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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臣想去教部。”朱壽媖平靜道。

  朱載壡平日裡百般情緒都可以咽下,唯獨在猜測被否定的時候,心裡還是慌了一下。

  其實教部在楊老爺子的管理下,已經非常的井井有條了。

  就如同戶部一樣,其實是沒有什麼發展空間的。

  在最近幾年裡,隨著前兩座大學,也就是理工和醫科大學的逐漸成熟,與科研立項與論文發表的事情也在不斷的趨於完善。

  後兩座大學雖然成立的時間晚幾年,可是有前面兩個大學的充分經驗,後二者直接繞開了好幾處彎路,最近幾年裡也狀態越來越好。

  隨著國家經濟的全面推進,人口不斷的膨脹和發展,科舉和尋仙考的名額都在對應放開,吸引越來越多的人入駐。

  與此同時,三大經濟特區——大同、時欣、松江,也分別建立了三個書院,為培養大量的應試能才。

  對於這三個孩子而言,這是頗為特殊的一天。

  在短短的一刻里,他們不僅迅速的和可能並不是很熟的能才建立了繼承人和輔臣的關係,還直接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給自己選擇了未來五年要入駐的部門。

  臨送別之前,老朱同志還頗為有良心的囑咐了一句,干不下去了可以隨時跟自己提請辭的事情,也算是不耽誤國家發展進程了。

  三個孩子俱是眉頭一挑,只齊刷刷的率領輔臣一同行禮,就此離去。

  又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朱厚熜坐在殿內,看著突然空蕩蕩的大殿,還有旁邊跟雕像似的都不帶喘氣的黃公公,不知怎的開始想起虞璁來。

  他見過他的許多合照。

  這個現代的年輕人,活的快樂而恣意,有許多朋友,還喜歡到處旅行。

  跟麻雀似的性子,每張照片裡都是陽光燦爛的笑臉。

  他……是怎麼熬過,獨自一人的十幾年的漫漫長夜的?

  朱厚熜其實清楚他和陸炳的事情,畢竟太多蛛絲馬跡可以盤查,從黃公公那裡也可以探聽到許多。

  只是,不管是黃公公的口述也好,還是相關的記載里也好,他陸炳這十幾年裡戰功累累,無論是去蒙古草原還是扶桑之國,都頗使出了一番本事。

  之前跟朱載垕閒聊的時候,還聽說過他萬軍從中取人敵首的逸聞。

  ——怎麼可能,你以為你陸叔叔是狙擊手呢。

  朱厚熜沒把這些奇奇怪怪的傳聞放在心上,只一個人坐在冰涼的龍椅上,繼續趁著燭光看窗外的落葉。

  孤家寡人吶。

  他今天聽完這三個孩子的選擇,還當真是有些驚訝。

  倒不是說女兒們的選擇有多出乎意料,而是他們三人不謀而合的,都避開了發改委這個選擇。

  ·2·

  要知道,發改委這個地方,才是看起來最正確,也最符合所有旁觀者預期的位置。

  也可以說,它的存在,就是個直接的危險誘導。

  這裡不僅能接觸到最前列的權臣,而且可以操控整個國家的發展方向。

  當時沈如婉在通報規則的時候,說的字眼是‘分部’,而不是‘八部之中’,就是在隱晦的暗示他們可以選擇發改委。

  可實際上,如果誰敢選擇這個,其實第一輪就等同於被淘汰了。

  夜漸深,只有噼啪的燭火聲打破寂靜。

  朱厚熜的指節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有這樣的子女,他也放心了。

  發改委,會聯合智囊團和內閣核心成員指定每五年的發展綱領。

  朱厚熜知道,無論是虞璁還是自己,其實都可以找到最貼切的道路,並且努力的把這個國家往繁榮昌盛的方向引導。

  畢竟他和虞璁被賦予的,可不止是對全世界歷史的認知。

  還有浩如煙海的政治學記憶。

  無論是馬克思的理論,還是現代國家的治國理念,種種的東西哪怕沒有看過書,也會隨著日常生活鐫刻入腦海之中。

  因為他們都已經逐漸習慣了開明而民主的氛圍,也見識過了高度繁榮的國家應該是怎樣的。

  這,就已經是劃時代的金手指了。

  正因如此,如果這三個小孩自不量力,想在連坐班經驗都沒多少的情況下,貿然接受這控制國家的方向盤,甚至是試圖靠制定國策來彰顯自己的能力的話,只能成為朱厚熜第一個被否定的人。

  皇帝伸了個懶腰,忽然站了起來,緩緩的走了出去。

  涼風隨之入懷,吹開了他寬大的袍袖。

  他抬起頭來,看見了天上的繁星。

  北京,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璀璨的星河了。

  他微微的揚起笑容,無聲的凝視那明亮的月光和星辰。

  猶如凝視這個嶄新的國家。

  公主府燈火通明。

  戚繼光還在外省歷練,並沒有歸來。

  朱壽媖只站在窗邊,同樣仰望著那一片的星河。

  “你還不走?”她看著遠處,不緊不慢道:“我說過了,有什麼事,等睡好了以後再提。”

  “不。”朱載壡平靜道:“如果你今晚不說清楚,我直接和父皇請辭。”

  “威脅我?”朱壽媖側過頭來,露出無奈的神情:“我都說過了,這不是和你一人有關的事情——明日我在和其他兩個人在日壇當著群臣的面履行儀式之後,就去理工大召開會議。”

  “朱壽媖。”朱載壡皺眉道:“你想插手科研的事情?”

  “不錯。”朱壽媖挑眉道:“你覺得有問題?”

  “何止是有問題?!”朱載壡素養極好,哪怕到了此刻,聲音里也沒有任何怒意,反而清冷猶如寒泉。

  “常安,你不應該碰這一塊——你甚至不了解他們。”

  “哥。”朱壽媖轉過身來,直視著他道:“你知道火車這個東西,對於這個國家而言,是怎樣的存在嗎。”

  “火車?”朱載壡反問道:“第一次剪彩試開的時候,你甚至沒有去看一眼吧。”

  “那重要嗎?”朱壽媖不緊不慢道:“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火車至今也跑的比馬還要慢,也拖不了多少人吧。”

  朱載壡被這一句問話給嗆住,反而露出有些彷徨的神情,低聲道:“我們已經盡力了。”

  無論是自己,還是理工大學上下的無數老工匠,幾乎能精進的每一個部件都已經做到極致了。

  他們為了能改進這個東西,甚至去問了已經繁忙不堪的沈首輔,期待能聽到兩三句的指導。

  然而沈大人也表示無能為力。

  “我來,就是為了帶領你們,把火車,雙季稻,還有種痘針,這三樣東西,全部推出來。”朱壽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語氣平淡:“五年,已經夠了。”

  怎麼可能?

  朱載壡瘦削的臉龐只看向她,怔怔道:“你難道懂其中原理?”

  “不懂。”朱壽媖只頓了一下,再度反問道:“你仔細想一想,父皇從前治國的時候,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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