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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注意到了。”我微笑著說。

  一道閃電照亮了室內,隨之而來的雷聲如同大炮。

  “你確信這場大雨不會成為問題?”她問,“不會阻礙我們今夜的行動?”

  “不會,它反而有幫助。”我撒了謊,“聽著……時間快到了,我現在到樓下去看一看門廳里的那幾個傻瓜……你最好檢查一下房間,看是否有什麼東西想隨身帶走。”

  她大笑起來,聽起來像咳嗽,“我不認為當我回想起這間屋子時會產生多愁善感的鄉情。”

  “好了,查看一下你的私人物品,你需要的東西……把它們打成一個小包,但不要太沉。”

  她輕輕一笑,“不用擔心。”

  “我下樓去引開那幫傢伙的注意力……我離開以後,你等幾分鐘,然後下樓去我的房間,在裡面等我。”

  她點了點頭。

  在我快要出門的時候,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俯下身,吻了她一下,說:“我們分開的時間只有幾分鐘,忍耐一下。”

  她搖了搖頭,微笑了,然而眼睛卻濕潤了,“我害怕。”

  “很好,這表示你很健康,只有死人才無所畏懼。”

  “像弗萊德?”

  “像弗萊德。”我說著,碰了碰她的臉,然後走出了房間。

  走廊里空無一人,我感覺整個二層樓都是空著的,除了阿美的房間。另一個我看到的待在這裡的人是辦事員,他的房間在小門廳隔壁。我下了樓,走進另一條空蕩蕩的走廊。

  在一樓的門廳里,登記台後面沒有人,天花板上的吊扇緩慢地旋轉著,下面坐著兩個穿著破舊的白制服的查莫羅警察。我認識他們兩個:長著一個甜瓜腦袋和一副茫然愚蠢的面容的胖子雷門坐在一把藤椅上,那是傑蘇斯白天坐過的位置;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矮小結實的男人,他是蘇朱克局長用來接替傑蘇斯的那個警察。當然,他們兩個在玩牌,同樣汗津津的手指和撲克牌,警棍和火柴梗散放在藤本咖啡桌上。

  “傑蘇斯在哪兒?”我問雷門。

  “在享艷福。”雷門嘻笑著說,他的笑容不像傑蘇斯那樣難看,但也夠難看的了。

  “哦,他還同局長在外面?”

  雷門點點頭,肥胖的手指把汗津津的牌舉到眼前,當他看牌的時候,眼睛幾乎成對眼兒。

  然後,我問那個結實的傢伙,他長著土豆一樣坑坑窪窪的鼻子和滿臉麻子(但與傑蘇斯不一樣),他知不知道如何玩芝加哥撲克。那個傢伙的英語顯然還不及雷門,後者在今天下午同我玩過一會兒,此刻對我想要加入到他們中間的企圖皺起了眉頭。

  “不!”雷門說,“不玩。見鬼去吧。”

  這個拒絕正合我心意,我其實並不想同這群野蠻的公豬玩撲克牌,我只是在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好讓阿美能偷偷地溜下樓梯,溜進我的房間裡。

  幾分鐘以後,我在我的房間裡找到了她,她穿著皺巴巴的飛行皮夾克,手捧著胃在地上踱步。我的房間看起來比她的更陰暗,這也許是因為房間的窗戶對著隔壁木房子的牆壁,而不是俯瞰它的屋頂的緣故。

  “我覺得噁心,”她說,“胃裡噁心,就像每次上台做愚蠢的講演之前那樣……”

  我把手槍從旅行包里翻出來,“在你起飛之前也噁心嗎?”

  “從沒有。”

  我檢查了一下槍膛,槍機在黑暗中發出令人心驚的咔噠聲,“好了,這更像是一次起飛,而不是登台演講,告訴你的胃放輕鬆些。”

  她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

  現在,如果我的小腹也能採納這相同的建議就好了。

  我把額外的彈夾裝進外套口袋裡,除了身上的衣服,我什麼都沒帶。我一手持槍,一手挽著阿美,她的飛行皮夾克是她保留的唯一紀念品。雷聲隆隆,聽起來像假的,像某個傢伙在收音機里敲擊鋼片。

  她偎進我懷中,我緊緊擁抱著她,看到我右手中的槍,她的眼睛睜大了,臉仰了起來,“會發生暴力事件嗎?”

  “如果迫不得已,和平主義者最好在這時候裝裝糊塗……好嗎?”

  她的喉嚨顫動了一下,“好吧。”

  “如果發生了……暴力事件……你一定要保持鎮靜;如果你在飛機上遇到麻煩,你會保持鎮靜的,是不是?”

  “通常是。”

  “那麼,我需要那個舉世聞名的有著鋼鐵般意志的飛行員陪在我身邊,現在可以嗎?她在嗎?”

  “她在。”

  “很好。”我把她從身邊拉開,給了她一個傻裡傻氣的微笑,“一個男人在一生中遲早會同一個已婚女人發生私情,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她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她回報給我一個微笑,“什麼?”

  “內特·黑勒要跳窗戶了。”

  我推開了窗戶——這座監獄沒有鐵柵欄——率先跳了出去,跳進了瓢潑大雨中,暴雨的威力壓得人幾乎抬不起頭來,我的腳陷人被雨水浸軟的地面幾英寸深。窗台高地面很高,我伸出兩手扶她滑下來,這好像是一幕私奔的場景。她跌進我的懷中,雨水狂瀉到她的臉上,她不停地眨動著眼睛,同時如釋重負地輕輕笑起來,說:“哦,我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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