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棄卒保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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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徐一知的告誡,顧斐並未多說什麼,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多謝首輔大人提點,下官還有差事要辦,不便久留,告辭。」

  說完,他便繞過擋在面前的徐家父子,大步朝宮門走去。

  徐迦被他這副做派給氣得不行,想要衝著他的背影訓斥幾句,可到底還顧及臉面,沒有開口,可從徐迦那張憤怒至極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是真的把顧斐給記恨上了。

  他憤憤不平地自家老爹抱怨:「這人不識抬舉,咱們以後也不必給他留情面!」

  徐一知倒是沒怎麼生氣,至少從面上看來是這樣的。

  他平靜地說道:「從他無視上峰命令,強行扣押時銘這件事來看,我還以為他是個很容易衝動偏激的人,可從剛才他的表現來看,他非但不衝動,反而還很有城府。」

  徐迦不服氣:「他都敢跟您對著來,還不衝動嗎?!」

  「阿迦,看人不能太片面,你自己想想,剛才顧斐表現得那麼鎮定自若,說明他很有底氣。」

  「他不過就是個四品鎮撫使,能有什麼底氣?」

  「這天底下能讓人有底氣跟我做對的,不就是宮裡頭那位嗎?」

  徐迦恍然,他下意識朝皇宮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道:「您是說,顧斐之所以剛這麼囂張,是因為有天子給他撐腰?!」

  徐一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道:「我累了,回家去吧。」

  「那個顧斐怎麼辦?」

  「他已經進宮,這事兒是瞞不住的,咱們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棄卒保帥了。」

  徐迦聞言,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意思,恭敬地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

  顧斐在御花園裡見到了天子。

  因為昨晚下過一場雨的緣故,今兒氣溫降低了不少,還挺涼快的。

  司馬厭也是難得有興致,坐在池邊垂釣,身後是一棵茂盛的柳叔,投下來的樹蔭正好將他遮住,為他當去了灼熱的陽光。

  顧斐上前見禮:「微臣拜見陛下。」

  司馬厭指了指旁邊放著的小馬扎:「坐。」

  顧斐撩起衣擺坐下去:「下官有事要說與您聽。」

  「說。」

  顧斐將時銘貪污受賄的案子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遞上一沓厚厚的口供,其中放在最上面的那張口供正是時銘的。

  司馬厭接過這一沓口供,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最後他將那些商人的口供都放到一邊,手裡只留下屬於時銘的那張口供。

  在這份口供裡面,時銘不僅承認了自己貪污受賄高達二十萬兩白銀的犯罪事實,還交代了這二十萬兩白銀的去向,其中有一大半都被他孝敬給了徐家。

  司馬厭指著口供上面的徐家二字,明知故問:「是哪個徐家?」

  顧斐道:「是首輔徐一知的家。」

  「你確定?」

  「此乃時銘親口招供,下官已經命人將時銘的家人奴僕全部控制起來,根據那些人的交代,時銘的確每個月都會送一大筆銀子去往徐家,每次都是數萬兩。」

  司馬厭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徐一知在朝中的地位非同凡響,此事涉及到徐一知,若稍有差池,即便是我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你確定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顧斐道:「只要陛下下令,微臣萬死不辭。」

  司馬厭驀然笑了起來:「很好!」

  他當即賜下令牌和聖旨,命令顧斐徹查此案,並特別准許他有辦案特權,這個特權包括他可以徹查品階比他高的官員,若若必要甚至還能先斬後奏。

  當然,這裡的先斬後奏一般只能對三品一下的官員有效,若超過這個品階,莫說是顧斐,即便是身為天子的司馬厭,在動手時也得掂量一下再做決定。

  顧斐接過令牌和聖旨,謝恩過後,提出告辭。

  司馬厭卻在此時忽然提起江微微的事情。

  「你夫人最近在家過得可還好?」

  顧斐平靜回答:「挺好的。」

  「既然挺好的,那就回太醫院來吧,如今時銘不在了,不只是太醫院,還有官藥局那邊也需要她幫忙照看一二。」

  顧斐卻道:「此事微臣還須得跟拙荊商量過後才能做決定。」

  司馬厭挑眉:「怎麼?聽你這不情願的口氣,難道你不想讓她回太醫院了?」

  顧斐坦然回應:「實不相瞞,微臣的確不想再讓她回太醫院。」

  「為何?」

  「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皇宮之中,都是危機重重的地方,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明明拙荊什麼都沒做錯,可最後卻被牽連其中。她只是個大夫,她這一生的志向便是給人看病,那些陰謀詭計她玩不來。我如今已經深陷朝堂爭鬥的沼澤之中,未來能否有個全屍都未可知,我不希望連她也被牽連進來。既然陛下已經放她回家,那便徹底放她自由吧,微臣感激不盡。」

  說完,顧斐朝著天子深深一禮,姿態放得很低。

  司馬厭定定地看著他,良久才道:「說到底,你還是信不過我。」

  顧斐沒有接話。

  這態度顯然就是默認了。

  司馬厭道:「我可以承諾,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會再讓你夫人受委屈。」

  顧斐恭敬說道:「多謝陛下厚愛,可拙荊是真的不適合混跡官場,她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即便有陛下庇護,但也保不準會有人在暗處下手。」

  司馬厭見自己都已經做出讓步,對方還是不願改變主意,不由得有些惱了。

  「我是天子,我說出的話就是聖旨,沒有人能違抗,你也一樣!」

  顧斐單膝跪地:「陛下恕罪。」

  司馬厭怒目而視:「該說的我都說了,面子裡子我全都給你們了,你要是還敢拿喬,那我就只能強行召顧江氏回太醫院,我就不信你們還敢抗旨不遵!」

  事已至此,顧斐也只能低頭稱喏。

  司馬厭不想再看到他,厭煩地擺了擺手:「滾吧。」

  顧斐離開皇宮的時候,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步伐卻有些沉重。

  他不知道回去後該怎麼面對江微微。

  剛才他對天子說的那些話,有一部分是賭氣,他氣天子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微微給趕回家去,讓她在外人面前丟了面子,還有一部分卻是出自真心,他是真心不想再讓微微卷進朝堂爭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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