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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拍著胸脯含著眼淚動情地說:“我跟定皇軍了,要有二心就遭天打五雷轟。” 厚藤正男哈哈大笑,告訴“花泥鰍”:“你飛黃騰達的時候到了,哈爾濱皇軍司令部已任命為雙坡鎮鐵路守備團團長。”

  “花泥鰍”聽後激動得嘴唇哆嗦,淚流滿面,又一次給厚藤正男跪下。“花泥鰍”心裡明白,日本人過去對他並不完全信任,團長這個位置始終空著,還一度有讓王翰章來頂這個肥缺的意思。日本人說他是真正的軍人,“花泥鰍”充其量算個草莽英雄。其實現在讓他當團長也是因為沒別的好人選。他堅信日本人對他不器重,但不懷疑。現在不僅僅是不懷疑,而且是很信任。我九死一生因為啥?還不是為了在日本人手下謀個官嘛,不就是為了吃想的喝辣的,不就是為了給我爹報瞅嘛,至於什麼日滿親善,什麼大東亞聖戰,我才不管那麼多,我就知道要好好地報達日本人。

  厚藤正男說:“皇軍對你是大大的相信,你對皇軍大大的忠誠。”

  “我願為皇軍牽馬墜蹬,兩肋插刀。”

  “你現在就研究一件事情。”

  “花泥鰍”問:“什麼事情?”

  厚藤正男說:“王翰章正在弄一批槍,俄國娘們娜塔莎知道在哈爾濱藏槍的人,現在那個娘們下落不明。”

  話說到這也就拉倒了,厚藤正男回了雙坡鎮。沒出幾天雙坡鎮傳來凶信,說大白摟被炸得粉碎,田中雄一、厚藤正男,還有娜塔莎都被炸死了。“花泥鰍”哪裡肯信,腦袋漲得老大,硬說是誰傳瞎話。後來證明是真的,“花泥鰍”抱頭痛哭,如喪考妣。他發下血誓,要和抗聯,要和王翰章決死到底,給厚藤正男,給田中雄一,給所有死去的日本人報仇。別看大白天他張牙舞爪,咬牙切齒,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嚇得睡不著覺,惡夢一個接著一個。我的老天爺呀!多虧自己挨了二當家的那一槍,多虧了還住在哈爾濱的醫院裡,要不然也可能和他們一樣崩上西天了。趙尚志要抓我,王翰章更恨我,這冤家對頭是結下了。他娘的,怎麼就沒想到大白樓里有地道?怎麼就讓趙尚志鑽到了肚皮底下?太慘了!他們死的太窩囊。我可不能像他們那樣傻逼,睡覺都要爭隻眼睛。他突然意識到鐵路守備團住的也是老毛子的房子,本團長腳低下說不準也有密秘痛道。想到這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從哈爾濱回來上任也有三四天了,怎麼就沒想到這件事?他呼地爬起來命令手下翻箱倒櫃,里里外外仔細查,看看到底有沒有地下室?有沒有地道?查了半宿果然查到了地下室,還有地道。他大呼小叫,命令通通封死,用土填上,壓實成了,絕不能讓抗聯鑽進來。

  一個姓那的營長說:“夏天地下室涼爽得狠,是毛子存放牛奶和啤酒的,說不準咱也能用上,填上白瞎了。

  “花泥鰍”說:“混帳話,叫你填你就填,忘了大白樓是怎樣被崩上的天嗎?腦袋沒了你還喝什麼啤酒?還知道奶是啥味兒嘛?哼!”

  那營長是隨著日本人和漢奸部隊從吉林過來的,識文斷字會說日本話,家裡有地有買賣。來時還是個連長,才二年多就當營長了。按說他也挺滿足,但他對“花泥鰍”很是不服氣。他和幾個同鄉私下嘀咕,他姓范的憑什麼呀?圖財害命,誰見誰恨的鬍子,早就該變成槍糞。日本人來了你抖起來了,不就是讓二當家的打了一槍嘛!說得好聽那是替日本人清除內部的反滿抗日分子,說的不好聽那是內訌,是狗咬狗一嘴毛,沒一個好東西。來雙坡鎮的時候他爹就對他說了,這天下鐵定是日本人的了,要保住咱的家業就要靠住日本人,到了戰場上別怕死,越怕死你就死得越快。你們弟兄八個,你是老大,你一定要當大官,只有當了大官咱一家人才有好日子過。他心裡很清楚,日本人看中了姓范的是當地人。離了當地人,日本人兩眼一摸黑,再他媽武士道也是啥也玩不轉轉。王翰章多厲害,還不是讓“花泥鰍”攆得滿山轉,要不是受到抗聯的接應早就被消滅了。再就是看中了他那身滾刀地肉,和他手下的那幫山林子鑽出來的虎逼朝天,說打就撈的嘍囉們。他們也是真能遭罪,死冷寒天的鑽到林子裡一氣能待個八月。在人屋檐下,豈敢不低頭。那營長嘴上啥不中聽的話也不說,畢恭畢敬,時時刻刻看著范團長的眼色行事。表面上看似毫無二心,但心裡頭卻老大不自在。這范頭領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吉林來的這夥人不會服他。他們老覺得自己是正規軍,奉天講武堂出來的,牛逼得了不得。所以在上任第一天就脫著光膀子說,看見我這傷疤了嘛!是讓我磕頭兄弟打的。怨誰?就他媽怨我自己手軟,我要是先下手還能吃這虧?都給我記住了,誰要是和我玩心眼我就對他不客氣,誰要是違抗我的命令我就讓他吃苦頭,誰要是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讓他吃我給他的花生米。范團長滿臉陰森森的殺氣,用他那賊溜溜地小眼把他手下的軍官們有重點地掃了好幾遍。

  那營長是個花花腸子多的人,他知道範團長在敲山鎮虎。那虎是誰?就可能是指得我,當然不只我一個。想到這他心裡一激靈,我的媽呀!我可不想和這個土匪出身的虎逼上司結冤家,那沒有我的好果子吃。攤上這麼一個凶神惡煞的主,就算我倒八輩子霉了。在他手底下混差事一定要多張一雙眼睛,多留點神,說不準啥時候就卡個前勢,吃一個大虧。思前想後他覺著硬挺著不行,得主動上前討好去。那一天他瞅著團長高興,滔滔不絕地和“花泥鰍”嘮起了磕,繞來繞去就套起了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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