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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近這帶是斯科特家的勢力,聯邦土生土長的家族,規模只不到500人。”小小的嬰兒已經占據了高位,視線剛好透過門上方的玻璃看向外面的道路,“雖然我的費用有九代目來支付,不過今晚如果需要外賣服務的話,打包費就需要你負責了。”

  “為了一條狗,”reborn再次笑了一下,不過那種笑容想必一般人看到都會覺得汗毛直豎,“希望你最近剛拍完的那部電影薪酬能夠夠用。”

  “不然的話,成為首個欠外賣者錢的客戶,你可就出名了。”他這麼說。

  伊藤將手放在傷犬的頭上一下一下的摸著,直到等reborn完全開完例行的嘲諷,才不緊不慢的回應道:“首先,它有名字,叫king。”

  “其次,我最近一次的片酬是30w,我以為你知道我的財政情況。”

  “最後,個人認為,或許我們該把外賣費剩下來用來交涉,我想只一份外賣錢,就足夠將king接回家了。”

  reborn沒有回答,倒是之前匆忙鑽進室內的白大褂,手裡胡亂的拿著什麼東西出來了。

  “請問它什麼時間可以完全恢復呢?”直接省略掉是否能夠恢復的廢話,雖然人犬不同,不過生物體的構造總是差不多的,這個伊藤還分辨得出。

  “大約一個月。”醫生莫名的看了伊藤一眼,似乎對方過高的身量讓他感到一陣不舒服,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肩。

  然後才遲疑了一下,看了reborn一眼,忽然說道:“家裡有小孩子的話,不適合養這種狗。”

  ——伊藤覺得,如果今晚需要外賣的話,外賣費他或許可以和reborn商量一下,看是否能夠一人分擔一半。

  不過這種時候傻瓜都知道不能看reborn,伊藤頓了一下,語氣正常的說:“我聽說羅威納犬適合家養。”

  不知道他這種外行話是不是觸動了醫生,這個面部瘦削的男人抬起頭快速的給與了回應:“但這條狗並不適合。”

  不過隨後,他就像是後悔了一般,再次急匆匆的將king抱進了手術室。

  每個人都身不由己,伊藤覺得自己能理解這種對於陌生人的出賣行為,畢竟對方也是生活在別人家的地盤上。

  只是,理解並不等於他要放棄自己想做的事。

  深夜的動物醫院並不安靜,似乎隔壁的房間是臨時存放寵物的寄住所,即使隔著一道牆也能聽見那邊傳來的犬吠聲。

  伊藤習慣性的再次打量周圍的環境,接待的前台是木製的,可以稍微充當一下掩體,靠著牆邊的鐵框玻璃櫃檯寬度也不錯,起碼如果側身的話,還用的上。

  他看到reborn已經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正對著門。

  小小的身體坐在對比之下簡直過分寬大的椅子中央,端正的姿態卻是一夫當關、會讓人感到非常反差的,令敵人膽寒、令同伴安心的十足強者氣勢。

  所謂的肉食者氣場無論何時都是存在感十足。

  伊藤坐到了角落裡。

  reborn回頭看了他一眼,哪怕室內的光線明亮,但對方卻側影深邃,與柜子打下的陰影融為一體,但卻並沒有那種普通隱藏在暗影中的人,通常會給人帶來的陰鬱與黑暗的窺視感,而是安靜又沉穩的從容自如。

  他想到了,被人譽為天才的伊藤,表演時唯一遇到的障礙,就是他似乎根本都不懂,什麼叫做彷徨脆弱。

  為了一個表現父親死後驟然失去人生方向的未來黑手黨頭領的鏡頭,他被那個要求嚴格的導演反覆ng了7天,而如此辛苦工作的全部片酬卻不過三十萬——是這個人,只要伸伸手指就能輕易得到的數量何其稀少的金額。

  他問過他這個問題。

  “在非生存必要的情況下,我還是傾向於正當職業。”這是他被導演罵的狗血淋頭的那天晚上,與reborn合作幹掉入侵的敵人時所說的話。

  那時的他,身穿一絲不苟的睡衣,即使臨時被吵醒也毫無睏倦之意,反而在消滅敵人後,一邊看著被血染紅的地板一邊回答。

  還真是嚴謹到狡猾的回答,典型的他的作風,回憶到這裡,reborn再次笑了一下,他還能記得,那時他轉過頭看向他時,或許因為當時正在考慮是否需要更換地板而漫不經心的樣子。

  腳踩積雪輕微的聲音打斷了reborn的回憶。

  “咔咔”的兩聲輕響,是他們告知對方自己已經準備好的信號。

  然而出乎意料的,推門進來那看上去相當彪悍的一行人,做的第一個動作竟然是舉起雙手:“我們是來送狗牌的。”

