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烽火狼煙(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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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大娘此時躺在床上,身上蓋著髒兮兮的被子,頭髮散亂,臉色慘白,雙目緊閉,嘴裡還念念有詞。

  施金水靠近去聽,發現她說的話含糊不清,根本就聽不清具體內容。

  江微微伸手摸了下戈大娘的額頭,的確燙得嚇人。

  她翻開蓋在戈大娘身上的被子,看到她的左臂被紗布纏住,鮮血早已經將紗布滲透,變成了黑褐色。

  江微微道:「給我手套和口罩。」

  施金水立即打開醫藥箱,從中拿出兩副手套和口罩,一副給江微微,一副留給他自己用。

  在江微微的影響下,健康堂里的大夫們在給病患們處理傷勢的時候,都已經習慣戴上手套和口罩了。起初他們並不知道這樣做的好處,後來經歷得多了,發現這樣做的確能減少傷口發炎潰爛的機率,同時也能儘可能地保護大夫本人不被傳染。

  江微微戴上手套和口罩,又道:「剪刀。」

  施金水趕緊把剪刀遞過去。

  江微微將戈大娘右臂上的紗布小心剪開,露出一道長約半尺的傷口,傷口其實並不深,但因為沒有得到良好的治療,導致傷口發炎潰爛,現在都已經積蓄膿液了。

  戈大娘之所以渾身發熱昏迷不醒,就是傷口感染引起的併發症。

  江微微讓施金水用棉球沾濕白酒,塗抹到戈大娘的額頭上,幫助她降溫。

  江微微握著小刀,一點點將腐爛壞死的血肉刮乾淨。

  由於沒有用麻沸散,戈大娘被硬生生疼醒了。

  她本能地想要掙扎動彈,江微微低喝一聲:「抓住她,別讓她亂動!」

  江叔安和駱東樹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她的手和腿,強行將她按在床上,讓她無法再動彈。

  綠袖心思細膩,她注意到屋裡光線昏暗,怕江微微看不清楚,趕緊又去端來一盞豆油燈,放到江微微的身邊,好讓她能看得剛清楚些。

  待腐肉被刮乾淨,江微微拿出一個葫蘆,葫蘆裡面裝著她用土法子製作的蒸餾水。

  她用蒸餾水沖洗傷口,將那些血污全都沖洗乾淨,然後拿出縫合針和縫合線,開始縫合傷口。

  恰在此時,有個大夫走了進來。

  他一見到江微微的動作,頓時就大驚之色,他行醫多年,還從沒見過有人在傷口上縫合針線的,要知道那可是活生生的血肉啊,又不是穿在身上的衣服鞋子,怎麼能用針線去縫呢?江微微的行為簡直就是在草菅人命啊!

  大夫想要上前去勸阻,話還沒出口被江叔安給一眼瞪了回去。

  江叔安目光兇惡,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你們敢瞎逼逼老子就揍死你們」的濃烈殺氣,嚇得那個大夫連連後退,不敢再吭聲。

  江微微麻利地縫合完畢,撒上藥粉,用紗布一圈圈纏上,打結,完工!

  她站直身子,示意江叔安和駱東樹可以放開了。

  兩人同時鬆手,戈大娘卻已經痛得沒有力氣再動彈了,她疼得渾身是汗,牙齒都把下嘴唇給咬出血了。

  江微微用棉球擦掉她嘴上的血跡,輕輕拍了下她的臉頰:「你已經沒事了。」

  戈大娘的視線逐漸渙散變得集中,她看清楚面前站著的人,卻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駱東樹趕緊將江微微的身份介紹了一番。

  戈大娘發出嘶啞的聲音:「多謝江大夫的救命之恩。」

  999號:「恭喜宿主獲得來自病患的衷心感謝,獎勵1個積分!」

  江微微道:「你是我爹手底下的人,幫你就等於是在幫我爹,你無需特意跟我道謝。」

  江叔安嘿嘿一笑。

  江微微摘掉手套和口罩,環顧四周:「這裡的環境實在太差了,戈大娘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否則傷勢會再度惡化的,得給她換個乾淨的地兒。」

  她倒是想把整個傷兵營都給收拾一遍,可她不是軍營的人,沒資格插手軍營里的事。

  江叔安從不會拒絕閨女的要求,此時自然也不例外,他示意駱東樹把戈大娘背出去。

  剛才那個被江叔安用眼神嚇退的大夫終於忍不住了,他大步站出來,厲聲斥道。

  「住手!這三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們不是軍營里的人吧?他們不僅擅自對傷兵亂來,還想要把傷兵帶走,這明顯是觸發了軍法,江將軍,就算你是將軍也不能知法犯法吧?!」

  江微微循聲望去,這才發現屋裡多了個中年男人,看打扮像是個大夫。

  駱東樹小聲幫忙介紹:「這人就是湯大夫,軍營大夫中的一個。」

  江叔安嗤笑:「你少拿軍法來壓我,戈大娘是我手底下的兵,我愛讓誰給她治傷,就讓誰給她治傷。你要是願意幫忙最好,你要是不願幫忙就麻溜地滾遠點,別來礙我的事!」

  湯大夫被懟得氣急敗壞,怒道:「明明就是你違反軍法,你居然還敢來沖我嚷嚷?太囂張了!」

  江叔安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江微微給攔住。

  江微微上前一步道:「我是江將軍的女兒,同時也是健康堂的大夫,曾經擔任過太醫院的院使,因為懷孕才暫時辭官回家養胎。擅自救治傷兵的確不合規矩,是我的錯,抱歉。」

  湯大夫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從憤怒變成了錯愕。

  他不敢置信地追問:「你真當過太醫院的院使?」

  他還從沒聽說過有女子能成為太醫院院使的,這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嗯,之前因為我提出了種痘之法,讓天子召我入宮,天子欽點我為太醫院的院使,此時汴京城中人盡皆知,」江微微頓了頓,又補充道,「世子爺和鍾大學士都是知道的,你若不信,可以去問問他們。」

  湯大夫見她言之鑿鑿,心裡已經是信了大半,臉上的神色也隨之緩和下來。

  他是軍醫,雖是在軍營任職,但事實上卻是歸屬太醫院管轄。

  換言之,江微微曾是湯大夫的頂頭上司,因為這層關係,湯大夫反倒不好再發作了。

  再加上她主動認錯道歉,等於是給了湯大夫一個台階,湯大夫識趣地順著台階往下走,他朝對方拱了下手:「我不知你曾是太醫院院使,剛才多有冒犯,還望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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