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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這個速度，我們要中午才能到最近的碼頭！”
兔子先生不滿地啃著手裡的半截胡蘿蔔。
“是啊……降落的位置出現了偏差，為什麼呢？”若小澍百思不得其解地研究著那份地圖，眉頭皺成八字形，“這裡明明應該是一條小河的呀……”
“這很簡單。”坐在她身邊的林染用右手艱難地划動著船槳，“羊國的人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們內部的真實情況，所以就做了假地圖。”
第三十章 羊國之行
他冷靜的分析讓若小澍更加吃驚。
“假地圖？還能有這樣的操作？”
“你應該多少聽說過他們的事。”他的目光始終聚焦在遠方的地平線上，“閉關鎖國，與時代隔離的傳統國家。據說，他們國家迄今為止的所有領導人都是世襲制產生的，也就是我們通常理解的‘皇帝’。”
“皇帝……”
拒絕對外通商，拒絕接受魔法技術，禁止國內民眾瀏覽國外新聞，建立高牆阻止他們出國的意圖，並採取獨裁統治，這就是羊國的生存之道。
在國際形勢混亂的時代，這未必不是一種掙扎於夾縫之間的方法。但時間久了，不免會出現負面影響。世外桃源的幻想自然很美妙，可國家不是山村，它需要在風雲詭譎的國際形勢下維持自己的獨立性，沒有強大的經濟和戰力作為支撐，便只能是空談。
不過，這也是羊國自己的內政問題了，與他無關。
他們在午後時分靠了岸。
烈日當空，暮秋的最後一絲火熱正炙烤著大地，離開了水面，一股熱浪便撲面而來。若小澍的臉被熱得發紅，她忘了戴帽子出門，只能每走幾步就擦掉一點臉頰上的汗珠。走到一處田地前時，他們見到了一群正在修理水車的人。有樹枝卡住了水車裡的面板，導致它無法繼續轉動。人們“呀喝”地喊著口號一起往前推，用了很大的力氣，卻收效甚微。
“借過，借過！讓我來吧。”
若小澍很高興自己的魔法有了派上用場的機會。她掏出口袋裡的魔法礦石，在水車裡建立了一個微小的魔法陣。在懸浮術的幫助下，卡住面板的樹枝從一個詭異的角度慢慢抽出，飛到了半空中。那是人手無法夠到的角度，所以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忙。
水車很快恢復了運轉。
奇怪的是，周圍的人一看到她使用魔法，就慌了神。
“剛才那是……”
與第一天前往的鶴嶺鎮不同，這裡的居民們穿戴整齊，梳著完全一樣的髮型，衣服只有兩種顏色，就像一家國營公司里的雇員。而且，他們對待她的態度也很微妙，比起畏懼、更接近於崇拜和敬畏。
“您……難道是王族的公主大人嗎？”
有老人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來，對她行了個誇張的鞠躬禮。若小澍從沒見過這樣厲害的陣仗，馬上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誒？不，我只是個外鄉來的旅人……”
“外鄉？”
聽到這個關鍵詞，他們的臉色均是一變。果然如林染所言，這裡的人們都割斷了與外界的聯繫，可能在他們看來，外鄉人的出現就意味著大難臨頭吧。被高牆困於此處的人們……究竟會以怎樣的目光看待外面的人？
“我們應該編個更好的理由的。”兔子先生躲在她身後小聲嘀咕起來。
“對不起……”
若小澍剛才沒細想這些，現在看來，的確是她出手得太莽撞了。是她經驗尚淺。
“怎麼了，都圍在這裡？”
突然，有人加入了他們的對話。眾人都讓出了一條道，使外面那人能走進他們的包圍圈。說話的是一位年紀不大的男性，大概三十多歲，他身上的服飾比周圍的人都鮮亮不少，質地上的差別格外明顯，大概是羊國另一個階級的成員。
“書記員先生。”頭上綁著藍色方巾的老人退後了一步，道，“這位小姐稱自己是外鄉人……可她分明使出了皇族的法術……”
完了……
“你們聽我解釋，這是……”若小澍急著撇清關係。
“事情的經過我大概明白了，請隨我來。”書記員卻對她的脫罪行為表示沒有興趣，他轉身對老人點了點頭，“竹先生，謝謝您提供的情報，我司會妥善處理此事，各位大可放心。”
在若小澍惶恐不安的注視下，他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他們似乎不敢跟著他一起離開，就又回頭無奈地望著三人。
“怎麼了，我不會做出不利於你們的行動的。”
“啊……”
“國王陛下吩咐過，如果出現了外鄉人，吾等應以禮相待。還請三位到寒舍一聚，禮某有事相求。”
他說。
三人圍坐在圓桌邊，低頭看著桌面上的羊的雕刻。
被稱為書記員的禮姓男子戴著一副精緻的細框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又知書達理。就在剛才，他帶他們走進了一幢石頭房子。若小澍從那些石塊上感覺到了陣陣涼意，她能看見陰影下的空間，使人心中懷有寧靜的空間。地面上的磚整齊排列，卻大小不一，石拱就像這空間中的黑色邊框，透過它她能看到外面，一座花園，而那裡也像是石頭做的，因為它的陰涼和灰色影子——那種發亮的陰影，在沉到石拱後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那個……”
在書記員端著茶杯走近他們時，若小澍站起身，想對他解釋自己的來意。見她這麼緊張，書記員對他們客氣地微笑了一下，禮貌而不失風度。
“陋室貧寒，無可招待諸位之物，實在抱歉。”
茶杯里漂浮著一根翠綠色的茶葉苗兒，似乎是羊國的特產。至少若小澍從沒見過這種茶葉。它的味道香極了，要不是他們正處於令人不安的境地，也許她會花點時間琢磨一下把它用在料理里的方法。
“……他剛才說的王族，是什麼意思？”若小澍問。
“哦，在這個國家，只有國王陛下和他的直系血親擁有使用魔法的權限和能力。所以你被他當成公主也是理所當然的反應，無須驚慌。”書記員打開了窗，像是在談論一個與他無關的話題，緊接著，他轉變了對話的方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各位與我一同去參觀本國的祝福禮。”
“祝福禮？”
林染對這個陌生的詞彙提出了質疑。
“就是由國王賜給全國民眾祝福的儀式。”書記員平靜地解釋道，“這個月的祝福禮就在明天。明天，全國各地都會放假一日，以示慶祝。”
房間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偉人畫像，上面那個花白鬍子的老人應該就是羊國的國王沒錯了。他被人們當成宗教領袖來崇拜，所以那幅畫才會畫成仙氣四溢的神話風格——客觀來說，其實畫面還挺漂亮的。淡黃色的牛皮紙配上深棕色的楠竹花邊，人物臉上的高光則採用了大膽的白色顏料，這種美術風格即使在國外也不太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