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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面……”

  “這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如果從後門忽然進來一個陌生入,無論誰都會警惕,擺好架勢,還有人會喊出來。至少不會有人眼睜睜看著生人走近,卻一言不發。”

  “可能她當時沒有注意到兇手進來了,光注意洗衣機了……”

  “若是這樣,你夫人就應該是從後面被掐住脖子。她是從前面被掐住的,而且並沒有劇烈抵抗的痕跡,從這些情況來看,比較妥當的看法是,你夫人是在對兇手放鬆警惕的時候,忽然被掐住脖子的。”

  “所以你說這是我們認識的人幹的?”

  “畢竟還是假設。”這麼說完,警部點點頭。

  因為警部沒有再問其他問題,洋次開始回憶平時進出家裡的人。然而,無論怎麼回憶,他想起的都只是些配送清潔用具的人和報紙收款人。

  03

  也不知道自己睡著了沒有,洋次就這樣迎來了第二天。昨夜兩個警察住在了他家,但還是沒什麼重大進展。

  “我們認為兇手今天就會和你接觸。”警察這麼說道。洋次沉默地點點頭。

  案子的事情,他還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他遵照了村越警部的指示:在還沒判明帶走孩子的兇手的目的之前,儘量不要走漏風聲。

  或許是發布了報導管制,電視和報紙都沒有報導這件案子。

  但是這件事終究還是不得不告訴大家。一想到該如何向自己的家人以及美枝子的家人交代,洋次就感到頭痛。

  到了下午,兩位警察暫且出去了。取而代之,昨天和他見過面的加賀來到家裡。他的名字寫成漢字,應該是“加賀”。他問洋次有沒有裕太面部的清晰照片。昨天晚上雖然交上去一張照片,但出於光線的緣故,裕太的臉很難辨識。

  “請稍等。好像有本相冊。”說完,洋次才發覺自己根本不知道相冊放在哪裡。他只記得是本紅色封面的相冊。那是裕太出生時,不知誰送的禮物。裡面貼了好幾張美枝子用一次性相機拍的照片。

  每當有熟人來的時候,她就會拿出來給他們看。被拉著看別家孩子的照片,這只會讓人不耐煩。洋次梳理著甦醒的回憶。

  那本相冊放到哪兒去了一

  他走進一樓的和式房間,打開了壁櫥。因為他記得,美枝子將家中的雜物都放在了這裡。然而fèng紉機、熨衣台及不知裝著什麼的盒子和紙袋精巧地塞得滿滿當當,基本上找不到fèng隙。似乎只要觸動一件物品,整個壁櫥就會變成破碎的拼圖,很難再復原。

  他愣愣地站在那裡望著。家中的壁櫥居然是這種狀態,他還是頭一次知道。一眼看去,根本找不到相冊。

  “不在這裡嗎?”不知何時,加賀來到了旁邊。

  “奇怪,究竟放在哪兒了?”洋次自言自語般地嘟囔著,關上了壁櫥。

  他走到餐廳,環視餐具櫃周圍。他回想起美枝子總在餐桌上打開相冊。因此他推測,相冊可能放在了這個房間的什麼地方。

  然而不論怎麼找,就是不見相冊。他只能徒然站在房間的中央。

  “是什麼樣的相冊?”加賀問道。

  “有這麼大。”洋次比畫出一個四方形,“紅色封面的相冊。裕太的照片應該全都貼在那裡。”

  “大約這麼厚?”加賀用拇指和食指比畫出三厘米左右的距離。

  “嗯。”

  “那不就是昨天的房間裡那本相冊嗎?”

  “昨天的房間?”

  “二樓的和式房間。”

  “有那種東西?”

  “可能有。”加賀點頭道。

  洋次和加賀一起走上二樓,進入和式房間。

  “不是那個嗎?”加賀指著衣柜上面說道。家用醫書旁邊立著一本紅色相冊。

  “啊,是的。”洋次伸過手去,“居然在這個地方。”

  “你一直都不知道嗎?”

  “畢竟整理照片是內人的事。”

  洋次當即打開了相冊。忽然躍入眼帘的是赤裸的裕太。他正在嬰兒床上神色安穩地睡覺。

  洋次胸中湧起一股衝動。這股衝動立即刺激到淚腺。但他拼命忍住淚水。不能在這裡哭,現在哭為時尚早,因為裕太的安危還沒得到確認。

  他極力不帶感情地從相冊中選取了三張照片。

  “這些夠了嗎?”

