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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悠悠仍佇立在死亡深淵旁,似乎無法決定自己的歸所。

  該跳下去,還是轉回來?

  “倉賣認定悠悠是真兇的故事裡,刻意省略了幾點說明。比方說矢神命案里原本應該放在六樓的書,為什麼會跟著矢神的屍體掉落谷底?悠悠難道有移動書籍的意義?”

  “以倉賣先生的邏輯來看,可能是悠悠為了吸引矢神注意谷底,才會把書丟下谷底吧。”

  “矢神才看不見谷底的書。他的視力非常差,以前他曾經把穿著少年檢閱官制服的我認成刈手。我們可以斷定他的視力差到會把我跟刈手搞混。倉賣說明過他因為往事而失去視力,但就算不知道原因,只要一起生活,任何人都會注意到他這項障礙。因此兇手不可能是為了把矢神的注意力引到谷底才移動書籍。”

  這樣的話,是被害者自己移動書籍的嗎?但這麼一來就與倉賣的說法互相矛盾。倉賣推測橋一開始就被卸除了。明明沒有橋,怎麼有辦法將書籍從六樓運出?

  但無論如何,倉賣的假設都有漏洞。

  “塔的密室詭計也說不通。”援野繼續。“首先從塔頂跳到長廊是非常危險的行為,縱使是悠悠也不可能輕易辦到。使用繩子應該有可能辦到,但更重要的問題還是腳印。不管是悠悠還是其他人,只要有人搶在時雨之前進入塔內,自然就會留下腳印。很難想像時雨會無視這點。他在進入塔前,應該會先檢查平地與長廊兩邊的門周遭狀況,確認塔里有沒有入侵者。”

  “啊,對耶。”

  “說起來悠悠根本不可能比時雨更早抵達塔前。因為昨晚悠悠比時雨還晚離開餐廳。倉賣不知道這件事,才會做出與事實矛盾的推理。”

  這麼說來昨晚大家聚集在餐廳時,第一個離開的人就是倉賣。所以他不清楚在此之後大家離開房間的順序。

  “埋伏在塔里伺機行動這方法果然行不通……但要是能隔門說服時雨先生讓他放自己進去,詭計也就能成立了吧?”

  “不可能說服他。對方可是全面警戒。說起來無法言語的悠悠真有可能說服時雨嗎?”

  “說得也對。”

  “倉賣大概是為了把她培養成純粹的‘兇手’,刻意不教她說話與讀寫。他明明隨時可以教她,卻沒這麼做。這是因為剝奪情報是操縱目標最重要的手段。”

  “悠悠不是因為精神上的打擊才無法言語的嗎?”

  “那可能只是倉賣灌輸她的錯覺。”稷野做了殘酷的宣告。“然而這件事卻證明她不是兇手。她看不懂文字。因此她無法撕下吟詠月的詩句那頁獻給屍體。”

  倉賣的說明中,沒提到關於獻給屍體的詩。

  “光知道月亮這個詞彙,或許悠悠還辦得到。但被發現的詩集是外文書。假如有人教她應該也能辨認,但她身邊沒教她的人。就算有也只可能是倉賣,然而他對這點卻沒有說明。”

  倉賣如果想強化自己的理論,就應該事先強調自己教過悠悠月亮這個詞彙。關於這點他卻隻字不提。

  “再來,我調查過所有掉在屍體周圍的音樂盒,卻沒見過音筒上纏著線狀物。也就是說倉賣說明的詭計不成立。”

  倉賣的說法只是用來對抗檢閱局,並不是為了解決案件。因此就算邏輯上有瑕疵,只要我跟悠悠聽信了他的說詞,或許也就足夠了。

  但他為何要為了虛假的真相拋棄性命?

  或許倉賣對於悠悠是真兇的理論深信不疑。他的故事透出一種將悠悠視作殺人犯再拼湊出案件全貌的異常感,或許因此無法注意到理論中的破綻。

  “這下你也知道了吧,悠悠?”我向宛如結冰般凝結在原地的悠悠喊話。“這世上沒有否定你存在的真相。”

  悠悠一臉泫然欲泣看著我。她拼命故作堅強,硬是忍著不流下淚水。

  “要對抗倉賣先生準備的結局,就需要悠悠。沒有悠悠就找不到屬於我們的答案。”

  我向悠悠伸出手。

  悠悠突然仿佛失去支撐似地跌坐在原地,最後像個孩子似地哭了出來。

  我至今沒聽過她發出這種聲音。“回來吧,悠悠。”

  悠悠搖頭拒絕。

  “悠悠的謎晶才不是罪犯的證據。那是推理的結晶。要是我創作推理小說,讓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可以任意閱讀的話,悠悠的謎晶就會失去意義。我可以為悠悠打造容身之處。一起去找新的容身之處吧。”

  “嗚……嗚……”悠悠抽抽噎噎地拼命抹乾眼角。接著她透過指縫憂心忡忡地仰望著我。“來吧。”我的手碰到她的指尖。

  就在此時地面搖晃起來,空氣發出刺耳聲響。

  略高一層的屋頂邊緣仿佛被半空揪著開始傾斜。

  鋼骨發出悽厲的聲響。

  腳邊水泥地上怵目驚心的龜裂開始擴大,吞噬了積雪。

  這棟大樓終於來到了倒塌的那刻。

  悠悠腳下的地板化為瓦礫開始坍塌。

  “悠悠!”我抓住悠悠右手。她的右手摸起來像機械,但確實就是悠悠的手。

  她反射性地朝我的所在位置縱身一跳。我勉強接住她差點就要被吸入裂痕內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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