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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他自己的事情,卻還要旁人付出承諾。郎梓覺得這天道腦子跟被糊了似的,偏偏無可奈何。

  他陪著天元喝完了瓶里的酒,還聽了一耳朵家長里短的牢騷。

  什麼「我大哥是個混蛋不肯幫我」,什麼「我二哥從小欺負我」,還有什麼「我兒子只幫媳婦不孝順我」。

  郎梓都懷疑自己真的在跟老大爺聊天。

  還是個腦子不大好的老大爺。

  他將手裡的空瓶口朝下倒了倒,示意自己喝完了。

  天元這才不情不願地收了躺椅,站起身吧唧了一下嘴,「行叭,今天就到這,改天再續攤。」

  郎梓語氣不大好,也不像剛來時那般敬重創世神了,直截了當地問:「如何證道?」

  天元:「你知道烏木道祖麼?」

  郎梓當然知道烏木道祖,不就是他前世麼。

  天元道:「嘖,烏木早已領悟如何證道,他只是不願意證道罷了。」

  郎梓心中一凜,訥訥道:「你是說讓我喝憶塵水麼,憶塵水在君臨那裡,我……」

  天元笑了一聲,嘲諷之意躍然面上:「郎梓,你當真覺得憶塵水必不可少?」

  郎梓默默垂首,心中苦笑。

  天道就在他面前,他哪裡還需要什麼憶塵水?

  左右不過,是不願變成另外一個人罷了。

  可世上的人並不都是君臨,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在意他想當自己還是道祖。

  「好吧。」他說。

  比起他自己內心的糾結,君臨的性命,萬千生靈的性命,重要太多了。

  天元卻不肯立刻施法,而是道:「你發道誓,說你會證道,說你不會任由君臨謀奪天元。」

  郎梓:……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眼裡幾乎沁出血來,才緩緩說了個「好」字。

  不是他放棄了君臨,而是因為,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君臨。

  萬一後悔了也不怕,毀誓不過一死,他又不是沒毀過。

  ……

  自從蒼生回來,齊光殿中又陷入了另一輪爭執。

  或許可以瞞住其他人,但天元終歸不是一個人的天元,蒼生請示神君後,已將君臨的身份公布於眾。

  妖族和魔族幾乎瞬間就結成了聯盟,除卻魔帝慕雲,各位長老都是一個意思:務必儘快誅殺君臨以絕後患。

  並七嘴八舌地進言試圖說服蒼生。

  蒼生還未說話,天帝綿華已正色道:「君臨何錯之有?」

  這一問,問傻了半個殿的人。

  是啊,君臨何錯之有?

  若是放在五十年前君臨掀起仙界之戰時,或許他們還能大義凜然地說:君臨其心不正欲滅天道。

  可他所有的罪孽,都已經被道祖贖了個乾淨。

  莫說道祖耗盡功德救回眾人,幾乎因此神魂消散,便是他後來轉世異界,也經過了那許多波折,直至今日還未回歸尊位。

  就說這幾十年裡,君臨上天入地維繫天元安穩,何曾存過一分私心?勿論他初衷如何,結果總是於眾生有利的。

  楚小戟嘀嘀咕咕道:「還是各族長老呢,殺功臣就跟說著玩似的,連尋常百姓都不如。」

  他說的極小聲,可滿殿之人,除卻玉虛山的修士,哪個不是得道之上的修為,又如何聽不清楚。

  魔族的棄光長老當即臊紅了臉,罵罵咧咧地呼喝:「誰?誰說的!老朽怎麼不如百姓了?」

  楚小戟半點都不帶怕的。

  他自認為郎梓是他的好兄弟,國師是渝國的棟樑,也是他好兄弟未來的皇后,自己說的也是實話。

  便梗著脖子喊道:「你爺爺說的!你去我們義安城問一問,誰會說國師一句壞話?要沒有他,當時義安城的夕月大典上就死了半條街百姓了!」

  棄光長老惱羞成怒,呵罵道:「小小修士,也敢在齊光殿口出狂言?這是什麼地方,也容爾等置喙?!」

  這話說的綿悲就很不服了。

  雖然他心裡清楚楚小戟是跟著偷偷進來的,但他也是修士,誰說這齊光殿裡修士就沒有說話的份?

  綿悲當即將楚小戟護在身後,扯了扯綿華身邊另一位仙人的袖子,告狀道:「師弟,有人看不起我們玉虛山的修士!」

  那仙人原本就是來湊數的,被冗長的會議煩的直打盹,聞言雙眼一睜,怒上心頭,手中長劍跟著出鞘,瞪向對面,嚷嚷道:「誰!誰敢瞧不起我玉虛山!」

  見是他說話,殿中無人敢應。就連蒼生都摸了摸鼻子,沒出聲。

  實在是這位身份太過特殊,就算神君在這裡,都要對他禮敬十分。

  這位仙人道號綿陽,他身上冠著許多稱謂,什麼天帝道侶,什麼第一劍仙,然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數十年前,他在離州城收了兩位徒弟。

  一位是神君雲乘,另一位則是魔君李陌。

  儘管彼時神君與魔君實為歷劫轉世,儘管綿陽同時收下他們時有諸多不情願也甚少教導,但無人敢質疑他在兩位尊上心目中的地位。

  棄光長老的氣勢頓時矮了半截,委屈道:「劍仙息怒,我不過一時口快教訓小輩罷了,實在是,此事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綿陽呸他,「你真當我睡著了什麼都沒聽見呢?蒼生還沒發話,你在這裡攪和個什麼勁?再說了,我們玉虛山的小輩就算說了不得體的話,自有長輩教訓,你在這裡遇阻代庖,是我綿陽提不動劍了還是你棄光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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