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又道:「一晃這麼些年過去,嘉兒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他感慨不已,似乎想摸摸郎梓腦袋,卻擔心他害怕,手伸了伸,又收了回去。

  郎梓怕鬼,但是鬼已經出去了,他不怕昭文帝。

  他讀過大渝史料,景安帝太過勤勞而早亡,卻因掛念政事使得魂魄滯留人間,後他在機緣巧合之下得神君相助轉修鬼道。昭文帝憂心皇兄,禪位他母皇后便隨景安帝遊歷去了。

  景安帝是鬼,昭文帝是人啊!

  郎梓曾經感慨過,昭文帝真乃神人也,居然能與鬼結伴一點都不畏懼。

  他看出昭文帝心有顧忌,自己主動把頭伸了過去給他摸。

  昭文帝笑著摸了摸。

  「其實也無甚大事。」昭文帝道,「近些年大渝國泰民安、海晏河清,我與皇兄都明白這是嘉兒勤政所得,有些擔憂她的身體。」

  他從懷裡取出一塊黃玉交給郎梓,「我知道嘉兒不缺寶物,但此玉乃我兄弟二人辛苦煉得,凡人亦可用,正適合她的體質。我們不便回義安,有勞梓兒交託給你母親罷。」

  郎梓雙手接過。

  這玉中並無靈氣,握在手中卻傳出淡淡威懾,自有股邪祟莫近的氣場。

  竟是王氣所凝?

  王氣乃是天道賜予人間帝王的庇佑,連法力高深的神仙都攫取不得,也不知兩位陛下是如何煉出來的。

  郎梓知他們用心良苦,趕緊替母親道謝。

  昭文帝又摸了摸他發頂,輕笑道:「聽說你的字是烏木?氣息倒也與道祖相近,想來以後定可成就一番偉業。」

  郎梓慚愧:「想必烏木道祖定不會如我一般膽小。」

  昭文帝安慰他:「心存畏懼方知行有所止。即便強悍如道祖,亦有懼怕之物,梓兒不必放在心上。」

  他說著便要告辭了。

  郎梓連忙喊住他。

  「昭……呃,二爺爺,我有件事想請教您。」

  昭文帝性情和善,自然樂於為晚輩排憂解難:「你說。」

  郎梓猶猶豫豫地道:「雖然您說的極是,但我總想克服對鬼怪的畏懼,我害怕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能少一件便少一件。您與景安帝相伴多年,可有妙法?」

  這種事,請教和鬼修相處最久的人,總是沒錯的。

  昭文帝想了想道:「不瞞你說,其實一開始我也有些害怕,即便知道他是皇兄,也總會心生異樣,難以待他如生前一般。」

  「那您是如何克服的?」

  昭文帝微微笑道:「很簡單,我將自己也變成鬼了。」

  郎梓:?!!

  他說完,沖郎梓眨了眨眼,就飄出了屋子拉著景安帝回去了。

  郎梓覺得,自己頭上被他摸過的地方,一陣陣發涼。

  好半天,他才哆哆嗦嗦地爬起來,點燃了屋子裡能找到的所有蠟燭,再將自己兜頭蒙在被子裡,裹得緊緊的。

  可是一閉上眼,腦中總不由自主地浮現景安帝出現時的情形和昭文帝唇邊的笑容。

  連那笑容回想起來都蒙了層陰森之感。

  郎梓一直心悸到後半夜。

  直到一隻手拉開被子露出他腦袋。

  「啊啊啊啊啊啊你別動我自己死嗚嗚嗚別嚇我了!」

  國師:……?

  國師有些好笑,摸了摸他臉:「殿下魘著了?是臣回來了。」

  他的手指有常年執刻刀留下的薄繭,粗糲的很,卻也溫暖。

  郎梓心驚膽戰地睜開眼睛,果然在即將燃盡的燭火照耀下看見了國師熟悉的臉。

  有些疲憊,但的確是國師。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為國師的出現而高興。

  以至於一激動就給了國師一個熊抱。

  國師:……嗯?

  唔……

  雖然國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反應很快,立刻將他反摟住,順道趁郎梓不注意時悄悄偏頭,用下唇蹭了蹭他耳尖。

  好一會郎梓才平靜下來,語帶後怕地與國師說了兩位鬼爺爺來過的事。

  他說話時眼睛還在不住地打量各處角落,好像生怕再冒出來兩隻鬼魂。

  難得可憐的神情勾的國師心頭微癢。

  國師為他在屋子裡布置了一個小型的禁鬼陣,並且把陣基設置的很明顯,讓郎梓一眼看到就心安。

  布完陣,又在他脖子上掛了枚避邪符。

  郎梓將辟邪符塞到裡衣中,微微埋怨道:「國師明明說好晚上就回,怎得拖到現在?」

  國師挑了挑眉。

  他的殿下,用異界那句話形容倒是正合適,有事鍾無艷啊。

  奈何他甘之如醴。

  「殿下,」國師放下髮髻,極其自然地去了外袍躺到郎梓身旁,一隻手撐著頭輕柔地同他說話,「是臣不好,臣回來晚了,平白讓殿下受驚。」

  「我不是說這個。」郎梓嘆了口氣,「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國師變成了鬼,我可不願再當你師父了。」

  竟是拐著彎地擔憂他的安全。

  蠟燭燃了太久,這麼會功夫又盡了一支。

  國師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笑意。

  他裝模作樣地跟著嘆了口氣,苦惱道:「若真是如此,那臣只能儘量不讓自己成為鬼了,總不能讓殿下怕臣。」

  郎梓梗著脖子替自己挽尊:「我可不怕鬼!」

  「……嗯,殿下不怕。那臣走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