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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只是根據山根的被殺,青田孝次郎的猜測,就斷定島村也被殺害了,卻根本沒有分析他有可能活在世上的這一面。”

  “可是,島村除了老婆孩子以外,還有母親呀!”

  “我看他不見得沒有隱蹤匿跡的理由。島村外出的目的,是為了償還賒買耕耘機的欠款,比起為孩子籌措學費的青田來,並不那麼急迫。再有,我們沒有特意打聽,那個老媽媽會不會是他老婆的母親。想到家裡饒舌的老婆和刁鑽的岳母,心裡就不想回家,如果這時再找到其他的女人,很可能就和這個女人另過生活去了。”

  “島村是回米原豐子家取求職登記表的時候失蹤的呀!”

  “田代說沒有這種事情。一直伺機另找出路的島村,巴不得和夥伴們早點分手,會不會趁機躲起來不露面了?”

  “一個身上沒錢,甚至窮到鑽進人家行竊的人,能到哪兒去呢?”

  “是呀,我也講不清楚。或許是事先就找好了躲避同伴的目標吧!”

  “你說島村是有計劃躲起來的?”

  “很有可能。”

  “有計劃……如果這樣,他就不會把行李放在上野車站的存放處,而不管了。”

  “裡面儘是些替換的襯衣,沒有值錢的玩藝兒。恐怕是為了麻痹夥伴,而故意留在那兒的。”

  “到米原家當小偷,也是為了欺騙夥伴嗎?”

  “這個……”

  “嗯,有這種可能。”

  “太田君也這樣認為嗎?”

  “我看,只要島村現在還活著,就是在他回去尋找求職登記表的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情。”

  “什麼事情呢?”

  “我也不大清楚,反正是促使他不想返回家鄉的事情。”

  “你舉個例子……”

  “比如撿到一大筆錢呀,或者認識了個女人呀。”

  “有道理。”

  “當時,有沒有人在那一帶丟失了巨款?”

  “趕快查一查。”

  下田敏捷地站起身,太田用羨慕的目光望著這位獵犬般飛跑出屋的年輕同事。即使太田的猜測屬實,恐怕也無益於案情偵破工作的進展,可下田對這煞費腦筋的調查卻充滿了熱情。和這樣朝氣蓬勃的人共事,太田十分愉快。

  調查結果,去年六月七日清晨三時左右,曾經有人到文京區本鄉三道街派出所報案說,有五百五十萬元錢被人拿走。

  此人是千代田區外神田的一家金屬加工機械行業的小廠的老闆,由於一家向他大宗訂貨的廠家瀕於破產,催促他立即還債。所以,那天他四處張羅錢,直至深夜,總算大體上湊足了數目。為了儘快把籌措到錢的喜訊告訴給尚未睡覺、等候消息的妻子,他便到附近的電話間掛電話。妻子接到電話又驚又喜,連聲說今晚可以睡安穩覺了。誰知禍從天降,可能是興奮過度吧,他竟把辛辛苦苦湊齊的極其珍貴的五百五十萬元錢,遺忘在電話間裡。

  給妻子打完電話,緊張的情緒稍有緩和。由於一直是徒步奔波,他剛想找輛出租汽車,突然發現那包錢忘在電話間裡了。匆忙跑回電話間,錢已經不翼而飛。他半瘋狂地在電話間周圍跑來跑去,凌晨的路上,毫無人蹤。

  他無計可施,找到附近的派出所報案,那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儘管派出所的警察安慰他說,這麼一筆巨款,肯定會有人送回來,但是始終沒有下落。

  丟失了含辛茹苦籌措的資金,他的工廠因此而倒閉了。更為悲慘的是,作為廠主的他,和妻子兒女全家五口人走上了自殺的絕路。

  “果然不出太田君所料。”下田為調查結果感到滿意,“目前,還不能斷定是島村拿走了這筆錢。”

  “可是,電話間就在米原豐子家的附近,時間也吻合。”

  “是島村無意中走進電話間,發現了這筆巨款。偶發的惡念,促使他攜錢逃走。後來聽說這筆巨款的主人全家自殺,他也就不敢照面了?”

  “他當然不敢照面,因為不僅僅是拿走人家的錢,而且還導致五條人命呢!”

  “所以,他輕易不能回家,怕從求職登記表上露出馬腳。”

  “是的,島村可能估計到求職登記表會遺落在米原家以外的什麼地方。”

  “不是遺落在米原家了嗎?”

  “不清楚,或許是在回到米原家之前發現了這筆錢。在那種情況下,說不定他認為索性把登記表放在米原家穩妥,殺人犯是不會把那份表交給警察的。有了手中的橫財,就不想再冒風險去尋找登記表。

  “或許是他已經在米原家找過了,沒有找到。不在米原家,就是掉到路上,這樣他更不敢回家。如果求職表丟在電話間附近,會格外受到懷疑的。有了這筆一輩子也賺不到的巨款,就可以離開貧困的山村;不要饒舌的老婆,拋棄刁鑽的老母。雖然我不知道島村是否是這樣想,但應該估計到這突如其來的金錢,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人生道路。”

  “刁鑽的老母?就是說島村家的那位老婆婆,是他的岳母!”太田也同意下田的分析。

  “果真這樣,島村對家裡就沒有什麼可以依戀的了。”

  “嗯,只剩下一個女兒。不過,島村是贅婿,據說這個女兒是他妻子的前夫的孩子。”

  “是呀,家裡沒有一個人和他有血緣關係。”

  “正是這樣。”

  “島村還活著,就使得山根是由於其他原因而被殺害的可能性,越發増大。”

  “嗯,其他原因,是什麼呢?”太田露出十分疲乏的表情,思索著。

  “恐怕兇手是流竄犯。”

  “我們竟然讓流竄犯作弄了將近一年。”

  “那個孩子該長得挺大了吧?”

  “哪個孩子?”

  “山根貞治的孩子呀。去年,我們去他家的時候,還是吮奶娃娃哪。”

  太田的耳際迴響起初次去寒畑村山根家調查時,在裡屋哭鬧的孩子的哭聲。同時,山根妻去八戶找工作時,懷抱著的幼兒那天真爛漫的臉龐也油然浮現在眼前。那是一個晨霧繚繞的早晨,太田的記憶仿佛也被薄霧所籠罩。

  ——當時,對於又使一個孩子失去了父親的罪犯,所激起的滿腔憤慨,如今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

  太田不由一驚,下意識地環視四周。在無休止的疲勞折磨下,儘管自己不想忘記,但實際上卻把當初親自立下的為了幼兒,堅決捕獲兇犯的誓言,拋到了腦後。現在,那個小孩已經可以用咿咿呀呀的兒語,糾纏母親,詢問父親到什麼地方去了吧!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雖然才見過兩回。”

  “聽說山根克子還沒有改嫁。”

  “她還年輕,早晚也得再婚。” ‘

  “早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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