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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是這樣的。幾年前“青狐”要排一部以物理學者為主人公的戲,負責寫劇本的就是敦子。那時她找事務局的山本商量著想採訪一下現實中的物理學者,和湯川之間有共同友人的山本,便把湯川介紹給了敦子。

  老實說,那部戲並不太成功,看過演出的湯川卻很高興,說今後還會來觀賞“青狐”的劇目。於是湯川便成了粉絲俱樂部的特別會員,也確實每年都來看幾次戲,還進出過後台休息室。

  喝了一口雞尾酒,敦子說:“要暫時、中止劇團的活動。今天團里幾個人一起商量出來的。”

  湯川也喝過一口金青檸,嘆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真搞不懂是怎麼了。到底是誰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

  “警方怎麼說的?”

  敦子搖搖頭。

  “今天也有很多警察來了排練房和事務局,但他們什麼都不告訴我們,淨是問我們話。”

  “他們的行事手段也就那樣。”一臉知之甚詳的樣子,湯川說道。

  “老師在警視廳有熟人的吧?而且還是搜查一課的人。”

  “什麼熟人啊,不過是點舊人情,怎麼甩也甩不掉的人情。”

  “那您和對方是不是經常聯絡啊?”

  湯川放下舉杯到嘴邊的手。“為什麼問這些?”

  敦子稍稍皺了皺眉。

  “剛才也說了,從警方那裡得不到任何消息,虧得這樣現在團里人之間氣氛不怎麼妙。我便想,要是多少能知道點辦案情況就好了。”

  “也就是說,你讓我和認識的刑警聯繫,從對方那裡挖出案件相關的消息,是嗎?”

  “我也知道我這個是行不通的請求。”

  “沒錯,行不通的,”湯川冷淡地說,“我再怎麼和對方認識,對方也不可能把查案時的機密說給我聽。反之,正因為那種人是當警察的,我們就更不能信賴他了不是嗎。”

  “可老師和那位刑警並不是普通的相識吧?聽說幫忙幫了好幾次。那種情況下肯定有告訴老師案情內幕的。”

  “那也要看警方是不是方便。就現在而言他們並不需要我出面,自然就把我當作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對待了。”

  “是這樣嗎。”

  “你大概不知道吧,名字就一個都叫警視廳搜查一課,其實裡面還有好幾個不同的部門。所以提到其他組手上的案子,也的確是一無所知。這次的案子,你知道是哪個組負責的?”

  “不、這種事情我哪裡會……”

  “也是啊。”湯川淡然地點點頭。

  “不過我知道問我情況的刑警們的姓名。我給記下來了。一個男的和一個年輕女的。”

  “女的?”湯川皺眉。

  “我還想原來還真有女刑警的呢。”敦子拿出手機,打開記事本的文檔。她看著內容說“是姓內海的女性”。“但負責提問的主要是那位叫糙薙的男刑警。”

  湯川的神色幾乎毫無變化。他慢悠悠地喝著金青檸,微微側過頭。

  “很遺憾,不管哪個人名我都沒有印象,不是我認識的那組人。”

  “是嗎。”

  敦子嘆口氣。本來她也沒抱多大的期待,世上的事全都不是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抱歉。沒能幫上你的忙。”

  “哪裡。是我硬提的要求。”敦子喝乾雞尾酒。

  “你說氣氛不太好,”湯川用手指攪了攪金青檸中的冰塊後問,“劇團里人員之間氣氛不太好,具體來說怎麼個不好法?”

  敦子猶豫著沒有立刻回答。湯川見狀不好意思地苦笑著道歉:“失禮了。這個問題太過冒犯,我收回剛才所說的話。”

  敦子搖搖頭。“沒關係的。”同時她開始在腦中飛速計算,指不定這個物理學者能派上用場,只要把一定程度的事情說出來。

  “其實,是在懷疑是不是內部作案。”

  “內部作案……兇手是劇團里的人?”

  敦子點頭道:“插進駒井先生胸口的刀是下次上台時要用的小道具。只有團里的人才能弄出來。”

  “原來是這樣。”湯川的眉頭皺得更深。

  “另外,”敦子試著、把進一步的情況透露給湯川,“我覺得警方現在最懷疑的對象就是我。”

  眼鏡鏡片之後湯川的雙目頓時張大瞪開。“懷疑你?”

  “是我最先發現的屍體。報案人等同於作案人,不是很合理嘛。”

  “但也不能僅憑這一點就——”

  “當然不止這些啦。我以前和駒井先生交往過,但他另覓新歡,我們便分了手。所以我就有了殺他的動機,比如說為一報被甩之仇。”

  湯川像是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才好,他一言不發,露出沉思的表情。

  敦子臉上浮現淡淡笑意。

  “這樣一來,團里的氣氛就變得十分微妙,準確地說,是我周圍的氣氛。”

  “你想知道警方辦案情況的理由,我可算是明白了。”

  “對不起。我不會再多嘴了。”

  沒什麼沒什麼,說著湯川抬手表示他並不介意。

  “如果我有機會和認識的人說上話,試試看套點消息吧。說不定能告訴我點什麼。話雖如此,你要是對我期待過高,我也很難辦。”

