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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見面,霍爾洛瓦特就痛哭流涕:“我完了,我一生的心血都沒有了,日本人太很毒了,厚藤一郎太可恨了,他硬是把我的麵粉廠給奪去了。”

  王翰章說:“這回你領教了吧,日本人就這德行,騎著你脖子就拉屎。”

  霍爾洛瓦特說:“我徹底失望了,日本人是侵略者,是我們的敵人,我告訴你槍在什麼地方,藏在哈爾濱,娜塔莎全知道。” “你領我們去找他。”

  “不用去,我派人把她叫來。”

  第二天娜塔莎來了,腦袋包得嚴嚴實實的。她一見王翰章和劉連長很激動,竟按照中國人的禮節給他倆磕了仨頭。

  娜塔莎說:“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說的是上次在哈爾濱,若不是劉連長救了她,現在還不知怎麼樣呢?娜塔莎告訴他們在哈爾濱南崗教堂附近有個叫達林迪斯基的,他知道藏槍的地方。娜塔莎說這是卡林諾夫告訴她的,她也不認識達林迪斯基。王翰章很高興,但萬萬沒想到此時霍爾洛瓦特的家已經被日本人包圍了。日本軍隊沒收了老霍的麵粉廠,馬上就轉給了厚藤一郎。雖然厚藤一郎覺得有點對不起霍爾洛瓦特,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因為他對經營麵粉廠獨有情衷。老霍被日本兵的刺刀逼著離開麵粉廠的時候,厚藤一郎站在門口反覆地給他鞠躬送行。老霍怒不可遏,但有日本兵凶神惡煞地站在那,他也只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被沒收的不僅是霍爾洛瓦特一家,捷克人的啤酒廠,猶太人的銀行,美國人的商店通通都掛上了日本旗,換上了日本名。厚藤正男知道這些人不會老實,特別是霍爾洛瓦特,就加強了監視,防止他們狗急跳牆。監視的人說有兩個十分可疑的人進了霍爾洛瓦特的家,後來又去了一個毛子女人,腦袋上包著頭巾,看不清是誰。

  王翰章和劉連長剛在老霍家一出來,就被埋伏在門口的日本人撲倒在雪地里。他們倆想反抗,但都無濟於事。在毛子營外接應的部隊發現了,就想衝上來救回他們,但馬上就被日本人打散了。意外地抓住了王翰章,厚藤正男喜出望外,更讓他驚喜的是還抓住了娜塔莎。當日本人闖進屋子的時候,霍爾洛瓦特返回身想取掛在牆上的獵槍,但馬上被躥上來的日本兵制服了。娜塔莎愣在那裡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日本兵要去捆綁他,但被厚藤正男制止了。

  厚藤正男說:“我們是老朋友了,她會乖乖地跟我走的。”

  厚藤正男,仍然對娜塔莎著迷地保持著濃厚的興趣。不僅因為她是一個充滿異國情調,可以愉悅身心的翩翩迷人的俄羅斯女人,而且和那批槍有著及其密切的關係。他甚至感覺,抓住了娜塔莎猶如找到了那批槍。看著娜塔莎他故意裝出一臉的冷峻,心裡頭卻很是蕩漾著歡喜,差一點就要笑出聲。這個誘人的白俄娘們,上次在哈爾濱讓你跑了,到處都找不到你,沒想到你今天自投羅網。那時是因為兵慌馬亂,帝國的軍隊還沒有開進來,我們東躲西藏的,惹不起東北軍。今天怎麼樣?是我們日本人的天下了,日本的太陽已經在哈爾濱升起,日本的旗幟已經插在了雙坡鎮大白樓的穹頂上了。我不僅可以痛快地抓到你娜塔莎,連王翰章我都能生擒活捉。他想詳細問問王翰章,在元寶大青頂子是怎樣跳出包圍圈的?天光甲二是怎麼死的?屍體為什麼被肢解成那個樣子?或許在王翰章那裡能得到一個完整的答案。厚藤正男看著狼狽不堪的霍爾洛瓦特好笑,心想你算老幾呀?也跟著瞎摻和。細說起來也真應該感謝他,那火磨廠生產出來的麵粉可是關東軍南進山海關急需的戰略物資。另外,要不是監視他還抓不到王翰章和娜塔莎。你呀你!不知不覺中你成了我的釣餌。徵用了你的麵粉廠,你就同王翰章勾勾搭搭,和日本皇軍做對?俄國人沒幾個好東西,無論是沙皇的俄國人,還是蘇聯的俄國人,統統都是大日本帝國的敵人,遲早都要消滅你們。

  北風呼嘯,寒氣逼人。街筒子擠滿了人,都知道日本人抓住了王翰章。人們伸著脖子看著這個昔日不可一世的王團長,沉重的心裡蘊藏著無助地憤怒,只能默默地祈禱蒼天保佑王翰章平安無事。老百姓敬佩他,同時也都明白,落到日本人手裡他是必死無疑,除非玉皇大帝派天兵天將,凡間無人能施救於他。毛子營離著大白樓有七八里的路,沿途布滿了荷槍實彈的軍警。厚藤正男故意押著被五花大綁的王翰章,慢慢騰騰地從鎮子中間穿過。他是在炫耀日本皇軍的戰無不勝,是在用這種方法威懾鐵蹄下的布衣百姓,也是在極盡能事地羞辱和摧殘他的對手王翰章。王翰章的臉被凍得通紅,腳下的步子賣得很沉重。他感到惱怒,痛恨日本人,也痛恨死了自己。他不只一次地撫躬自問,這一切是真的發生了嗎?難道真的被日本人抓住了嗎?他感道疲憊和難堪,無法面對街道兩旁的父老鄉親。但他努力把頭挺得很高,心裡又想,不就是死嗎?有什麼了不起。他仰天長嘆,死就死吧,只是便宜了這些日本狗強盜!他想到了孫副司令,將來他們一定能給我報仇。現在他們在哪裡?他們一定在想辦法救我。他瞅著黑壓壓的人群,既想看見他們,又害怕看見他們。你們千萬不要來,不要以卵擊石,像我一樣自投羅網,被敵人生擒。他恨自己為什麽沒有自殺,留作現在被日酋肆意羞辱。他太大意了,和劉連長從老霍家出來連觀察都沒觀察,連任何反抗都沒來得及,就被幾個黑衣人摁倒在地。劉連長也被五花大綁,緊跟在王翰章的後面。他的腸子都悔青了,痛恨自己怎麼就大意了,沒有盡到保護好王司令的職責。他看不見王司令的表情,但他知道司令的眼睛一定瞪得很圓。他想自己絕不能當孬種,就是死也不能給王司令丟人。他要永遠地陪著司令,哪怕是赴刑場掉腦袋。大白樓就在眼前,一別已有三個年頭。昔日我是這裡的主人,如今我是被日本人押解著再進大白樓。王翰章的心頭掠過一陣傷感,禁不住抬起頭看了大白樓一眼。頓時他的身上像觸了電,一陣抑制不住的抖動,因為他看見膏藥旗在寒風中嘩啦嘩啦地飄動著,就在自己的頭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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