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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一大師神秘莫測地笑了笑:“是與不是,施主不是最清楚麼。”

  魏大娘趕緊搖頭:“不,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大師到底在說什麼。明明是我家的孩子,怎麼大師說了幾句話就成了別人家的呢。”

  她說的篤定,讓大丫的臉色也開始緩和,不似方才的惶恐僵硬。

  阿遙左看看右看看,嘴上也不知道怎麼勸。私心裡,她是希望大丫回去的,這般不僅能讓大丫回歸原本的身份,還能安慰安慰范家老夫人的一片慈心。可阿遙也知道,大丫這麼多年都在魏家住著,與魏家人已經有了感情。雖說魏家孩子多,大丫在這裡多少會被忽視,可是那情分也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明一大師見阿遙不出來說話,也只好孤軍奮鬥了,不緊不慢道:“施主可要三思啊。”

  “大師說的哪裡話,我有什麼好三思的。”

  “老衲知道,女施主乃心善之人,如若不然,也不會連救兩人。施主心善終有善報,日後定能惠及家人無災亦無禍。只是遠在京城的范家,亦是個可憐的人家,他家大老爺和大夫人,幾年前在歸家途中亡了性命,丟失了一個女嬰兒。范家老太太憐子心切,找了這麼些年一直未曾找到,幾乎成了妄念了。”

  說完,明一大師又摸了摸大丫的頭頂。

  大丫一個激靈,趕緊幾步躲到魏大娘的背後。她知道這些還她不應該聽,可是還是忍不住。

  明一大師並不在意,又道:“她家父母早逝,只剩下這麼一脈香火了。女施主若是能行清楚,自然千好萬好;若是執意將她留著,只怕也是留不住的。”

  聽到這裡,大丫若是再不知道裡頭是什麼意思,那就是真蠢了。大丫心裡也亂糟糟的,不曉得說什麼好。

  家裡兄弟姐妹多,人一多,難免會有些偏疼,而大丫,永遠都不是被偏疼的那一個。否則她也不會小小年紀出去跟人家打架稱王稱霸,也不會為了一口吃的斤斤計較。她也曾想過,自己是不是娘親撿回來的,只是這些都是她委屈的時候發的牢騷而已,當不得真。

  今兒,今兒她卻忽然聽得了真相,她竟然真是娘親撿回來的。

  大丫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來。

  她呆呆地抬起頭,問道:“娘,我真是別人家的孩子麼?”

  魏大娘看了看大丫,乾瘦乾瘦的身子,瞧著著實不像樣。村裡的小姑娘,哪個不是乾乾淨淨的,哪裡回像她這樣可憐?倘若她回了那京城的人家,必定會過的比現在好,錦衣玉食,綾羅綢緞的養著,遠不是他們農家能比得上的。

  可是,再怎麼說這也是她親手養大的孩子啊。

  魏大娘吸了兩下鼻子,撐著笑道:“大丫,你先隨我來。”

  而後又朝阿遙蕭翎兩人道:“幾位,真是不好意思,失陪了。”

  阿遙深情凝重地朝著魏大娘點了點頭。她才真的是不好意思呢,在人家家裡白吃白喝了這麼久,結果臨走時還要將人家女兒帶走,這像什麼話?都是這禿頂老和尚害的,果然不是什麼好人,遇上他自己就會倒霉。

  待母女二人回了內間之後,阿遙這才轉過了頭,拿出審問的氣勢出來準備審一審面前這位大師:“你早就知道她在這兒?”

  “不知阿遙姑娘說的是哪個?”

  阿遙鄙夷地看著他:“你少裝模做樣的,我說的是范家那位丟失的姑娘,你早就知道她在這兒了是不是?既然如此,為何還要等到現在才說,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你差人給范家老夫人一個口信又能費得了多少勁兒,也免得人家找了這麼多年。”

  明一大師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兒,口中道:“我哪裡知道那麼多,若非有你在這,老衲也是找不到她的。”

  蕭翎早就知道了這位大師是什麼脾性,對他這樣甩包袱的行為完全不覺得奇怪。

  阿遙也是知道這和尚有一副死性兒的。不過,她不準備慣著他,是以便在邊上磨嘰道:“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我看也不見得。你連一句話都懶得說,還說什麼慈悲為懷。早點解決了這件事,魏家人也不會捨不得,范家人也不會傷心,一舉兩得,多好?”

  明一大師無奈地望了阿遙一眼,一臉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態:“你可知道,萬物自有定數,哪裡是凡人可以隨便插手的。你先前占了人家的身份,與人家小丫頭種了因,這果自然還要你來了結。今兒換了別人,是找不回人的,唯你不同。這邊是因果。”

  “哼,藉口!”

  明一大師見她不停,又道:“那范家姑娘命中有災,註定了要經歷這些的,非老衲之力能改。佛家雖講究慈悲為懷,但也不能逆天而行,隨意改任命格。好比你,你生來不凡,可也不能與天道相違,縱有本事,最後還不是來了這大齊?”

  “瞎說什麼呢。” 阿遙臉上訕訕的。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心裡也知道,這禿頂和尚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倘若他真的事事都管,那每日該管多少事,這肯定是忙不過來的。

  “你先前當真不知道她的下落?”

  “自然。”

  這般,阿遙也沒有再問了。她消停了,明一大師心中也緩了一口氣,抽空還喝了幾口茶水,暗道,總算是矇混過去了。出家人不打誑語,但偶爾打一打還是可以的。

  他先前不管,只是因為懶得管。今日插手,也不過是因為來了興致。僅此而已。

  再之後,屋子裡便沒了說話聲。

  阿遙與蕭翎坐在一處,兩人縱使不說話也是溫情脈脈,親昵得不得了。明一大師則被排擠到了邊邊角角,也不稀得往他們那邊看,頂著個禿瓢,倔強而又孤單地盯著大門外頭。

  他之前的話還未說完,三喜只說完了二喜,還有最後一喜遲遲沒有機會說。他本以為阿遙他們會忍不住再問起來的,卻沒想到他們連這件事也能忘記,似乎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

  明一大師心裡不舒坦,便按下了主動說的想法。

  得了,還是叫他們自個兒發現吧,他操這份心做什麼。

  屋裡,魏大娘左思右想,最後還是對大丫說出了實情。當年,她去娘家小住,途中隨手救了大丫,看她可憐,便一直放在家裡養著。中間還有一些事,時日多了,連她自己也記不太清了。

  久而久之,大丫便成了魏家的孩子。這些年,一直沒有什麼人家過來認親,不論是魏大娘還是家裡知道事情的人,都已經忘記了這件事了,只將大丫當成自家人來養著。如今猝不及防地來了這麼一位大師,卻是將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掀了出來。

  魏大娘也沒有多說,三言兩語過後,大丫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反應過來又是另一回事。

  “娘,我怎麼覺得這跟聽天書一樣呢。”大丫還有點雲裡霧裡的感覺,怎麼一下子,她就變成外人了呢。

  “娘,你該不會是不要我了吧。”

  魏大娘偷偷捏緊了拳頭,轉過什麼的時候,反倒變得輕鬆了許多:“大丫,你也聽到了那位大師說的話了,你原本就不是我們家的孩子,是京城裡大戶人家的孩子,將你養在身邊,是我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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