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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經深了,但大白樓燈火通明。西北角的一間辦公室里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厚藤正男,一個是娜塔莎。桌上放著兩張照片,一張是卡林諾夫,一張是天光甲二。厚藤正男默默地注視著娜塔莎已有半天了。娜塔莎面色蒼白,疲憊的蜷縮在沙發上。

  厚藤正男說:“親愛的,我現在需要你和我們合作……合作你懂嗎?”

  娜塔莎沒有回答,憂鬱的眼神閃動著憤怒,死死地盯著厚藤正男。

  厚藤正男說:“親愛的,你不應該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你應該感到高興,因為你遇見了我,我說了,你可以不死,你聽到沒有,但他們不行,他們必須得死。王翰章、劉鐵柱,還有霍爾洛瓦特,統統都得死。”

  娜塔莎輕輕地問:“他們都是好人,為什麼要死?”

  厚藤正男說:“我們不說這些,我們還說合作。你還記得那年我們四個在一起喝酒嗎?卡林諾夫拉手風琴,你來唱歌跳舞,我和天光甲二喝得酩酊大醉,就是那天晚上我才感到你是那樣的迷人。多麼歡快的時光啊!可惜呀,卡林諾夫死了,天光甲二也死了。昨天你住的房間就是天光甲二的,他死後一直都是空著的。是我讓他們安排你住那裡,誰也不准非禮於你。你以為我會去看望你,但我公務在身沒時間。我審訊了一夜,霍爾洛瓦特都招了,他說藏槍的地方你知道。你一定要和我們合作,合作就能保住你的性命。”

  娜塔莎說:“我只知道藏槍的人住在哈爾濱,別的我啥也不知道。”

  “今天你可以說不知道,明天你也可以說不知道,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我很有耐心,但最後你一定要把實話告訴我。”

  “我真的不知道。”

  厚藤正男蠻有信心地深情地注視了她半天說:“我們不談這個,我們進行第二個合作。”

  娜塔莎愣愣地看著厚藤正男,不知道他說的話是啥意思。

  厚藤正男站起身,湊到娜塔莎的面前溫純地說:“跟我走。”

  厚藤正男領著她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東側的舞廳。沒有一個人,四周靜悄悄的。這種地方娜塔莎曾經來過多少次,以往的燈紅酒綠,勁舞飛歌,又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一切都晃如隔世,都好像發生過,又好像都是斷斷續續,光怪陸離的夢。

  厚藤正男說:“我來彈琴,你跳個舞吧。”

  說著厚藤正男非常投入地彈奏起《天鵝湖》,同時用目光示意娜塔莎快快跳起來。娜塔莎沒有跳,怫然作色,連跳的意思都沒有。厚藤正男停頓了一下,衝著娜塔莎微笑著重新開始彈奏。娜塔莎木然地站在那裡,仍就沒有跳舞的意思。她側過身,眼神憂傷地看著窗外的黑色。厚藤正男停下來,問為什麼不跳。娜塔莎沒有回答,依然憂傷地看著窗外的黑色。窗戶上結著霜花,奇形怪狀,裡面好象有一個奇異的世界。窗外很靜,飄著悠然的雪花。院子裡有兩個巡邏的哨兵踩得雪格吱格吱地響。

  突然,走廊里的俄式落地鍾噹噹地響起來。它每天這個時候都準確地告訴人們今天該結束了。在這漆黑的冬夜裡,在一片寂靜之中,那鐘聲顯得那樣的震撼,穿擊力強勁地波動出去,敲擊著大白樓,敲擊著墨色沉沉的夜空。厚藤正男每天都會聽到此時的鐘聲,但今天看著娜塔莎覺得耳邊的鐘聲煞是動聽,冥冥中感到是一個愜意的時刻到來了。他的心中生出一絲無以言狀盼望,感到因為征服而得來的幸福即將通過血液的涌動流經全身。

  厚藤正男極度深情地凝視著她,眼中直勾勾地噴射著慾火。娜塔莎看了厚藤正男一眼,脫下外衣彎腰撩起裙子,慢慢地又撩起了一層。厚騰正男以為他要準備跳舞,急忙又彈起《天鵝湖》。突然娜塔莎從靴筒里抽出一把手槍,疾步跨步到厚藤正男的側後,對著埋頭彈奏的厚藤正男連開了五六槍。厚藤正男身子一歪,撲騰倒在地上,鮮血從鋼琴下流出,慢慢地向舞池中央淌去。槍聲清脆,在屋子中產生了迴蕩,驚動了鬼子兵破門而入。他們先看到的是舉著手槍,怒目注視著厚藤正男的娜塔莎,後看見的是躺在琴下的厚藤正男。他們衝上去,喊叫著搶奪娜塔莎的手槍。就在這時大白樓轟地一聲,地動山搖。爆炸使大樓中間部分飛上了天,娜塔莎和那些鬼子兵在火光中一閃便不見了。

  第四十三章

  馬家的院子空曠曠的。馬家的人都不見了。可能是走得匆匆忙忙,地下散落了一些零七八碎,其餘的依然照舊,就連馬棚的馬還在悠然地吃著草料。有兩個幹活的夥計正在收拾東西,看樣子馬上也要走了。美真子不死心,在屋子院子裡找了一圈,仍沒見馬家一個人影。她終於清楚了,馬家的人遠遠地走了。馬家二少爺也走了,連個招呼也沒打。她突然痛恨起馬家二少爺,恨不得馬上就把他撕得粉碎。她讓夥計牽出馬,套上車,又找了件棉大氅穿上,獨自一人趕著車去了元寶鎮的方向。她認為馬家一定去了那個大青頂子的山洞。那匹馬似乎理解美真子的心情,步子走得很急,絲毫不用催促。它知道路,只是盛開馬蓮花的沼澤變成了光溜溜的冰面。駱駝砬子不畏風雪,在皚皚白雪中依然高高地聳立著。轉過砬子就能看見大青頂子了。那裡的雪有三尺來厚,遠遠看去房屋就像大饅頭。多少天以後屯子的人們在山裡頭看見一掛車。馬已經凍死了。車上坐著一個閉著眼睛,像似睡著了的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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