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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亮是個聰明人,所以他決定讓自己的兒子去站另一隊,可很顯然,陳子明不太願意攪入這爛攤子中去。
“後路不後路的我不在乎,是你要留,不要拿我當幌子。”陳子明道。
陳亮嘆氣道:“好吧,就算是為了陳家。”
陳子明見對方無事便要走,臨走前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對了,你給嚴禮在吏部謀個差事吧。”
“你怎麼突然管起了嚴禮的事情?而且他和陛下剛起過衝突,陛下在他那裡吃了虧,我若幫他謀了差事,豈不是得罪陛下?”陳亮道。
陳子明道:“嚴家一直徘徊在太傅和太保中間,嚴禮一旦進了吏部便算是太傅的人,就此便與潘太保劃清界限了。陛下是個聰明人,此舉表面上抬舉嚴禮,實際上是幫了陛下大忙,他會承這份情的。”
而且嚴禮與潘文斌原來是師兄弟,眾人都道嚴家會投靠潘太保,可這麼多年來嚴家卻一直兩邊遊走,結果呢,兩邊都沒討到好。
“可嚴家若是看清了這個,不來吏部任職呢?”陳亮問。
“那他便間接得罪了鄭太傅,一樣的道理。”陳子明道。
陳亮聞言恍然大悟,不由多看了兒子兩眼,這步棋不管是誰的主意,都夠狡猾的。
不過陳子明沒有提過沈喧的拜託,而且其中的厲害關係也都是他自己推導出來的,只是不知道趙尋當初做這個安排的時候,是否也是這麼考慮的。
“若是父親還有顧慮,等嚴禮到了吏部之後,隨便給他穿穿小鞋也夠他受的,到時候陛下自然也該知道咱們的心意了。”陳子明道。
陳亮聞言總算是放心了,陳子明提步欲走,他突然叫住對方道:“我聽說沈侍郎喜歡養貓,所以托人在西域弄了一隻稀罕的品種,改日你給他送過去,往後也多走動走動。”
陳子明聞言皺了皺眉,而後一聲不吭的走了。
第55章
陳亮辦事倒是利索,不過幾日的功夫,便給嚴禮在吏部安排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差事,待嚴禮傷好後便可上任。
嚴家自嚴明仁那一代便不在六部任職了,如今嚴禮可以重新加入吏部,對他們來說是個不錯的機會,嚴家人甚至都沒想過這其中的彎彎繞。
不日便到李越的生辰了,這日一早安親王便進宮朝李越說了生辰設宴的事情。安親王在工部任職,而壽宴一般會牽扯到搭台唱戲之類的工事,所以工部都會參與。
今年是李越的十八歲生辰,所以理應辦得與往年有些不同。而依著李越的意思,今年並沒有興土木,只是安排京城許多青年才俊一同進宮宴飲。
李越左右也不操心這些事兒,倒是對自己這個王叔的婚事頗為感興趣,逮著機會便要問幾句:“婚事準備的怎麼樣了?見過新娘子不曾?”
“自然是見過。”安親王聞言面含笑意道。
在大余,男女成婚前是可以見面的,只是要女方家裡有人在場。安親王與馮韶神交已久,如今又被賜了婚,成婚前相見再正常不過。
“升官發財娶老婆,真羨慕王叔啊。”李越打趣道。
“你還需要羨慕我?”安親王說著瞥了一眼趙尋。
李越聞言便去看趙尋,趙尋正在書案前埋頭寫著什麼,看上去十分認真。李越看了一會兒,滿臉笑意,倒是有些臉紅了。
片刻後趙尋起身,拿過一張紙遞給安親王,道:“王爺,這次請您過來,是有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李越聞言只覺得趙尋似乎最近一直在拜託別人,一會兒拜託趙清明,一會兒擺脫沈喧,這會兒又在擺脫安親王。
不過趙尋如此費心都是為了自己,李越想到此處便覺得十分熨帖,嘴角的笑意便不覺更濃了幾分。
“上次冬狩的人中,我找趙統領和沈大人一起幫忙,理了一份名單,其中有些人我覺得或許是可用之人,但我畢竟不在朝中,所以還要勞煩王爺幫忙過過目。”趙尋指著那紙上的名單道。
趙尋此舉一來確實是為了聽聽安親王的意見,二來也是再向安親王示好。畢竟他身份敏感,李越對他全然的信任,不代表別人也會如此。
安親王倒是看的很仔細,看完之後起身走到書岸邊,提筆劃掉了兩個名字,而後又在幾個名字上畫了個圈。
“剩下的這些,我也不是很確定,需要找人查探一二才好下結論。”安親王指著劃圈的那幾個道:“不過這幾個是鐵定可以用的人,都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才俊,而且各個自視甚高,尚未依附任何人。”
趙尋看了一眼被安親王畫上了圈的人名,其中並沒有有陳子明。
“這個陳子明……王爺覺得如何?”趙尋問到。
“他雖然是陳亮的兒子,但是我與他打過交道,為人乍一看很正派,實際上有些邪氣,若是能招攬了必然有大用,可他未必會真心依附於陛下。”安親王道。
這倒是讓趙尋有些意外,先前嚴禮一事,他原本以為已經算是成功招攬了陳子明,沒想到竟還會有變數。如果安親王說的是對的,那嚴禮的事很可能是陳子明假意被招攬的幌子?
“無妨,招攬此人不急於一時。”趙尋道:“當務之急是其他人,這次陛下的生辰宴上,讓禮部的人將王爺覺得尚可的這些人安排在一處,到時候也好讓陛下看看。”
安親王聞言點了點頭,便沒再說什麼,轉而道:“對了,我那日見了馮尚書,他托我給陛下帶個好。”
戶部尚書馮經綸,是馮韶的親叔叔,也算是安親王未來的叔叔。他日日上朝都能見到李越,卻讓安親王帶好,意思很明顯,就是在向李越表明態度。
“馮尚書向來很有主見,他至今一直和太傅、太保走的不近,想來心中一直屬意的就是陛下。”趙尋道。
安親王道:“不錯。其實朝中有很多人雖然表面上都會或多或少的依附潘太保或者鄭太傅,可死心塌地的畢竟是少數。兩位輔政大臣就算權利再大,也終究不是正統,他們心裡都明白,陛下親政是早晚的事。”
也就是說如今朝中的人分為三類,一類是依附於兩位輔政大臣的人,一類是中立派,一類是兩邊都靠卻兩邊都靠的不緊的人。
趙尋點了點頭,冷笑道:“可惜這些陽奉陰違的人,即便不是真心支持潘太保和鄭太傅,也不會明著忤逆他們。對咱們來說,這類人只能是不拖後腿,萬萬是幫不上忙的。”
自古真正能從龍之人,都需胸有熱血,而非貪生怕死。
李越生辰這一日,宮中擺了晚宴,不止有朝臣參加,還有許多京城權貴之子。這班年輕人到底是有朝氣,他們入座不久便讓整個宴會的氣氛熱絡了起來。
席間不知是誰開了個頭,當場賦了一首詩為李越祝壽,隨後席間好詩詞的年輕人便紛紛賦詩,一時間將李越的生辰宴愣是搞成了賦詩宴。
陳子明坐在席間安靜的飲著酒,與外間的熱鬧格格不入。沈喧見他酒喝完了,忙替他斟滿,而後問道:“素聞陳兄文采斐然,為何不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