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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草坪上有急促的腳步聲逼近。一扇落地窗倏地拉了開來。康絲坦思·艾頓和珍·坦納特先後跑進了屋子,急步停住。房裡四個人的情緒如此緊繃,也許只有一個人例外,沒人注意到這些女孩進了房間,直到康絲坦思開口。

  “我們聽到槍聲,”她的聲音既尖又細,“我們聽到槍聲。”

  她的父親伸長了脖子回望,似乎因為看見了她而變得惱怒。他擺著手,像是在斥退一名僕人。

  “康絲坦思,”他冷淡地說,“拜託,別在這個時候打擾我們。你在這裡,對我們不方便。請出去,順便帶——”他戴上眼鏡——“這位女士離開。”

  “別走,”巡官說,顯得嚴肅又有種自信,“小姐,請留步。我有個想法,只是個想法。等一下我們需要你。”

  然後他回到對法官的嚴正說明。

  “你瞧,先生,你是最不可能有此瘋狂行徑的人——在自己的家犯下讓自己吊死的罪行。不是的,先生,有人幫你做了這件事。我們剛剛說的都是事實。我們可以證明。可是,還有其他的事實。一旦我們找到證據——就定案了。菲爾博士也同意這個看法。

  “你的說辭雖然聽來荒謬,但都是真的,沒有問題。兇手趁著你在廚房的時候,把莫瑞爾的屍體放在這裡。兇手開了燈,布置了現場,開了一槍空包彈。然後兇手把莫瑞爾的屍體推到紅沙上,再開溜。”

  “我們聽到槍聲,”康絲坦思又說了一次,仍是尖厲的聲音。

  葛漢轉過身子。

  “是的,小姐,沒錯,”他簡要地向這兩人說明了剛發生的事。

  康絲坦思和珍沒吭一聲。康絲坦思臉都白了,珍很鎮定,可是眼神高度警覺。吊燈明亮的燈光讓兩人臉上的表情一覽無遺。

  “所以安東尼不是在這裡,”康絲坦思吐了口氣,“中槍的。”

  “不是的,小姐。”

  “他也不是在8點半——中槍的。”

  “不是的,小姐。早了幾分鐘,但也只早了一點,短到讓醫生看不出差別。”

  “殺他的也不是——爹地。”

  “不是的,小姐。剛才我正要說。只有一個人,一個人,可能殺了他。只有一個人有改變兇案時間和地點的必要。只有一個人要讓我們以為莫瑞爾先生是8點半在這裡中槍的,而不是在其他的時間地點,否則他就毀了。我們已經有證明這個人是兇手的證據。我馬上讓你們看這個證據。”

  葛漢沒說話,站了起來。臉上的蕁麻疹犯得厲害,好像一個人憋了氣,準備潛水的模樣。他走到房間的另一頭,把手放在一個人肩頭。

  他說:

  “斐德列克·巴洛,我得請你跟我到通尼許鎮的警察局。你將被正式起訴謀殺安東尼·莫瑞爾,你將被監禁起來,一個星期後在艾克希特市出庭。”

  第十九章

  過了很久之後,菲爾博士試著回想當他們聽到這項控告時,在場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這不是件容易的差事。他記得衣服的顏色,每個人的站姿或坐姿,甚至地上影子的模樣也比那一團朦朧無形之物來得清楚。他記得康絲坦思的手捂在嘴上。他記得艾頓法官只是點了點頭,仿佛只是平靜地等著聽答案。珍·坦納特說不出話,她臉上苦惱、極度恐懼和痛苦的表情,讓其餘的印象都模糊了。

  坐在沙發扶手上的巴洛,側著頭面向菲爾博士。他穿著一件棕黑色相間的運動外套,頭髮很亂。菲爾博士腦海里還留著這幅側面像,跟銅板上的人物肖像一樣清楚,巴洛下巴側邊的肌肉緊縮著。

  “所以,你認為是我乾的,”他顯得並不意外。

  “是的,先生。很抱歉。”

  “巡官,”斐德列克說,“以你的看法,莫瑞爾是在哪裡被殺的?”

  “在戀人小逕入口的另一邊,大馬路另一頭有片沙和矮樹叢的地方。”

  “以你的看法,他又是在什麼時候被殺的?”

  “就我的看法,是在8點15到20分之間,我可以證明的。”

  斐德列克的指頭在膝蓋上敲了敲,又敲了敲。

  “在我去警察局前,”他以沉著堅定的語調說,“我有個請求。你說你證據確鑿,可將我定罪,可以告訴我是什麼證據嗎?我知道你用不著說,也不符常規,可是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可以的,”葛漢巡官答道。

  他走回書桌,從桌底下拉出一隻棕色皮製的小手提箱。他把手提箱提到棋桌,放在桌上。臉上的蕁麻疹這會兒更顯赤艷了。他向法官說:

  “事情是這樣的,先生。我們在通尼許鎮有個醫生,本地的一位家庭醫師,侯羅希·菲羅斯醫師。別把他跟菲爾博士搞混了。現在想起來,說來奇怪,這兩位竟然會成為斐德列克·巴洛先生的敵人。”

  “這段長篇大論你大可留著,”法官說,“把你的證據秀出來吧,能不能證明,我自會判定。”

  “我的榮幸,先生,”葛漢咬著牙說。“好吧。星期六天黑以後,菲羅斯醫師被召到侯修灣另一頭的寒丘鎮去治療一位患急症的病人。他開車順著大馬路往侯修灣開去,快到戀人小徑時,在車燈照耀下,他看一個男子躺在路旁的沙地上。地上的這個男子背對著馬路,由於光線昏暗,菲羅斯醫師只約略看出這個男子身材矮壯、發色烏黑,似乎穿著灰色的外套。巴洛先生站在他身旁,看起來‘像是殺了人似的’,這是醫師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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