  “嗯。請不用太勉強。”敦子說完就喊了酒保來結帳。

  5

  “你問我這種事我也沒辦法告訴你啊。”吉村理沙縮起肩低下頭,就好像是她在通過這番舉止,表演出讓男性見著就想保護其的柔弱。即便尚在磨練技藝、剛起步的階段,她也還是位女演員,絕對不能把她的表情輕易當真。

  “不管是什麼都請告訴我。再瑣碎的小事也沒關係。用不著顧慮會不會和案子沒有聯繫之類的問題。”糙薙小心地用柔緩的語調說道。

  “可你問的這個……”吉村理沙不太情願回答。

  我們已經了解駒井良介和工藤聰美的關係,還想知道駒井另外有些什麼樣的女性關係,知道的話就請告訴我們——糙薙的提問是這樣。

  兩人身處銀座的咖啡店。吉村理沙時不時地伸手去拿放在桌邊的手機,似乎是在確認時間。她在“青狐”出演,同時晚上到銀座的俱樂部打工。白天糙薙聯繫她時,她回答說在去店裡上班之前能見一面。

  “真對不起,打擾您接下來的工作時間了,”糙薙道歉,“上班的店離這裡近嗎?”

  “在七丁目。”

  “這樣啊。那邊有幾家店我也去過。方便的話能留張名片嗎?”

  “哎,好的。”她拉過包,取出名片遞過。

  “哦?在店裡的名字是Miku啊。”看著拿到的名片糙薙說,“下次去的時候請務必賞光。”

  “那就拜託多來捧場了,”吉村理沙點頭說道,“知道神原小姐的事情吧?”她用試探的目光看向糙薙。

  “神原敦子小姐?”

  “是的。她以前,是團長的女朋友。”

  “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糙薙裝作頭一次聽說,準備記筆記。

  可是吉村理沙不時壓低聲音說的內容,和糙薙至今為止聽取到的相比並沒有多大差別。在駒井與工藤聰美的關係公開的當時,劇團上下都為劇團今後的發展忐忑不已,然而駒井和神原敦子的態度毫無改變。有好幾個人說,那兩個人起碼在人前的表現都還和以前一個樣。

  “團長和神原小姐他們,果真是職業級的呀。大家都這麼講。不過,”吉村理沙繼續道,“我倒是覺得稍微有點不太一樣。”

  “怎麼說?”

  她向周圍看過一圈,然後臉湊近糙薙說:

  “你能保證不告訴別人,是我說的麼?”

  “嗯,我當然不會說出去的。”糙薙用力點頭。

  “我啊,覺得神原小姐並沒有放棄團長,她是認為總有一天團長一定會回到自己身邊的吧。”

  這是個十分有趣的觀點。“有沒有什麼根據讓您這麼想的?”

  吉村理沙有些不高興了。“根據?就只有女性直覺這個說法了。”

  “所以說,能不能具體講講在怎樣的情況下這種直覺會見效呢?”

  她發出“唔”的一聲。

  “那可就多了。記不得什麼時候了,有次神原小姐講了句話,是關於團長的。她說,‘那個人沒我在就不成’。能講出那種台詞得有多大的自信啊。因此我就想了,神原小姐還是有奪回團長的意思的吧。”說完,她大大的眼睛轉個不停,又叮囑了一遍。“千萬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

  “我保證。”糙薙回答。

  出了咖啡店告別吉村理沙後,糙薙給內海薰打了電話。她也應該正在四處搜集證詞。糙薙問了問情況,對方回答說剛好暫告一段落。於是兩人約了回警署前先在外面碰頭交換手上的情報。

  “和預想的果然一樣。”在茶餐廳里,內海薰喝了口拿鐵咖啡後單刀直入地說。“帝都電視台的青野製作人以及作曲家秋山,這兩位平時經常和駒井以電話聯繫事宜。不僅是他們打給駒井,駒井也不少打給他們。”

  “也就是說,那兩人的電話號碼至少也該存在被害人的手機里,要是沒有就奇怪了。”

  “就是這樣。”

  “辛苦你了。幹得真不錯。”

  對駒井良介手機通訊錄存有疑問的是內海薰。假設神原敦子使用了調包計,她為什麼就能肯定安部由美子的名字一定是在“A行”的最開頭?

  不過仔細一想,根本就不需要肯定什麼。如果有別的人名,刪掉就是了。

  於是她就調查駒井的名片簿,查找比安部由美子的名字排更前面的人名。結果找到了若干人的人名,青野和秋山便是其中之二。

  “這麼一來用手機使詐的步驟也逐漸明朗了,然而問題還在於,並沒有詭計被實施的證據。”

  “可劇團相關人員中八點以後沒有不在場證明的就只有神原敦子。”

  調查過那幾張煙花照片之後,發現第一張照片裡的窗框毫無疑問是排練房處辦公室里的東西。接著將作案時間推定在八點以後來對劇團相關人員的不在場證明進行徹查,唯獨神原敦子無法證明其當時並不在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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