  “足夠。十分感謝。”加賀感謝道。

  “對了,又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聽洋次這麼一問,加賀輕輕搖頭:“現在正在收集目擊者的消息,但光是這些線索還……”

  “這樣啊。”

  “但一定會有什麼浮出水面的。”

  加賀把手伸進上衣口袋,從裡面拿出煙盒。這是一盒還沒開封的新裝香菸。

  “呃,菸灰缸……”

  “沒有。我家兩個人都不吸菸。”

  “啊,這樣嗎?那我還是不抽了。”加賀將煙盒放回口袋,“總之,問題在於兇手接下來會如何出現。既然他將裕太一同帶走了,就一定有什麼目的。勝負接下來才見分曉。”

  “但願是這樣。”洋次答道。

  加賀回去之後,洋次又上到二樓,打開了剛才的相冊。相冊里貼著許多美枝子拍的照片。至今為止,他還從未凝神看過這些照片。

  睡著的裕太,哭鼻子的裕太,笑著的裕太,這些身影都貼在這裡。照片上映出的只是裕太,但美枝子拿起相機對準兒子時的笑臉似乎也印在了上面。又有一股熱氣迫近胸前。

  他和美枝子曾就職於同一公司。兩人不在同一個部門,但在公司主辦的遠足大賽上相識。他們都喜歡旅行,在交往期間去了許多地方,還有好幾次在外住宿。

  那是最幸福的時刻,洋次想道。

  結婚之後,他們再沒有過一次像樣的旅行。而美枝子也馬上就懷孕了。裕太一生下來,想要出門都是難事。

  原本他們並沒有想這麼早就要孩子。他們想暫時享受二人世界,孩子的事情以後再說。所以,當得知美枝子懷孕時,他們還討論了幾次墮胎的事情。墮胎之所以沒有實行,是因為雙方都已經不那麼年輕,再想要孩子未必能如願以償。

  雖然裕太的出生讓他們十分高興,但不得不因此放棄的事情也不少。兩個人的旅行就是其中之一。

  即便如此,洋次還是在想,這就應該是所謂的幸福家庭。有了房子,也有了孩子,日子算不上奢華,但有穩定的收入,他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本相冊本來打算用裕太的照片填滿,卻從中間開始就變成一片空白。最新的那張照片,拍攝日期是大約兩個月之前。

  “我也想得到幸福……”美枝子的聲音在耳中復甦了。

  04

  葬禮在案發三天後舉行。因為屍體解剖,葬禮稍微遲了一些。

  昨天晚上,有關案件的情況已經由警察公布了。

  這次葬禮當然只是美枝子的葬禮,但參加的人似乎都把它當成了母子兩人的葬禮。只要看看他們的表情,洋次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洋次住在埼玉的母親從趕到守靈現場開始就一直在哭。很明顯,她的眼淚與其說歸因於兒媳的死帶來悲痛,倒不如說是因為她預感到了孫子的噩耗。

  三天來,終究還是沒有來自兇手的消息。警方沒有明說,但似乎都預計孩子的屍體馬上就會被發現。駐紮在洋次家的警察也在昨天晚上全部撤回。

  田沼洋次回到家時,已經過了傍晚六點。雖然太陽正在下落,地上散發出的熱量卻似乎沒有半點變化。他將喪服的上衣搭在肩上,連手掌也滲出汗水,濡濕了包住骨灰盒的布。

  他家門前站著一個男子,是加賀。他也脫掉了上衣,用右手拿著,露在短袖襯衫外面的手臂肌肉正閃耀著汗水的光亮。他一定是平時堅持鍛鍊,洋次呆呆地想著。

  “辛苦你了。”加賀一邊點頭打招呼,一邊說道。

  “你一直在這兒等著嗎?”

  “不,剛剛才過來的。我有兩三個問題想要問你。”

  “是嗎?那請進。”洋次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走進房子,他先打開了餐廳的空調。這裡和二樓的臥室都裝有空調。隨後,他將牌位和骨灰盒暫且放在了一樓的和式房間裡。

  這個家裡沒有佛龕,但是也不得不買了,洋次想道。他自己並沒有信仰什麼宗教。

  “有關你兒子的新情況,很遺憾,一丁半點都沒有。”加賀坐在餐廳椅子上說道。

  “是嗎。”洋次無力地說道,將黑色領帶取了下來,盤腿而坐。

  他全身疲憊,喉嚨乾渴,但連走到冰箱的氣力都沒了。

  “對了,聽說報紙的收款人那天來過這裡。”

  “收款人?什麼時候?”

  “她說是下午剛過三點的時候,按了鈴卻沒有回應,當時她覺得是主人外出了。”

  “可能是外出了吧。”

  “但是,”加賀的目光落在警察手冊上,“比這稍早的兩點半左右,附近的一位女士和你夫人說過話。那位女士說,你夫人正駕車從什麼地方回來。”

  “那……”洋次咽了口唾沫,“就是說收款人來的時候,美枝子已經被殺了嗎?”

  “目前而言,這個說法最有說服力。”刑警採用了慎重的說法。

  “下午三點……是嗎?”洋次轉動腦筋思考起來。那個時候自己在幹什麼?

  “你覺得你夫人開車去了哪兒?”

  “不知道,會不會是買東西?”

  “但是據那位和她說過話的女士說,你夫人並沒有拿著購物袋一類的東西,只說是出了趟門而已。你認為這說的是去了哪兒?”

  “我不知道。銀行、市政廳或者郵局之類的,會不會是這類地方?”

  “但這些地方全都在步行距離之內,用得著特地開車去嗎?”

  洋次稍加思考,說道:“因為最近太熱了。”

  “這是個理由。”加賀點點頭,“那麼,你能推測出她去那些地方要辦什麼事嗎?”

  “我家的家事全歸她管,所以……對不起。”洋次沒有看加賀的臉,低下了頭。

  “無論在誰家,男主人都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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