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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彪哥額頭上的青筋眼瞅著爆了起來,逼近他說:為了你自己不吃那顆鐵花生,你就要害了這個小女孩的命?

  歪脖驚慌道:也不光是為了我,還有彪哥你呢。你想想,除了趁亂越獄,你還背著老萬頭一條人命,抓回去有個好?

  彪哥忽然間口氣變得很沉緩:老萬頭的命,你的命,還有老子自個兒的命,都是爛命,三條爛命加在一塊兒,也頂不上方圓這一條。現在老子想好了,殺人就該償命,老子也不想跑了。老子就在這兒待著,救人,一直救到雷子發現老子,抓老子去餵花生米!

  歪脖知道麻煩來了,忙說:要是彪哥你非不走,兄弟我可陪不起。你把槍還給我,咱們各走各路……

  彪哥冷笑一聲道:老子不走,你還想走?走得成嗎?

  歪脖嚇得哆嗦,邊說邊退:本來我留下是要陪你去替飛哥報仇……當然,也仗著彪哥一路有個伴,好壯膽……咱們怎麼說也是患難之交,你可別翻臉不認人哪……

  彪哥步步緊逼道:你說老子跟你是患難之交?搞笑!現在你是老子的仇人,跟老鬼一樣,不殺不解恨的仇人,你還不知道?

  歪脖腿一軟坐在地上,抱住彪哥的腿說:彪哥,彪哥,我錯了,不該去拔那根柱子……可是就算我不動,餘震一來,那些板子還是要垮的,小女孩照樣救不上來……

  彪哥一字一板說:要是餘震弄垮的,那是方圓命苦,老子認。現在老子親眼看見是你拔了柱子,害死了方圓,你說老子還能放了你?

  歪脖眼見得服軟沒用,就鬆了手,換一種口氣說: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抓住我,把我往哪兒放?看守所都沒了,雷子們自個兒逃命還來不及……

  彪哥見說,從腰裡拔出手槍,比著他:照你這麼說,老子拿你還真不好辦呢。那就乾脆就地正法,到陰間給方圓賠罪去!

  歪脖急忙起身道:你別傻了,槍一響,人還不圍過來?要是你的那些粉絲知道你是個假冒的貨,唾沫都要淹死你。你彪哥一世人,豁得出命丟不起人,我還不知道?

  彪哥猶豫了一下,說:也是。他們已經死了孩子,毀了房子,要是再知道自己受了騙,更要傷心得不得了。那好,老子不如得綁了你,塞住你的臭嘴,押著你去找看守所。到時候,要殺要剮,隨他們去了。

  說著彪哥脫了鞋,從腳上扯下臭襪子,打算往歪脖嘴裡塞。

  事已至此,歪脖明白沒有退路,拔腿就跑。剛跑兩步,被彪哥一個掃堂腿,掃了個狗啃屎。彪哥抬手將手中的襪子,往他嘴裡一塞,沒等掙扎,又順手拆下了警務皮鞋上的鞋帶,將他兩個拇指吊在背後,痛得他吱哇亂叫。

  最後,彪哥拍拍手說:你說老子是冒牌警察,可老子的身手一點不輸給那些真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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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站在河岸上,目送紀石涼帶著安鶯燕走向峭壁。

  安鶯燕瘦小的身子牽引著一條長長的繩索,靈猴般攀援向上,一會兒就爬到了窄縫跟前,很快鑽過了滑坡體與山崖之間的窄縫,一切順利。在這個過程中,安鶯燕完全不像一個病人膏肓的癌症患者,分明就是處在競賽興奮巔峰的攀岩好手。郡說人的精神有著匪夷所思的力量,難道連死神也會為之退卻不成?

  安鶯燕鑽過了那條窄窄的裂縫,並且在紀石涼的指導下,將繩索的一頭拴在一根倒覆在巨石中間,又被牢牢卡死的大樹上。然後她選了一個比較平坦的地方坐下來,等著紀石涼牽著繩索的另一頭,涉水到對岸去。

  等紀石涼拼盡全力跌跌撞撞蹚過了河,在預測的位置將繩索固定,隔著河喊她趕緊歸隊的時候,安鶯燕沒有照辦。她用響亮的聲音回答老紀說,還是讓隊伍先過河再說,萬一繩子脫落還可以補救。得到老紀的贊同之後,安鶯燕嫣然一笑,然後摘下頭上的絲巾,露出一顆尼姑頭,輕輕地擦拭著上邊的汗水,一派卸下重擔的輕鬆。

  全部人員拉著由紀石涼和安鶯燕拉起的纜索,很快順利涉過了卷浪河,其中有幾個碰到急流的人,虧得有這條繩索的保護,免於被水流沖走。等到最後一名殿後的看守雙腳踏上了河岸,老紀用手掌做個喇叭,打算喊安鶯燕回撤的時候,忽然發現那個女人不見了,她坐過的石頭邊.斜刺里伸出的小樹枝上,正有一條金黃色的小絲巾在隨風飄蕩。

  安鶯燕在懸崖前邊揮手的一瞬,最終成為修麗無法磨滅的記憶。那個即將消失的生命,在最後的時光所綻放的艷麗,讓修麗感慨萬千。在那個畫面里,安鶯燕的臉褪去了久病不愈的蒼白,委頓不振的神情忽然間靈動飛揚,整個人隨之魅力四射,她的表情在那一瞬變得如少女般聖潔,足以把曾經留給人們所有齷齪與油滑的印象蕩滌殆盡。

  在以後的路途上,修麗一直在痛心疾首地回想,安鶯燕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起身跳進了河水,因為從隊伍開始渡河起,她的目光幾乎沒有離開過懸崖邊上那個孤獨的身影。然而,沒有答案。

  修麗回想起一些細節。當時安鶯燕系好了繩子,高高舉起右手,向下邊的人緩緩地揮動,嘴巴隨之一張一合,修麗覺得她好像在說:再見了,再見了。曾經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從修麗心頭飄過:難道她打算一去不回頭了?

  修麗突然捫心自問:你為什麼選擇她去完成任務?在你內心深處,是不是隱藏著一種可怕而殘忍的動機,既然接受任務的人很可能有去無回,讓安鶯燕拿半條命去搏成本更低?明知她已經有了厭世的端倪,還要給她創造這樣的機會,是否等於放任她捨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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