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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喜聞言忙應聲吩咐人去照做,他對趙尋這人十分有好感,雖猜不透趙尋對李越的心思究竟有幾許,但趙尋護著李越的心思是毋庸置疑的。

  趙尋猶豫了片刻,又問道:“公公可知,張大人找來的這些女子,都是什麼來歷?”

  這事兒張玉張羅的很大,京城之中知道內情的人不在少數,福喜人脈廣,自然也打聽清楚了,當即便與趙尋說了。趙尋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片刻後他又回了寢宮,李越這會兒倒是睜開眼睛了,只是面色依舊不大好,躲在被子裡眼巴巴的看著趙尋,一雙眼睛睜得溜圓,倒是平添了幾分可愛之氣。

  趙尋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隨後俯身在他額頭上貼了一下,兩人鼻尖相貼,呼吸彼此交融,李越呼吸一亂,臉登時便紅了。

  “沒有發燒,看起來還是很精神的。”趙尋道。

  “不精神,頭疼,沒力氣。”李越小聲反駁道。

  趙尋笑了笑,終於忍不住戳破道:“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裝病能解決問題嗎?”

  李越被他拆穿倒也不惱,只是耍賴般道:“我不想去。”

  趙尋道:“你是皇帝,到了這個年紀終歸是躲不過這一關的,你今日不去見張玉,他明日可以再來,你能日日稱病躲著他嗎?”

  “躲一日是一日。”李越道,說罷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問道:“你怎麼知道張玉來找我是為了什麼?誰告訴你的,是不是福喜說的?”

  趙尋見他面上閃過驚慌的神色,當即便有些心疼,伸手拉住李越的手,而後溫言安慰道:“這種事情不需要瞞著我,我一個大男人,還不至於為了這個爭風吃醋吧。你是皇帝,將來……”

  “不許你說了!”李越突然打斷他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總之現在朕不會娶一個女人回來。”

  趙尋不知怎麼的,見他這般耍賴,倒是覺得十分可愛,不由便露出了幾分笑意。李越這會兒原本便不痛快,見趙尋還笑,當即心裡便越發不是滋味了。

  趙尋如今跟著他,遇到這種事情,非但不爭風吃醋,竟然還強顏歡笑!終究是自己對不住趙尋啊,李越心道。

  “你有什麼顧慮?”趙尋望著他的眼睛問道。

  “我……就是不想大婚。”李越道。

  李越不肯說,趙尋卻驟然想到了什麼。李越的父皇一生只有一個女人,也就是說上一朝宮裡只有皇后沒有后妃。

  尋常人或許以為先帝是對皇后情有獨鍾才會如此,卻不知皇帝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因為他實際上鍾意的是個男人。

  皇帝和皇后的恩怨,外人無從得知,但無論如何,想必兩人也是不怎麼相愛的。

  一個求而不得鬱郁終日的父皇,一個辜負青春自怨自艾的母后,李越幼時的生活,定是在這種暗無天日的陰影之下過活的。

  經歷過這樣的悲劇,李越自然不想重蹈覆轍。

  “你是怕沒有合意之人吧?”趙尋問道:“可是你都沒去看過,怎麼知道那些女子中沒有中意的呢?”

  李越望著趙尋,對方面色清冷卻在面對自己時難得帶著幾分溫和,那雙眼睛似乎無時無刻都蓄滿了繾綣的溫柔,讓他看一眼就會忍不住想溺死在裡頭。

  他心道,這世上哪會有人比你更好的呢?

  只是這話,他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的。

  “你這麼想讓我去?”李越問道。

  “嗯。”趙尋道:“若你是因為擔憂沒有合意之人,那我希望你能去,若你是因為我的緣故,我更希望你去。”

  李越心思坦率,但趙尋不能在這種事情上哄他。他知道李越對自己有心,可這心究竟是一時新奇還是暫時的沉迷,抑或是情竇初開的茫然,他無從判斷。

  李越總會長大,不可能自始至終心繫於他,既然如此,趙尋便沒有理由因為自己的緣故讓李越平白耽誤了自己的人生。

  他願意在李越孤單的時候陪伴對方,甚至取悅對方,但他也做好了準備,一旦李越擁有了更好的伴侶,他便會全身而退。

  趙尋心裡很清楚,自己終究不過是個男寵罷了。

  李越看著趙尋半晌,見他面上絲毫沒有不悅,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倒像是一點也不在意此事。

  “朕去見張玉。”李越說罷從榻上下來,而後也不看趙尋,自己取了外袍穿上,徑直出了寢殿。

  外頭福喜一直等在門口,見李越終於肯出來,當即便殷勤的上前請安,而後小心的跟在李越後頭也不敢說話。

  “你告訴他的?”李越冷聲道。

  “奴才該死。”福喜忙告罪。

  李越停下腳步看了福喜一眼,福喜見李越衣袍尚未扣好,忙伸手去幫李越整理衣袍。這少年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雖說是主僕,但他心裡亦有些心疼對方。

  “三王爺進退有據,他不願讓陛下因他落人把柄,這份苦心……”福喜生怕趙尋因此事惹了李越不快,還試圖替趙尋說話。

  李越卻打斷他道:“朕又不傻,他是什麼心思朕豈會不知?要怪就怪朕自己,身處高位,到叫他處處替朕擔憂。”

  “陛下想通了就好,張大人還等著呢。”福喜道。

  “走吧……”李越嘆了口氣道。

  朝中諸事諸人都牽扯著權利和人情,李越雖懵懂卻也不是全然不知。他既然要親政,早晚都得顧忌這些事兒。

  今日之事,趙尋知道背後關係到京城的權貴們,李越又豈會不知。可他終究是少年心性,無法做到面對所有事情時都理智冷靜,他還下意識的想做從前那個任性無為的小皇帝。

  可惜,他很快就要做不成了。

  寢宮裡,宮人端來了青菜粥,李越不在,趙尋便坐在矮几前,一口一口的喝了。

  待一碗粥喝完之後,趙尋又吃了兩塊點心,而後便望見了不遠處書案上攤著的宣紙。那宣紙垂了一半在案下,看起來是李越正寫著什麼的時候突然被人打斷了,所以沒來得及收起來。

  左右寢宮裡也沒有奏摺或機要,趙尋不需要避嫌,所以所以他便帶著幾分好奇朝書案走了過去。

  走近之後他才發覺,案上擺著的不是字,而是畫了一半的畫。嚴格來說那畫其實已經基本完成了,只是一旁的字只提了一半。

  畫上是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一襲衣袍隨風翻飛,雖然畫的十分寫意,但寥寥幾筆便將畫中人的神韻勾了出來。若是趙尋沒有看錯,那畫中之人應是自己無疑。

  他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題字,李越只來得及寫出了前半句:心悅君兮。趙尋雙目微眯,似乎被這幾個字燙到了一般。

  李越到底是少年心性,是以才這般坦然純粹。

  趙尋很是羨慕,卻做不到像對方一樣。

  但他依舊忍不住猜測,依著李越的性子,該如何應對今日之事呢?是委屈妥協,還是魚死網破?不知怎麼的,趙尋突然便有些擔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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