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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許霜眠用乞求的眼神看向程煊。

  程煊一愣,隨之一笑,「好。」

  許霜眠聯想到程熙蘭對許正言的報復,就連許正言的死法,都和程宏年一模一樣。他心驚,甚至覺得有些害怕,許霜眠甚至懷疑就連許正言遭遇的那場車禍也不是單純的意外。

  他緊握住程煊的手,掌心傳來的暖意讓許霜眠稍微放鬆了一點。

  「睡吧,」程煊抬起他的手親了親,「我在這守著你。」

  第七十七章

  易鑫的判決書終於下來,是死緩。

  許霜眠身體剛有好轉就叫程煊推著他去見易鑫。

  兩人隔著一張巨大的桌子對坐,許霜眠坐在輪椅上看著對面這個或許早已面目全非的髮小,他暗自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口問易鑫那句為什麼,不然他就和程熙蘭一樣,易鑫也就變得和許正言一樣。他率先開口道:「你想重新回答那天我去你家問你的那些問題嗎?」

  易鑫從始至終低著頭,許霜眠便自顧自的繼續說:「你怕我恨你嗎?」

  說完他終於聽見一聲微乎其微的「嗯」。

  「你和程煊都特別怕我恨你們,」許霜眠笑,「可我不恨,我誰都不恨。」

  易鑫一直僵硬的身體終於有一絲鬆懈,可他依舊不敢抬頭看許霜眠。

  程煊在門外等著許霜眠,推著輪椅緩緩走過被通電的鐵絲網圍起來的綠草地,「說什麼了?」

  陽光曬得許霜眠有些昏昏欲睡,他怔忪了片刻,低聲回:「也沒什麼。」

  只不過是些舊事,易鑫告訴許霜眠他是怎樣留下了李雄,並且從他口中知道許霜眠的身世,並且懷著他的私心替程煊保守了這個秘密許多年,又是怎樣在程煊之前從消防梯潛入許正言的病房拿走那支丙泊酚和注射器作為栽贓程煊的得力證據,再後來又搭上樑錦鑫做出後面這一樁樁一件件。

  許霜眠說不恨,是真的不恨。他不知道易鑫什麼時候變成這樣,或許是在他問易鑫有沒有喜歡的人卻又不聽他的答案就匆匆忙忙把人推出房門的下午,或許是在他十八歲生日忽視掉易鑫的消息的那個晚上,或許是他承諾了無數次卻始終沒有赴約的每一天。許霜眠不恨易鑫,他覺得可惜。

  不想說就不說吧,程煊把許霜眠抱上車,自己繞道另一邊也跟著坐上去,高垣則是下車把輪椅收起來放進車子後備箱。一時間車裡只有兩人,程煊輕輕牽住許霜眠的手,「我問了醫院,再過一個月就能接你回家了。」

  「好。」許霜眠答完便依在程煊身上昏昏沉沉睡過去。

  一個月過得很快,期間阮山柰來過許多次,給許霜眠帶了不少好吃的。程煊每天下班後也準時準點報導,監督許霜眠做復健運動。

  「眠眠,」程煊這天來的很早,上午就來了,他退開病房門時許霜眠還睡著,「起來了,我們得回家了。」

  許霜眠迷迷瞪瞪的賴著不想起。程煊這一兩個月已經練就了一手扶人一手穿衣的手藝,他把人從床上拽起來讓人靠在他身上,迫不及待給許霜眠套衣服。

  等衣服穿的差不多,許霜眠也行了,程煊想要牽著他下床,卻被人一把推開。

  「用完就扔呀?許霜眠你太狠了吧?」程煊調侃他。

  「我睡著的時候聽見你說的那句話了,」許霜眠卻突然嚴肅起來,坐在病床上抿嘴,「為什麼我醒了你就再也不說了?」

  程煊又湊上前想把他抱起來,卻再次被人輕輕推遠了一些,他無奈地問:「什麼話?」

  窗外陽光隔著醫院的白窗簾也還是刺眼,眼前的人笑得略帶調侃,許霜眠被這灼眼的陽光弄得頭暈目眩。他苦苦追尋的被愛,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是靳之見對阮山柰那樣體貼入微,是梁錦鑫對程煊那樣終於放手,是許正言對程熙蘭那樣瘋狂致命,還是?他愛的那個人要怎麼愛他,愛他的什麼才能讓他確定那是愛?

  他迷茫地問程煊:「你愛我嗎?」

  程煊把椅子拖過來在許霜眠面前坐下,直視那對疑惑懵懂的雙眼,斂了笑鄭重地說:「我愛你。」

  「愛是什麼?」

  「是一種不能被解釋的感情。」

  「那你怎麼確定你是愛我的。」

  其實愛很簡單,程煊湊上去,用鼻尖頂住許霜眠的鼻尖,「我絕不能失去的就是我愛的。我愛你,愛你所有的任性胡鬧,愛你全部的關心體貼,愛你說話走路一舉一動。」

  「你會像……」

  小時候總是愛問你會像某某愛某某一樣愛我嗎,長大了反而問不出口了。這世上愛有千萬種,卻絕對找不出兩份一模一樣的愛。每一份愛,都是獨一無二的。

  「嗯?什麼?」

  許霜眠笑:「沒什麼。」

  「那你呢?」

  窗外陽光明媚,許霜眠抬手圈住程煊的脖子,雙臂一收,嘴唇湊到程煊耳邊悄悄地笑著說:「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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