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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離聞言一怔,這就是同意了?他心中一喜,正欲繼續追問,卻見林子的另一邊來了一伙人,正是沈世年他們。

  “大公子!”看見劉離,忙快步過來接應。

  “沈將軍,有沒有找到其他人?”劉離問道。

  “找到了一些,活著的死了的都有。”沈世年道。

  “三王爺和陳子明有消息嗎?”劉離又問。

  “子明中毒後掉進了河裡,溺水了,不過人已經救起來了沒有大礙。”沈世年道。

  “我三哥呢?”趙小五忙問。

  沈世年目光一閃,沒有回答,而是開口道:“你們先跟我回去吧,你們體內的毒還沒有清,不能大意。”

  趙小五聞言心中一涼,頓時看了看劉離。

  劉離便道:“到底怎麼樣,別磨磨唧唧,說啊。”

  沈世年只得道:“我們找到了三王爺的扳指,不過戴著扳指的那人已經……面目全非了,認不得是不是三王爺。”

  昨夜那些人不知弄了什麼毒,毒氣吸入之後不僅會使人脫力,有的毒液沾到身上還會讓人皮肉迅速腐爛融化,簡直是惡毒至極。

  想來沈世年說的面目全非之人,定然是沾上了毒液。

  趙小五聞言看向劉離道:“肯定不是三哥,對不對?”

  劉離便安慰道:“對,肯定不是他。”

  話雖這麼說,少年身體卻不住顫抖,顯然是真的害怕了。趙尋的扳指怎麼會跑到別人身上?不管他們願不願意相信,死去那人的身份都極有可能是趙尋。

  受傷的眾人都被沈世年護送到了漓州,賀竹親自配了藥為眾人驅毒。好在劉離等人中毒都不深,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便可恢復。

  趙尋一直沒有下落,陳子明傷還沒好利索便返回了北江,朝劉璟匯報了這次途中的遭遇。

  他一直認為護送趙尋是自己的責任,所以一直對趙尋的失蹤心懷愧疚:“三王爺的事情,我有很大的責任,當時情況一片混亂,而且是夜裡,我……”

  “你不必自責,此事是我考慮不周,這是一步險棋,我早該料到會有風險,就不該答應趙尋的提議。”劉璟道。

  “那現在怎麼辦?”陳子明道。

  “我親自寫戰報。”劉璟道。

  陳子明道:“可是……陛下若是知道三王爺已經……”

  劉璟道:“目前還不能確認那是趙尋的屍體。”

  “既然如此,何不等消息確認了再寫戰報?”陳子明道。

  “若趙尋最終安然無恙還好,若他真有個萬一,總要讓陛下先有個準備。”劉璟道。

  壞消息若是驟然傳到京城,難免會擊垮李越,可若是一點點告訴李越,對李越的傷害便可以因為時間的拉長而降低些許。

  陳子明聞言便知道了劉璟的用意,一時之間不由心生悲憫。李越與趙尋的感情,他一直看在眼裡,若是趙尋真的不在了,對李越而言必定是極大的打擊。

  尤其他此時也心有所屬,很容易由此及彼。

  劉璟的戰報,只說趙尋在去往漓州的途中失蹤了,並未提及扳指一事。

  戰報是在早朝的時候送到的,李越看過之後只沉默了許久,什麼都沒說。仿佛只要他不聞不問,找到人就還有很大的可能,若他一問便像是確認了這個噩耗一般。

  不久後,僱傭兵被全殲的戰報便發往了京城,與此同時劉璟還詳述了那夜反水之人的前因後果,並已經按軍法處置了所有相關的人。

  大夏屢遭重創,無力一戰,再次與大余講和,並割了邊境的城池作為講和的誠意送給大余。

  捷報頻傳,唯一沒有的就是趙尋的消息。

  數日後,陳子明回京,並帶來了趙尋的信物。

  陳子明一路風塵,顯然是一進京便直奔皇宮而來,他手裡托著一方木盒道:“自那夜之後,劉帥派人在附近日夜尋找,但至今未有三王爺的下落。臣今日前來,是想將三王爺的信物交於陛下。”

  李越瘦了許多,下巴都變尖了,雙目帶著血絲,想來是沒怎麼睡好的緣故。他接過陳子明手裡的木盒,打開一看,裡頭正是那枚寫著“越”字的扳指。

  李越心口一滯,痛的險些暈厥。他還記得那日趙尋送他扳指時說過的話。

  趙尋說:“因為我們不在對方身邊的時候,這枚扳指就可以陪著彼此,這樣就等於沒有分開。”

  趙尋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捨不得你,和你捨不得我,是一樣多的。”

  可如今扳指回來了,趙尋卻不見蹤影。

  李越雙目通紅,冷聲問道:“你們既然未曾找到他,為何會有這扳指?”

  陳子明只得硬著頭皮道:“這扳指……是在一具屍體上找到的,但是那具屍體因為面目全非,所以無法判斷是否是……”

  話已至此,李越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些天來,他日思夜想,那個可怕的念頭在心裡翻來覆去的出現,如今驟然得到了印證,他卻依舊覺得像在做夢。

  “你退下吧。”少年開口道。

  “陛下……”陳子明還有些不放心。

  “退下。”少年突然吼道。

  “是。”陳子明聞言只得告退。

  殿內只剩李越一人,他手裡攥著那枚扳指捂在心口,只覺得自己那顆心一下子碎成了八瓣兒,疼得他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福喜在殿外候著,終究是不放心,於是冒著被責罵的風險進去看了看。

  這才發覺少年倒在地上,面色蒼白,嘴角還滲著血跡。福喜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灘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忙叫人去請了太醫。

  太醫看過之後,只說是鬱結於心,除了開點湯藥調理,也沒別的法子,還是得看開了才行。可是說看開,又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當夜,李越高燒不退,一直昏迷不醒,可他手裡卻緊緊攥著那枚扳指,即便昏迷了也沒有鬆開過。

  福喜在一旁守著,又是著急又是心疼,就差去燒香乞求老天開眼了。

  少年迷迷糊糊昏迷著,不知不覺竟坐起了夢,他夢到了趙尋離開之前的那晚。

  那晚他睡不著覺,便對趙尋說:“這扳指這麼大,戴著睡覺的時候,硌得骨頭疼。”

  趙尋翻身抱住他道:“疼的時候,你就想想我,然後你就能知道,我或許也被硌醒了。”

  少年一想到趙尋的扳指已經不在對方身邊了,頓時難過的不能自已。他迷迷糊糊又夢到自己到了一片林子裡,那林子裡躺著一具屍體。

  他遠遠看不清那屍體的樣子,只能看到屍體身上放著趙尋那枚扳指。少年一步步朝那屍體走去,只見屍體渾身血肉模糊,皮肉都不剩了,白骨都露在了外頭。

  李越彎腰撿起那枚扳指,然後伸手去摸了摸屍體面目全非的臉。突然之間,那張臉迅速恢復了樣貌,模糊的血肉重新變得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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