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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世縒是裁成細長的紙條揉搓成的紙捻,指的就是沾了血跡的綁腿。負責挑水的高津,並沒有漏看那道血痕。一大清早他就到暖爐旁,用冰塊融成水,所以在高津之前是不可能有水存在的。然而地板卻是濕的,而且還有血流過的痕跡。我們不知道高津是何時注意到這件事,或許是幾年後,或許是幾十年後吧。但他想起了那個受傷的人。那個人表現出受傷的樣子,腿上綁著滲了血的綁腿。他把綁腿浸在水裡,在零下五十度的低溫中凝結,就成了一把鋒利的刀。犯案之後,再把刀用暖爐的火恢復成原本的綁腿。那血跡就是殺人時留下的呀。以少尉的功夫,取人首級乃是易如反掌。”

  “竟然能從俳句中聯想出這麼一大篇故事,你的想像力真不簡單。”

  富岡打破沉默,含笑說道。

  “真是如此嗎?”

  “是啊,這都是你個人主觀的解釋。貝契卡里朱紅生命的觀世縒。為什麼可把它說成是血痕呢?在我看來,暖爐的火焰形狀只會讓我想到虛幻的生命。”

  “果然不愧是俳句的作家,我們說不過你。那麼五個互相牽制的俳號,你覺得怎麼樣?”

  “田部井也說是猜拳。就像你說的。”

  “記憶之門終於打開了呀。”

  “嗯……”

  他閉上了眼。

  就在這時候,指揮耕地搜查的石渡快步跑進理事長室,在志方的耳邊悄聲說話。

  “我們出去外面走走吧。天氣這麼好。”

  志方注視著窗外的遼闊耕地說。

  “你又打算做什麼,這會給住戶造成不安的。”

  志方不理會富岡的話,低聲說道:

  “麻煩你來一趟。”

  見他堅持的態度,富岡只好從椅子上站起來。

  空氣冰冷,隔著鞋子可以感受到土地的柔軟觸感。

  “這就是你們販賣的有機肥料嗎?一點怪味都沒有哩。”

  志方抓起一把土說道。

  “真不敢相信這些都是殘羹剩飯做的。微生物這種東西,肉眼看不見,但是它們的力量還真是驚人哪。簡介上寫說,一條大鮪魚在二十四小時後分解得連骨頭都不剩。經過一星期,或是十天的乾燥,就能變成這樣的肥料了。”

  “刑警先生,如果想參觀我們的設備,你得先預約。”

  “今天不拿拐杖也能走路了嗎?”

  志方把土丟回耕地,拍了拍手說。

  “我並不是一天到晚都疼。好了,別再說這些廢話了。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只記得一些集中營片斷的事,你打算用那些話就定我的罪嗎?”

  富岡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瞪視著志方。

  “我真是服了那些鑑識課的人。”

  志方冒出一句完全不搭軋的話。

  富岡的嘴唇因為憤怒而顫抖起來。

  “不管多小的東西,他們都能執意地把它找出來。”

  志方口氣變得兇悍,他對其中一位鑑識警員使了個眼色,同時馬上戴上手套,接過一個十圓大小的黑色碎片。

  “你看看這個!”

  志方把手伸到富岡面前,他的手因為興奮微微顫抖著。

  “這是什麼?不就是顆小石頭嗎?”

  富岡想接過來看個究竟,但被志方制止。

  “富岡先生,你認為它是什麼?”他一邊說,一邊把碎片放進證據保管袋中,然後才交給富岡。

  “我哪知道那是什麼鬼玩意兒!”

  “鬼玩意兒?你把人當成什麼了!”

  志方高聲喝道。

  “無禮的傢伙!你們這些人懂得什麼。”

  富岡一臉憤怒,明顯的失去了冷靜。

  “你沒看到嗎?這裡寫了一個字。”

  “字?”

  富岡凝視著那塊直徑不滿兩公分的暗紅色碎片。

  “只有割痕,沒有什麼文字啊?”他徐徐地說。

  “那是大日本帝國的‘帝,字。”

  志方把袋子取回說道。確實那已經不成個字了,就如富岡所說,看起來只是一些裂痕。

  “荒謬!現在是什麼時代,還大日本帝國咧!”

  富岡嗤笑著看著志方。

  “原來你的眼力這麼差嗎?”

  “看不見的東西就是看不見。你們還要愚弄我到什麼時候。”

  “你知道高津在關東軍的時候,是配屬在人肉地雷的部隊嗎?”

  “我不是說我忘記了嗎?”

  “他的部隊在陶壺裡放進炸藥,然後抱著躲在地洞裡等待敵軍戰車。訓練中他的戰友被炸死,他雖然撿回一命,但也受了傷。”

  “你說的這些,我根本沒有記憶,你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陶壺的碎片卡在鎖骨,剌進肉里。為了怕摘除有風險,所以就一直讓它留在體內。”

  “當軍人的,哪個身上沒有一兩處傷痕?我身上也有槍傷啊。”

  “高津留在體內的陶壺上有個字樣,就是大日本帝國。”

  “啊?”

  富岡的臉色一變,看著志方的眼神轉為凌厲。

  “這就是刻著大日本帝國的帝字的壺片,它混在有機栽培肥料里。這代表什麼意義,你還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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