  ——遇到聰明人了。reborn與伊藤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眼神里同時表達了這樣的含義。

  他們非常清楚自己在黑色世界的赫赫威名,如果用一條已經受傷的冠軍鬥犬換取兩個強者的友誼,這種事伊藤想,是相當合理並划算的交易。

  就算這之前,對方已經發出懸賞在找這條據說從未敗過、冠軍中的冠軍、今晚卻忽然逃跑了的傢伙,但伊藤想,如果不是它確實打動了他,他絕不會接受這種好意。

  這並不是伊藤過分自傲,而是,這就是事實,起碼他所扮演的角色從來都不是卑躬屈膝去刷別人好感度的類型。因為,他那個只要輕輕一眼,就會被人處心積慮刷好感的、聽上去簡直湯姆蘇到爆、但實際效果卻相當讓人不快的逆天技能。

  ——比如說現在。

  此時是上午9點,距離reborn原本預告要回來的時間已經過去了2個小時——與那天晚上說的不同,因為後來瓦里安的預算實在節節攀升的緣故,reborn還是回了西西里一趟,給xanxus進行了一場,就連伊藤有時都會覺得痛的特訓。

  而昨天,特訓終於結束,reborn需要回這裡繼續他的調查兼保護任務。

  平均以5秒頁的速度,伊藤不緊不慢的翻著手中的書,整個機場都是飛機晚點的通告聲,不過他並不算焦急,而是順便在給手中的書挑錯——前段時間太忙,就算知道《兼職殺手與他的健忘症》出了單行本,但也並沒有多少時間核對。

  “誒?竟然是《兼職殺手》的初版呢?”耳邊卻忽然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伊藤抬頭,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名非常少見的擁有純粹透徹白色頭髮的少年。

  “你也是的書迷嗎?這本書不是特意預定的話非常不好買,”對方看著他繼續說道:“我也是呢,我非常喜歡的布局,非常精巧,是少見的讓我難以猜到結局的類型。”

  “並且文筆也毫不囉嗦,乾淨利落而有力。”

  “嗯。”伊藤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他姿態冷淡,完全沒有接下去的意圖——事實上,從早上他等在這裡,雖然只是過了短暫的兩個小時時間,但他已經被以幾乎同樣的理由至少搭訕5回了。

  雖然這並不能讓他心情煩躁,但也沒什麼可值得高興的。

  他只是面無表情但又不失禮貌的看著對方,想必最多5分鐘,對方就可以感到尷尬離去了,他如此漫不經心的想著,順便讓大腦休息一下——那是大多數人的正常反應。

  然而,事實卻稍微出乎了他的預料,短暫的一個對視後,對方似乎相當敏銳的體察了他的應對方式,一個沉默後,少年忽然露出了明快的笑容:“好吧,我得承認,我是故意來認識你的。”

  “嗯?”伊藤發出聲音。

  “前面的話並沒有說謊,只是我稍微會一點計算機技術,所以直接找到了你本人的資料,然後就從義大利轉學到了這裡。”

  “從明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學弟了,我是白蘭·傑索。”

  “——為你而來。”白髮少年如此坦然的說道。

  第44章 笑容

  伊藤並沒有立刻回答,一頓之後,他仔細的看了白蘭一眼,上午耀眼的陽光下,對方銀白色的頭髮一根一根的閃著純粹的色澤——就和他臉上的笑容一樣,坦誠、透徹、毫無陰霾。

  伊藤說:“小鬼,”他的聲線低沉,仿佛直接從胸腔里發出。

  “別輕易把生活重心放在別人身上。”——與年齡無關,每個心理上的成年人都深知人必須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的道理,他們做出任何一個決定的原因,絕不該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

  因此,所謂的“為你而來”對別人來說或許會覺得榮幸,但在伊藤看來,這不過是不理智的象徵。

  只是或許該和彭格列的信息部聯繫一下,身份信息外泄這種事實在讓人困擾。

  如此想著,他並沒有等待白蘭回答的打算,而是目光徑直看向自稱白蘭·傑索的少年身後,在那裡,小小的嬰兒步履從容的混在人群中朝著這邊走來。

  伊藤對白蘭點了點頭算作禮貌的道別,隨後他站起身繞過白蘭,朝著reborn所在的地方走去。

  reborn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行禮,這傢伙無論走到哪裡都能任意的使用當地物品,所以看上去倒是一身輕鬆。

  不過作為一個盡職的接機人,伊藤還是迎上去,說了一句他們都認為是廢話的廢話(極其降低硬漢的逼格):“旅途勞頓。”

  reborn手按著帽子抬起頭。

  不過還不等他開口說什麼,伊藤就繼續說道:“以及,歡迎回來。”

  reborn閉上了嘴。

  過了兩秒他才拿開放在帽檐上的手,開口問:“那條狗……不,king的情況怎麼樣?”

