。”

  “這麼說2、3、4、5號屍體的死因就清楚了……”

  這時,一名胖墩墩的、戴著黑框眼鏡的刑技人員清了清嗓子,大家知道他要說話,立刻安靜下來。

  “這還有待下一步的檢測。”胖刑技的話很短,大家都眼巴巴地看著他,以為他還會說什麼,但等了半天沒有動靜。人人臉上都顯出失望的神色,像餓得半死的時候終於看到一道菜端上了餐桌,卻馬上被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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