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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化妝師愣愣道:「怎麼會這樣?」

  宋俏斂下眸子,語氣輕淡:「燒傷。」

  她抓著衣角的手微微顫抖,眉頭緊鎖,側過去的臉有些慘白,她不願意深聊這個話題。

  化妝師心思通透,沒有揭人傷疤的愛好,她默默呼了一口氣,輕笑道:「沒事,就這點小傷,看我如何化腐朽為神奇,你不用怕,他們問的話就說是特效妝。」

  宋俏咬著牙點點頭,任化妝師掀開衣角,冰冷的顏料塗抹在這片敏感的肌膚上。

  半個小時後,宋俏穿著一件髒兮兮、有些破舊的衣服走出來,嘴角滲著血,眼神陰鬱森冷,黑髮服帖地散在白皙的臉頰上,整個人頹廢喪氣,陰翳可怕。

  路過的工作人員掃了一眼,手一抖把器材摔在了地上,發出嘭地一聲巨響。

  其他忙碌的人嚇得一哆嗦,紛紛回頭看過來,倒吸了一口冷氣,媽媽,這部戲女主黑化了,救命命啊!

  聽到動靜的席讓眉峰一挑,從劇本上移開視線,落到了宋俏的身上。

  不遠處的少女孑然冷清,她站在往來人群中,連影子都寂靜得很,天花板的燈光灑下她的頭頂,微微垂著的腦袋印出一片陰影,即使光芒四射,她依舊一無所獲,空寂得不像是凡塵所能留住的人。

  席讓的心驟然抽疼。

  現在的宋俏跟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張照片中的表情如出一轍。

  若不是照片右下角顯示的是幾年前的時間,席讓一瞬間以為那張照片是宋俏在試戲拍下的。

  幾年前,沒有上過高中……

  一種莫名的怪異感在席讓的心底徘徊。

  **

  今天的戲是在醫院裡拍攝的,向十一的秘密被揭穿,她無地自容而崩潰,對余洲宣洩深埋在心裡的情緒,這場戲對情緒把控要求非常高,稍微有偏差就會失了格調,所以對宋俏而言,這是一場難度很大的挑戰。

  宋俏帶著一身冷意爬上病床,安安靜靜閉眼躺著,席讓坐在她旁邊,輕輕握著她的手,目光溫柔繾綣,等著入戲的人醒來。

  副導演喊了開始,病房內一片寂靜,連呼吸聲都隱約能聽聞。

  余洲為向十一整理鬢邊的碎發,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污痕,嘴角的青紫讓他心如刀割,余洲悔恨不已,若若他再強點就好了,至少不會讓向十一想現在一樣生不如死。

  昏睡的人沒有絲毫醒來的徵兆,余洲靜默看著,攥緊拳頭慢慢起身,雙眸被頭髮遮住,看不清表情,他緊繃著下顎,偷偷吻住了向十一的唇。

  宋俏突然心跳加速,緊張地握緊了他的手。

  這是在拍戲,不能代表什麼!狗子,不要亂想!

  宋俏在心裡怒吼,唇上滾燙而異樣的觸覺並未離開,攝影機拉近,給兩人來了個大特寫。

  並不是沒拍過吻戲,但席讓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麼緊張害怕的女主角。

  席讓盯著宋俏悄然變紅的耳垂,突然呼吸一滯,難道這是她的初吻?

  老油條席讓有些手足無措,但耳邊有攝影機運作的輕微響聲,警告著他不能任性。

  席讓隱忍慌亂,卻不肯分開這柔軟溫暖的唇瓣,察覺到床上的少女微動,他倏然睜大眼睛,驚慌地直起身。

  少年雙頰暴紅,他用手背遮住下巴,鏡片下的眸子流露出對眼前人滿滿的愛意。

  余洲喜歡向十一,這是毋庸置疑的。

  向十一併沒有醒來,她低聲凝噎,又沉沉睡去。

  突然,病房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有人推翻走廊兩側的垃圾桶,擼著袖子怒吼:「向十一呢,把向十一給我交出來,讓她把錢還給老子!小娘們,就知道偷老子的錢,還說沒有,都有錢住院了還說沒偷,被我找到非打死你不可!」

  余洲微微蹙眉,站在病房外看了兩眼,大老遠就看到了向十一的父親在走廊那裡大吵大鬧,幾名醫護人員攔著他,卻是無功而返。

  「唔……」身後的人被吵醒,聽到動靜後本來就沒有血色的臉又白了幾分,她想笑,但嘴角像是被凍住,連一道細微的弧度都勾勒不出來。

  向國盛的聲音在耳邊迴蕩,向十一曲起膝蓋,捂住耳朵,拼命把自己保護住。

  原本就瘦削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看起來更加弱小,少年把自己藏在陰影里,咔地一聲關上了病房的門,隔絕了所有的聲音。

  向十一驚訝抬頭,對上他那雙未起漣漪的眸子。

  余洲踱步走過去,自然地拿起床頭柜上放著的藥膏,若無其事道:「醫生說等你醒了過來給你上藥,不過看這情況只能我來了。」

  他太過平靜,平靜得仿佛早已知道這一切。

  向十一如鯁在喉,她甩開余洲伸過來的手,無比警惕:「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余洲坐到她身邊,不容抗拒地把她抱入懷中,讓她聆聽自己的心跳:「小巷子裡我說過,你不說的事,我永遠也不會知道,包括你不願意說的。」

  更多的意思是,即使知道了,他也會裝作不知道,直到向十一對他敞開心扉,主動告訴他。

  也許是懷抱太過溫暖,也許是心跳太過強烈,向十一責備的話堵在咽喉,再出來時已是滾燙的淚水。

  她抓住余洲的衣服,終於支撐不住失聲大哭。

  一開始只是為了哭而哭,到後來,因為席讓的懷太溫柔,宋俏克制不住深陷其中,包裹著幾年來的苦楚,盡數隨著眼淚落下,侵蝕到被子之中,此後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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