  “完全恢復了健康,並且春天到了,它最近在戀愛,回家的時候,你可能會看到它的女朋友。”伊藤自然而然的說著,使用家這個詞彙時的表情也一如往常。

  reborn破天荒的沒有嘲諷對一隻狗也使用戀愛這樣美好的人類字眼,而是在走出幾步後忽然說道:“看樣子和他的主人倒是一丘之貉。”

  “嗯?”

  “那是傑索家的小子。”不等伊藤確認到底是哪方面的一丘之貉,reborn看著人群里還在看向這邊的白髮少年如此說道。

  “是的,南部的一個小家族。”伊藤點頭同意,並不覺得眼下的對話有什麼意義,很明顯,他們都具有搜集周圍一切信息並牢記在心、隨時待用的良好習慣。

  只是,如果考慮到實際上就算他不接reborn,reborn也能自己輕鬆回家的話,那對於這段對話的進行,伊藤也就沒什麼可抱怨的了。

  他甚至還問了一句:“xanxus怎麼樣?”

  事實上他當然知道xanxus到底怎麼樣,身體上傳來的疼痛自不必說,偶爾在夢裡,兩個人都清醒的時候,也能稍微正常的交流兩句,就從這點來看,雖然伊藤明知xanxus的脾氣並沒有好轉,但能在訓練之下,學會用沉默代替宣洩就是很大的進步,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說,伊藤認為,現在的xanxus作為半身已經沒有什麼缺點了——他強大、堅定、有自己的實力,又學會了控制。

  “充分有效的印證了斯金納的理論(操作性條件反射)。”reborn給出了非常具有其個人風格的回答——如果此時是夏天、不小心被普通人聽到的話,想必會比乾冰更有降溫效果。

  早就熟知這傢伙其實自大的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的伊藤,對此將xanxus比作實驗動物的行為倒也能淡然處之,“那辛苦了。”他說。

  然後在打開車門上車的時候,他忽然問:“今晚請你去看電影如何?”

  “是明天吧,蠢貨。”reborn跳上座椅,條件反射性的快速糾正道。

  “準確來說是明天凌晨沒錯,我第一部參演電影的首映。”伊藤看著reborn笑了一下。

  reborn面無表情的關上了車門。

  事實上如果不是reborn特意卡著這個時間回來,伊藤想自己根本不會去參加所謂的首映式。

  不管是狂妄也好、還是過分自信也罷,作為他自己寫的劇本、自己挑選的導演(某種程度上說是這樣),自己參演的電影,伊藤認為不會有不成功的理由——成功只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當電影結束,場內所有人站起鼓掌時,他也並沒有覺得激動與喜悅,他只是看著自己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閃而過,然後自然而然的考慮到了下一步——雖說過早的固定自己的形象並不太好,不過在最開始的時候,以目前這種冷酷型硬漢讓大家認識,看上去效果不錯。

  “你在想什麼?”reborn跳到了伊藤的肩膀上。

  伊藤轉頭看reborn。

  “算了,你不需要回答,我知道你考慮的肯定是關於下一部電影的問題。”

  伊藤果然就沒回答。

  “至少在還活著的時候,偶爾也享受一下掌聲與成功的樂趣怎麼樣?”與往常不一樣,平時一向寡言少語的殺手今天出奇的多話,他盯著伊藤,純黑的眼睛映襯著電影院頭頂的燈光,水面般的澄澈,“太難取悅的話,人生豈不是很無趣?”

  伊藤看著reborn沒有說話,不,倒不是他不懂這樣的道理,與眾人想像中的殺手們冷酷陰沉的生活相反,或許因為太清楚生命的脆弱程度,又並不確定明天是否可以有幸繼續看到太陽,所以大多數殺手們的日常反而是紙醉金迷的,最起碼,他們都有讓自己high起來的小愛好。

  reborn算是伊藤見過的生活習慣最健康的殺手。

  他不吸菸、不喝酒、沒有女人(別以為嬰兒不能有女人)、每天早上5點起床訓練,然後7點準備早飯,飯後會看當天的報刊雜誌,接著就跟伊藤一起去上學,保護的同時順便調查,如果伊藤去片場,他亦會跟隨,他每天中午需要午睡,晚上也會在20點之前準時進入睡眠,然後23點再起床和伊藤一起去夜跑。

  但就是這樣的他,對於穿的衣服的品質、吃的食物的口味,要求也是非常嚴格,伊藤可以看出,reborn享受著生活中每一點樂趣,無論是物質的還是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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