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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的信充滿親戚之間的溫情,是絕對會打動寂寞舅舅那一種的,也是掘金主義太太會大大生氣的那一種。

  亦鳳的幾封信,前後共計有三年的差別。只是平淡的報平安信,內容對長輩很尊敬,自己很謙卑,是後輩對寂寞長者的問安,信中談氣候、電影、電視節目和要他自己多保重。

  四封信有點不相同。她告訴他韋君來的事,她認識君來相當久了。他在一家演員、模特兒供應公司有點股份,所以在那裡給她安排了一個很好的工作。他供應模特兒給拍照的人、拍月曆的人、拍電影的人或是任何需要各種角色的人。君來答應她,她可以紅透半邊天,因為他認識不少電影大亨,而且他有不少製片朋友,他說不久她可以進軍好萊塢。

  她說她和君來“訂婚”。隨時可能會到亞利桑那州或內華達州去舉行一個簡單,不炫耀的婚禮。

  她說她和她的未婚夫曾去了次沙漠,他們曾在舅舅那塊地上野餐。她告訴他小屋已快倒了。她照了幾張相片,一起寄給他。有人在外面挖了一口井,想找水源,但井下面挖出來的石頭在她看來好像有石油。黑黝黝,又很重。所以她撿了三塊,另用包裹郵寄。

  這封信仍是裝在信封里的,照片也在裡面。照片是用沒有自動對焦的便宜相機照的,照的技術也不高明,有的焦距不對,有的手動了。有一張是韋君來的近照,完全沒在設定的焦距里,照相的人對光學也沒有一點常識。

  我想來想去仍舊沒有辦法把整個故事連在一起。那封信的日期是福阿侖死亡十天之前。石頭樣品寄來的時候,可能高勞頓正好在福阿侖辦公室里。信上說寄給他三塊石頭做樣品,在他辦公室里現在只有兩塊。福先生大笑說石頭裡沒有油。高勞頓那精明鬼,看石頭很重,另有所想。也許他要了一塊,只要用放射線探測儀一照,一切就結束了。

  高勞頓知道福阿侖不是好欺騙的。他只是一時沒想到,一旦引起他懷疑,他也會想到這個可能性的。高勞頓想要這塊地,而且想便宜地得到它,突然福先生死了,高勞頓知道遺囑內容,他急著找韋亦鳳。整個事件漸漸清楚了,突然了解了。

  天沒亮我就回到洛杉磯。我乘巴士到聖般納地諾,取回公司車,開到巴林。電信局開門的時候,我已經在門外等很久了。我告訴他們我是韋君來,問他們因為我已經遷出我租來的房子,是不是還有什麼長途電話費用沒有結清。一位會計請我等一下,進去查了一下,出來時帶了一張帳單,說是還欠他們十二元八角五分。她怪我說我搬家之前應該給他們一個電話,留下一個遷往地址。我告訴她我好像沒有用那麼多錢的長途電話費,我希望她能列張清單,列出對方的電話號碼,我可以對一下。她堅持說清單已經隨收費通知單寄出去,叫我回以前租的地址去查問。我告訴她我沒有收到,而且沒有對清楚,絕不付款。

  她和我爭執了一番,終於又進去找到原資料,影印了一份給我。我付了十二元八角五分,離開電信局,一個人研究韋君來打了些什麼長途電話。

  就在報紙刊出巴林一位家庭主婦接收一份遺產的前一天,有一個叫號長途電話,電話號碼也在清單上。

  我找了個電話亭,打這個號碼,等著對方自己報名稱。是華道演員、模特兒介紹所。我告訴他們我打錯了,把電話掛上。我回到公司車上,一個人靜靜地想了十五分鐘。起身、打電話給白莎。

  白莎才進辦公室。她說:“唐諾,有人要找你。”

  “客戶?”我問。

  “應該是個客戶,是個女人。”

  “老的?年輕的?好看的?”

  “年輕、好看。另外還有一個男的,在走道上等著,我看是來送達開庭傳票給你的。”

  “應該是吧,”我說:“白莎,我今天不到辦公室來。”

  “那怎麼可以!”她喊說:“有大案子來叫我們辦又如何?”

  “你處理呀!”

  “假如他們一定要和男人說話,怎麼辦?”

  “拖他們一下。”

  “到底什麼意思?”白莎問。

  “我不要傳票送達到我手上。”我告訴她。

  “我已經收到了。你為什麼要獨免呢?為什麼不肯和我同舟共濟呢?”

  “兩個分開在兩條船好一點。”我告訴她。

  “我要你的時候,怎麼聯絡?”

  “在論壇報上人事欄登一段GG。”我在她發脾氣之前趕快把電話掛上,免得電話線第二次遭殃。再說,電話公司絕對不能容忍一個用戶,在一星期內,電話線被拉斷兩次。

  我打電話給在薩克拉曼多的董露西。

  “唐諾!”她叫道。我聽得出她非常高興聽到我向她自己報出的名字。

  “我要和你談談沙漠的一些地產。”我說:“能不能讓我替你管理?”

  “你在說什麼呀,唐諾?”她說:“我沒有什麼地產在沙漠裡。”

  “不要太確定你沒有地產。”我告訴她:“我可能會很成功地利用它,使它變得很值錢的。”

  “我給你一半利潤,”她大笑著說:“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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